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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1 / 1)

<>1、青龙

诛杀三王和惠妃殡天一事,转眼过去一年,世间流传了好几个版本。有信这曲折熬人的也有信那其中必有因果报应的,就在信与不信之间成为茶余饭后的消磨。

当然,知道事情真相的丞相李林甫和驸马杨洄,着实是有一段时间食不知其味,寝不能安榻。尤其惠妃寝宫闹鬼那段时间,李林甫在家中也吓得日日烧香拜佛,深居简出,低调的过了好长时间,直到惠妃殡天宫中渐渐平静下来,才慢慢恢复如常。

一段纷争与杀伐过后,是一端平和无争。本朝在玄宗的治理下,国富民安,边界安定。朝中几位能臣尽心效命,反而让人觉得这个皇帝一天到晚无所事事。

玄宗自跟着纯阳子天宫一游,回来后外人看他一直郁郁寡欢,但都不明就里。处理完朝政他常把自己关在花萼相辉楼里苦思冥想。脑海中的记忆怎的就那么模糊?只是不时的闪出一个个连不上的画面。

前文书说到,玄宗临下界时是喝了两口纯阳子递来的忘川水的,可就是因为没有都喝下去,让他残存了一些记忆。

天宫的鲜亮不着尘埃,百里花廊的奇花异草,草庐的仙子和仙乐…这些曾让自己如痴如醉的画面,深入骨髓,时不时跳出来在脑海里打转。

在花萼相辉楼里想一会儿,就画几笔。他要把那似梦境中’’的仙境描绘出来。这就是他回来后闲暇当中一直在做的事。

天宫的百里花廊我兴庆宫也是可以有的,只要有三分像,就足以冠绝天下。只是那仙子和仙乐,我宫中数千人中无一能及。比那姿容,宫中看过来看过去都是庸脂俗粉,无论如何让玄宗提不起兴趣。比那曲乐之技,只要听过那天籁之音哪还会想这丝竹之乐。

历时近两载,玄宗终于画完心中的百里花廊。宣旨司农寺,选佳期改建曲江池。

玄宗登基后,听从纯阳子建议,放弃旧朝现成的大明宫和太极宫,将自己的旧居五王子宅改建成现在的兴庆宫。

兴庆宫的整体没有一个明确的中轴线,放眼中华上下五千年历史中,这样的王宫布局是绝无仅有。整体看,兴庆宫是因地制宜,风格多样,活泼、奔放而又雄伟、豪华。正合了盛唐气象。

兴庆宫以一道东西横墙隔为南北两部分,北部为宫殿区,正门兴庆门在西墙,南部为园林区,东面通过夹城与旧朝大明宫连通。龙首渠横贯宫殿区,在瀛洲门东侧穿越东西横墙注入园林区的龙池,园林区以龙池为中心。

太液池在大明宫中,虽景色宜人,但这时期的玄宗是个勤勉的君王,另也听从纯阳子的建议,为了割裂与旧朝的牵绊,就常在自己的兴庆宫这边处理朝政,极少过去。

而此时玄宗心中的百里花廊,无论如何也放不进狭小的太液池,于是就命司农寺将南部水面更为宽广的曲江池进行改造。引浐水,经黄渠自城外南来注入曲江池。全园以水景为主体,曲流连环,一片自然风光,岸线曲折,可以荡舟池中。岸边分层栽种垂柳,桃林,梅林,杏园,梧桐。池中设假山,种植荷花、菖蒲等水生植物。且为东南角原有的芙蓉园增建楼阁亭台,使殿阁隐现于花木之间。

司农寺领旨意,着手改建曲江池。玄宗耗时两载手绘的宫苑,渐渐有了天宫百里花廊的模样。在此按下不表,这玄宗了此心中大事竟还对后宫佳丽提不起兴趣,就引起贴身老奴高力士的注意。

