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他们已经在王上亲兵的护卫下日夜兼程赶往东蓬,此刻应快到边界了吧。如果姑娘想去,我可以把你安排在东蓬使者的队伍中,他们这会儿正在辞别王上,应该快出发了吧。”雪哲然笑的很和蔼,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难怪……我去!”梓美答的毫不犹豫。“劳您等我片刻,我有些物件收拾下就走。”
梓美进房没一会儿就出来,出来后换上了自己先前的衣服,当天所穿的交还给管家。其余再无一物。她手上拿着张纸,留言表示自己去追寻先生了,感谢雪博良仗义相助之恩。一并请管家转给雪博良。随后走到雪哲然面前举着手挽为难的问道“它怎么办?”
雪哲然沉吟一会儿,假意挽留“这是我王祖母的心爱之物,是我叶国至宝,不能流落他国。姑娘要么带着镯子留下来吧,我相信博良会对你很好的。”
“太子殿下,我是一介民女,您污蔑了我不要紧,请不要污蔑长孙殿下的赤子之心了。”梓美说的恳切,强压下心中狂烈的咒骂。
“唔,既然姑娘去意已决,那我只有一个办法了。”他用眼神示意左右,立刻有侍卫上前,抽出佩剑递给雪哲然。雪哲然一脸惋惜的说到“那我只能砍掉姑娘的手腕了。”
梓美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雪哲然,确定自己不是看了一个疯子,她真想跳起来骂娘。被硬生生忍住了,她盯着雪哲然的眼睛,确定雪哲然眼里没有戏谑,她盯着左手看了半晌,苍白的脸已经冷汗淋漓。她抬起头,咽了下口水,颤抖着声音一字一顿的说“还有个办法,不用砍手,你从这儿到这儿切掉我小手指和手掌相连的一部分,镯子自然就能取下。只是还望太子殿下取完镯子后能说到做到,给我安顿的去处真的是我家先生的去处。”
“这是自然。”雪哲然难得严肃,他盯着梓美,想从她脸上看出别的神情来,他劝慰到“你可想清楚,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这一刀下去你就是终身残缺之人。更何况十指连心,这其中的疼痛也是你忍不了的。其实,你留下就行了,大可不必如此。”
“太子殿下不必再三番试探我了,我一定要去追寻我家先生的。”梓美说这话的时候,牙齿不自觉的打在一起,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她扭动已经僵硬的身躯,又对管家请求到“劳、劳、劳烦管家大人多给、给我备些金创……金创药和干净的布,越多越好,我、我、我路上换药、、用!”梓美越说心里越恐惧,话都快扭曲的不成音了。她从头上拔下雨花石簪子握在手里,心才稍稍平缓了些“对了,有麻沸散最好。万分感谢!”说完,梓美想了想,又把刚换下的衣服卷成小卷,塞在嘴里咬紧,把手往雪哲然面前的桌子上一放,空余的手死命捏着雨花石簪子,冷汗已浸湿全身。她咬着牙,心想遇见有权有势的神经病,今日是难逃一劫,看来上帝佛祖胡大一个也不靠谱,谁也保佑不了了。切个手指头比段手腕要好太多了,豁出去了,让那个狗日的切吧!
雪哲然都不知道此刻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梓美,他最先是试探梓美,看她是不是真的要离开,不会玩暗渡陈仓的把戏吧。可当他看见梓美脸色苍白的、颤抖的把手毅然放在他面前让他切掉小拇指时,他竟然有些恼怒,而雪哲然也没有压抑这份恼怒“我儿子是堂堂叶国王长孙,有哪点配不上你,你、你竟然宁可切掉手指也不愿留下来?”
