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美跟随东蓬使者一路回国的时候,穆清秋一行到了源溪。太子的消息比他们早到一步。众人喜出望外,不用再想方设法偷摸回布都阿寻找梓美可是个好消息。雪睿德的亲兵见消息对接完,第一时间把穆清秋一行送过边界,稍费了翻手续,就把穆清秋一行塞到了东蓬的境内。亲兵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扬眉吐气的往回溜达。
穆清秋没和他们计较,没了叶国军队的追赶,东蓬方面在确定了穆清秋的身份之后,有官员例行告之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地方不可去,以及在东蓬的注意事项等,就随他们自由了。
这里是东蓬国鸠杖州老莱郡西界乡叶西亭地界,穆清秋等人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客栈住下来缓缓,被人拖着一连赶了十来天路,多有人都觉得骨头都要颠散架了,躺在客栈的床上还觉得床是摇晃的。
就这样缓了一觉,但也有人睡不着,就是尤子。按照计划,他要和穆清秋一起住下来,等找到梓美以后就一起回西沙,可现在梓美被带去了东蓬,穆清秋几人理所当然的要去东蓬找梓美。但他不想去了,这一路可谓历经磨难,他此刻只想快点回家,回到父母亲人身边。他宁可不要这次车马费了,只要让他回去,他就很知足了。但此刻梓美的消息只是知道了,并没有见到人,没有确定梓美的安危,他实在无法开口说回去的话,心事压的尤子辗转反侧。
穆清秋知道尤子的心意,趁着这会儿大家都一时无法入睡,把人召集全。穆清秋看着一圈人疲惫的脸庞,忍不住笑了起来,气氛一下活了,大家也开始互相打趣,唯独尤子显得闷闷不乐。
穆清秋拿出四五两碎银和一些散碎铜钱摊在桌上,对尤子说到“尤子,你一向是心思灵巧活络的,也看出了我们不能按照先前说好的来了,我们要去东蓬都城沛安城找梓美。我呢,是不愿你一个人单独回家的,毕竟一个人上路没个照应,路上危险太多,可如果你一定想回,我也会给你想办法。”
穆清秋说完,尤子就激动的挫折手,两眼泛光“先生,我要回家,我要回家的!”
穆清秋点点头“那好,我给你写封信,你想办法混到叶国去,别让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叶国源溪的茶乡有个茶老是我的故人,你持我的书信去找他,他会把你送回西沙,到了西沙境内,可要靠你自己想办法回去了。这也是困难重重的呀。”
尤子连忙应下,激动的说“不妨不妨,我已经想好了,我可以到本安山借钱,还能到乌乘,实在不行还能去粟城求助秦大将军,离谁近我找谁,总能囫囵回去的。”
穆清秋欣慰的拍拍尤子肩膀“你有想法就好,一个人在外一定要低调行事,安全为上。你是个机灵人,出门在外财不露白,我给你这些碎银子和散碎的铜钱,你也要分地方收好,不要放在一处了。至于来之前说的车马费,现在不能给你,不是赖你的钱,是怕你一人带着钱财会给你惹来祸害的。”
穆沙木看着有些着急,他说道“先生,可以让尤子回到麦城后去大学士府上要,我家老爷哪儿多的没有,车马费还是付得起的,顺便给我老爷带个话,说我家公子……”穆沙木看着边上静坐着不动的左丘茗白,脸色沉重了许多,强颜欢笑道“给我家老爷说我家公子一切都挺好的,咱们路上的事儿就不用细说给他了。”
“那个,将军府郑伯和郑婶也能给你的,他们都认得你,知道你,你一去不用多解释,他们就给你钱了。不行,拿个我的信物回去。”旋歌也不示弱,连忙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递给尤子。
尤子连忙摆手“不、不、不,你们要带什么话我都可以的,让我去要钱还是算了。我没跟你们走完就自己先回去了,本就不对,是没脸要钱的。若先生和公子、小姐体恤,等你们大伙都安全回到麦城了,我尤子再厚着脸皮去掏钱。”说到这儿,尤子话音一转,欢快起来“到时候哇,若是你们不想给,我就赖门口不走啦。”
尤子的话惹的众人大笑不止,也算给这次分别增添一丝愉悦。
常乐笑够了,她想了想,不知道自己一行什么时候能回去,人家尤子原本就是看着钱多,才跟着出来挣个辛苦钱的,没必要让人白跑一趟。她想了想对尤子说“尤子,跟你说个正经事儿。你回去了肯定有人要主动找你,不管谁找你,你都别怕,可以跟他细说说我们遇到的事儿。我和梓美的影子变淡的事儿也别要说。喏,这块石头你收好,这是我现在影子的程度,估摸着没两年活头了,你跟他说,我争取能再回去见他一面。你交给他,让他心里也有个底儿。另外,你再跟他说,你要money。他就什么都懂了。”
尤子听的模棱两可,他挠挠头“二小姐,你说那人死谁呀?前头的我都懂了,就是说有个特别的人肯定会来主动找我,问起两位小姐的病情,我就把石头给他看。可是你让我要这个马内是什么?马肠子还是心肺?要来干嘛?咱们那儿杀马可是大罪呀。”
常乐顿住,话有些接不下去。她本想着尤子回去了,萧天昭肯定会召他去问话,她顺便敲了萧天昭一小笔,让他把尤子的辛苦钱先帮忙买单。她先前在西沙皇宫养伤的时候,给阿昭办成的小天教过英语单词,她原本指望爱好科研的穆国师的高徒小天有一天飘洋过海游历的时候,惊喜的发现“咦,自己懂当地的鸟语哎,还是常乐教的。哇,常乐好厉害!”没想到小天先给她来个平地一声雷,摇身一变成西沙皇帝萧天昭了。对小天而言或许是愉快的变装体验,然而对常乐而言,真是场不开心的经历。
“要马肠子心肺干嘛呢?”尤子还在念叨。
此刻常乐拉回脱缰的思绪,她只希望西沙的皇帝大人还能记得她先前常挂在嘴边的这个词,意思是要钱要钱,要钱的来啦。可是经尤子字正腔圆的马肠心肺一解释,她有点不太肯定尤子最终得到的会是什么了。常乐抹了把头上的虚汗,拍拍尤子的肩膀,面容严峻的说到“一个人上路,拼运气的时候到了,祝你好运!”
梓美跟着东蓬使者队走了十来天就到了叶国边境阿山岗,过了阿山岗就是东蓬的益州。经过十几天的相处,梓美通过话痨盛睿的嘴把东蓬了解了大概,当然,她自己也被摸了个底掉。米国伪造的身份和经历差点兜不住,每到关键时刻,她都摆出一副为情所伤、被棒打鸳鸯后的无奈相,盛睿就自动代入这是王室中不可说的事儿。
而梓美心底跟雪博良分别时的落寞被话痨使者冲刷的一干二净。他每天找茬跟梓美唠会磕,没多久整个使者队就流传出一个全新版本的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每个都扣人心弦、荡气回肠。梓美也加入听众行列听得津津有味,只不过怎样诡异的过程都架不住同一个版本的结局。总是在最后一致的结局中,梓美才能品过味来,娘咧,这货说的是自个儿啊!
梓美的小伤怀、轻落寞就这样在众人茶余饭后被摔打成金刚不坏之身。她坚信此刻就算再把她扔回疯太子雪哲然身边,她也能嬉皮笑脸的把爪剁了。当然,不剁还是最好的。梓美看着眼前益州的景色,跟阿山岗压根没太大差别,连两边的人讲的都是一种方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