这高力士,自幼入宫,由高延福收为养子,遂改名高力士。虽为宦官,但他平素谨慎,又善于观察时势。由于曾助玄宗平定韦皇后和太平公主之乱,忠心耿耿,与玄宗不离不弃,终于官至骠骑大将军。而他言事有个特点,叫“顺而不谀,谏而不犯”。玄宗曾说“力士当上(值日),我寝乃安”。可知是深得玄宗宠信。以至于玄宗后期,四方进奏文表,高力士必先过目,小事便自行裁决,在朝廷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日朝毕,回到花萼相辉楼。高力士端来午茶试探着问玄宗:“陛下两年来鲜到后宫,今日朝堂散的早,可有打算。”玄宗斜卧榻前,舒服的伸展开说:“这后宫女子虽多,但容貌才情俱佳的没有,改日再说吧。”

力士听言深感诧异,心中暗道这后宫佳丽如此阵容,不乏美艳善歌舞的女子啊。小心又问:“那陛下心中容貌才情俱佳的佳人是谁呢?天下都是您的,看上谁选入宫中就是了。”

玄宗幽幽的答道:“将军不知,这绰约仙子在天上,我能奈何。”就将脑海中依稀记得的仙子模样大致描绘了一番,甚至哼了一段仙乐的旋律。末了拍腿叫绝,沉醉其中。

力士不敢打扰,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五六年都没选女入宫了。这样吧,先诏告天下,让王侯将相选女进宫,如没有中意的,我替您到民间查访,仙子嘛,兴许能找到呢?”

玄宗回过神儿来,坐起身两眼放光:“有劳将军,如选得,我必将重礼迎娶。”就又将记忆中仙子模样描绘一番。

力士记下,次日下诏各道。

皇帝选妃,再正常不过,可忙坏了下面各道的王侯公卿,可谓是举国震动。有女又正值待嫁闺中的,忙不迭将小女的名讳,生辰八字上表宫廷。没有女儿的,也忙不迭过继或认领也将名讳,生辰八字具疏上表,无不是想攀上个皇亲国戚,光宗耀祖。这都是海选中王侯公卿献女的特权。

这一番朝野震动早惊动了领天命的八翼青龙。

当初领了天帝的旨回府,心中就在琢磨:替一个武将的身,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天帝命‘时机成熟’一语,这可得早早动手。时机可谓千载一时,过时不候。还要从小处着眼,才能瓜熟蒂落,顺利完成天帝的旨意。

思谋一定,八翼青龙将府中大小事宜略作安排,收拾一番,转身间已化身一道白光,这一去,自然是先到玄宗的朝堂。

早朝上,文武出列两班,八翼青龙隐去身形,却忽然发现朝堂之上妖气纷纷,使了金晶术往散发着妖气的人身上打量。这一看,青龙乐了,朝堂上位列武将班中一人,身材魁伟粗壮,肚大过腰,胡人面相,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待此人散朝出宫,与其他大臣拜别乘马西行,此时八翼青龙才知此妖姓安。背人处,八翼青龙在高空中显出身形拢住声音传音与他。

此妖骑着马正准备回驿站,忽有声音入耳叫安将军,四下看看并无旁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复欲再走,声音又起,竟来自头顶。他抬头一看,只见高空中一朵彩云,上面隐隐显出一金甲青袍的武将。安禄山惊讶之余,慌不迭弃马驾黑风来到空中。

青龙神君道:“你是何方妖孽,见到本尊青龙神君,还不下拜。”以安禄山在六界的品阶,这云中的青龙神君已比他高到不知哪去了,说白了收了他或灭了他都不用人家怎么动手,挥挥手间自己那几十年刚修得的这丁点儿道行马上就能清零,山神之子算得上什么?

惶恐中赶忙低头跪拜。青龙一问才知,此妖是营州柳城轧荦山山神之子,而轧荦山在西突厥族中被尊为战神。他现在俗名叫安禄山。

西突厥族原是活跃在西域和大漠的游牧民族,魏文帝年间,势力大增,先后降服了周边的铁勒部落和柔然部落,统治了漠北高原。后因漠北高原的一场天灾,才在大唐帝国初年被帝国的铁军击败,部落首领悉数被俘。本也逃不了灭种族的命运,但部落首领阿史那?土门在唐太宗面前求情,愿率部族上下生生世世为奴,永不叛唐。