梓美正咬着牙紧闭双眼等着剧痛来袭,突然耳边响起炸雷般的呵斥,她第一反应是真他妈切了!但没有感觉到随即而来的疼痛,这才有些摸不清头脑,茫然的看着雪哲然“太子殿下,你说的这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呀。若是我和长孙殿下两情相悦,那你切掉我脑袋我都不走的。可现实情况是,长孙殿下啊好心帮我,我不能拿着他的好心当作爱心,不能什么好处都让我占了啊。”梓美小小的叹了口气“再说,你也不能强迫长孙殿下喜欢我不是?殿下那么好的人,当有良配。”
雪哲然又恢复了笑呵呵的模样,拔剑递回给侍卫,和蔼的对梓美说到“刚才逗逗你玩,没吓着吧?走,我带你去找东蓬使者。”
梓美当场腿就软了,她瘫坐在地上,冷汗已经湿透的衣衫。她哆哆嗦嗦的伸手向空气中四处摆了摆“上帝佛祖胡大啊,真是显灵了!信女无知,恕罪恕罪。他妈的,真吓死我了。”
雪哲然笑着说道“我看你刚才果然的狠,就是女中豪杰,怎么这会儿吓的站都站不起了。我是一国太子,哪儿那么容易伤人杀人的,成何体统啊。”
梓美抹了把汗,虽然警报已经解除,可她的心跳的还是很剧烈,仿佛要冲破胸膛跳出来,冷汗还是冒个不停。她抖啊抖的把手在雪哲然面前晃荡“这、这个镯子怎么办?这么名贵呢。”
“我做个主,送给你了,压压惊。”雪哲然笑的意味深长,若不是梓美她们叶国闹的这些事是死结,他还真想把这个女子破例给儿子娶回来了。此刻弄成这样,只能说天意弄人,雪哲然收起别样心思嘱咐管家“那个管家,找人来给梓美姑娘换身干衣裳,瞧她跟水里捞出来似的,当心吹了风要的风寒的。”梓美心猛然一抖,头低的更下了,遇到个有权有势的神经病怎么破呀!
管家找来婢女把梓美架到屋里,帮她换了干衣服,又打包了这几天长孙殿下交代给梓美新作的衣衫和一些散碎银两,当作梓美的行囊和盘缠。随后管家又带着婢女把梓美架上马车,跟着一起送到东蓬使者处。
东蓬使者正收拾完行囊,已经辞别的王上雪睿德即将启程,雪哲然就和使者到一边说好把梓美安全带到东蓬的事儿,使者答应后,婢女们再一次架着梓美,把她抬到了使者行队中的一辆马车上。
雪哲然随后当着梓美的面吩咐侍卫“把梓美小姐随东蓬使者回东蓬的消息传至边境,让他们见到穆大儒一行时,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说梓美小姐会在东蓬都城沛安城等他们。”随即带着浓浓警告意味的对梓美说“梓美小姐,你说你要找你先生的,相信你们很快就会在沛安城相见的。而且把你送来东蓬的使者队伍,是我临时起意,而让你和穆大儒在沛安城汇合也是事发突然。想必陨星崖也一时半会儿查不到你们的消息。但是,如果这中途如果有什么变数,比如有人偷偷溜回布都阿之类的,可就不好说了。”
梓美还处于瘫软状态,她点点头“当然不会有变,我和先生汇合要紧。梓美永生不忘太子殿下的大恩。”
雪哲然眯眯一笑,笑得更像只狡猾的狐狸“不用客气,只要梓美小姐能顺利找到你师傅,能顺利完成你们既定的旅程,那吾就心满意足了。”
“如君所愿。告辞。”
出城不到一里,使者就凑过来打探消息,他对临行前两人哑谜似的对话的兴趣程度,远超叶国太子亲自送人过来的兴趣程度。他本着是八卦就打探的原则,不遗余力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探着梓美的话,就在梓美要招架不住的时候,身后方向远远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梓美、梓美!”
梓美一惊,探头出去一看,是雪博良策马狂奔而来,身后远远跟着一行人,似在保护又似在追赶。
使者两眼放光,下令停下马车,梓美下马侧立车前,用戴着镯子的手朝雪博良招了招,大声喊着“没事儿,放心,手还好好的呢。”雪博良看到梓美招手,像得到嘉奖一般勇猛,可猛劲势头被追赶上来的人拦住。梓美就这样看着雪博良远远赶来,又远远的被强行拦了回去,连走进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她怔怔的放下手,看着雪博良消失成一个小点儿,她心里空落落的,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梓美又望了半晌,确定雪博良不会再出现了,她叹了口气,反身上车,对意犹未尽的使者轻声问道“咱们能走了吧?”
使者像窥破天机一般,用了然的神态看看远处被消失的雪博良,对梓美点点头“棒打鸳鸯,我懂。”梓美无力的叹了口气,她想说你懂什么啊,压根不是你猜的那样,但又觉得解释起来累觉不爱,随你怎么揣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