恰逢大唐帝国在平卢一带征战中击败契丹和奚族,但因此地山高林密,契丹和奚族部落的人始终不能彻底消灭干净,唐王朝大军一撤,所得领土又都被两个部落夺回,平卢、范阳一带始终不得平静,战事不断。唐太宗知道阿史那?土门手下的突厥兵将凶猛好战,当为一用。而且杀了他全族虽容易,但势必让漠北一带尚未收复的其他突厥部落在今后的战事中拼死抵抗,再不会降,后患永难消除。所以唐太宗就坡下驴,下诏令将已降的阿史那?土门麾下的西突厥全族迁往营州,就是今辽宁朝阳一带,修养生息,屯兵御敌。

唐太宗的这一招以夷制夷甚是高明。比契丹和奚族还残忍好战的西突厥族一来到此地,部落首领阿史那?土门既是为了族人的生存,也为了表示对唐帝国的忠心,几乎一夜间就像在平卢一带筑起了一条无形的长城。再加上唐帝国的铁军的辅助,东北边境暂时安宁了不说,更将疆域扩至东到高丽,北至永明城。

轧荦山战神的神坻迁来,西突厥族部落就将营州旁边的一座高山称为轧荦山,为本族的神山和精神所在。

安禄山的母亲是西突厥族的巫婆阿史德,算是修行浅薄的一种妖,常年寄居在突厥族的首领身边,替战神为突厥族的首领传递神谕,从漠北高原跟到营州,好几世从未出现过差错。就是此时败于大唐,举族被流放营州戍边,也概因漠北高原的大天灾,而非她和战神轧荦山的过失。

战神感其忠诚,有意度她收在左右随时调遣,可巫婆阿史德几世传承之人均为女子,最大的心愿竟然不是随在山神左右,而是想要一个男儿。山神无奈只好应允,亲自做法,让阿史德感应了自身的灵台,借她之身降生了这个男儿。孩子虽降生了,可这个战神的传世肉身毕竟不能生而成神,三分妖骨还需要打磨,在凡间终还要有个好的生存环境和修炼的场所,后阿史德带着这个男儿嫁了西突厥将军安波注之兄延偃,给取了个凡名安禄山。

少年时入山修炼的安禄山,被凡界的繁华和人间种种的享乐所吸引,暂时放下修炼,从轧荦山出来只身投入了幽州节度使张守珪的麾下。以他不同于凡人的手段,不多久竟混到了偏将的位置。由于偏将就军务常能和朝中大臣接触,有这个便利条件,又没用两年还成功的当上了营州都督、平卢军使。就连丞相李林甫、将军高力士也都对他非常信任。

此次入京就是来汇报营州军务的,不想今日被青龙神君在朝堂上识破。

青龙神君听他说完道:“这么说你还是我龙族的后裔。”

安禄山听罢疑惑的抬起头看着青龙神君,他可从来没听父亲说过此事。

青龙神君看出他的心思,问道:“你父亲看着可是面上一只独目?”

安禄山心中一惊,这里面的秘密外人可不知晓。

看他的表情青龙神君心里有了底。道:“这就对了,他祖辈是我龙族——烛龙,也叫烛九阴的后人,被封为阿尔泰山的山神,不想现在神坻迁来了轧荦山。他的眼睛是上下排列的,上面是本眼,下面是阴眼,平时不睁开的,所以见过他的以为他只有一只独目呢。”

安禄山抬着头惊慌失色,说的正是他父亲的样貌,但父亲从来都没和他讲过自己的前朝往事,他对父亲这独目一事更是不敢多问。

青龙神君道:“我龙族后代繁衍众多,九子以下更是子孙绵延。你父亲既是烛龙的后人,也算是我的晚辈,今天就是他在这,也得尊称我一声老祖。你可回轧荦山修炼了,营州的家就先不要回,我暂借你身做些事。回去后如实和你父亲说,他自知晓。”

以此妖现在的品阶面对八翼青龙,那敢抗命,再加上刚才青龙神君一番话,说得自己的父亲都是他的晚辈,更是不敢多问,听到吩咐头都不敢抬,拜了三拜驾黑风遁去。

刚才青龙在朝堂上已听大臣为玄宗选妃一事议论纷纷,心中一动已有主意。那道白光落在下面马背上时已是安禄山的装扮。催马并未回在长安的临时驿所,而是奔了高力士府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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