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少司命》
翩锦使蝴蝶蜓报信给肩重,书信称语肩重把伯、仲、叔、齐四大剑客派来。是夜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摘星居中翩锦抹着自己脖子上的伤疤,恨恨地骂天。
伯、仲、叔、齐四大剑客本不属于法宗,是雍州风云门的嫡传四大弟子,因为暗地里想要控制风云门,遂勾搭肩重杀死了自己的师傅风云子,从此风云门便归了伯仲叔齐四人。这四人倚着肩重跟法宗的势力,为虎作伥,狐假虎威,祸害一方。虽说是一干卖主求荣之货色,但是风云门的风云剑法也着实不赖。
当年狂剑横扫雍州各大门派的剑客,伯仲叔齐四人独独与狂剑战了一个平手。这师兄弟四人作战一起,心有灵犀之程度令人咋舌,风云剑法加上四人天衣无缝的配合,端的是厉害非常。翩锦请四人出山,意欲对付孔门四剑士。
翩锦看着窗外瓢泼一般的大雨,诡异俊美的脸上露出狰狞的一笑,他眼眸开始浑浊起来,不禁想到了十年之前。
十三年之前他还是一个任人欺凌的少年,他从凉州境内逃荒到了雍州。他生下来就没有父母在身边,从小就被一个老婆婆收养,后来在他八岁闹饥荒,那年老婆婆已经无力收养他,遂决定卖他到大户人家作长工,好有一个活头。是夜也是风雨大作,翩锦杀掉了那个抚养他的老婆婆,一路逃难到了雍州。
“啪”,一个炸雷劈在了摘星居的上空。翩锦又想到了十年前。
他在雍州已经呆了三年,去过无数各大门派,都被一一赶了出来。他至今仍记得第一次去孔门的时候,那时候孔门的掌门人还是夫子东野。
“你颧骨高凸,戾气太重,将来必是一个奸诈邪恶之徒!”夫子东野摇头说道。
翩锦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回转身去快速走出了孔门。那时候孔门四剑士都还很小,所以竟也记不清当年吃了夫子闭门羹的少年已是肩重的得意门生。
那一晚还是下雨,很急,很大。少年全身淋湿走在青石板街上。一个比他个头大些的少年乞丐拦住了他。
“喂,我说,你,别往前走了!”少年乞丐说。
“为什么?”
“这条街我说不让你走就就不让你走!”
翩锦还是继续往前走,撞开了少年乞丐的胳膊。
“小子,我叫你走!”少年乞丐从面扯过了翩锦的头发,一下把他撞到墙上,翩锦额角的鲜血直流。
乞丐趁着把翩锦打蒙之时,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踩着翩锦的脸吱吱作响,口角不断渗出鲜血。
一道电光从空划过,借着一瞬的光亮翩锦看清了站在他头上的那个人。这是他看到那人的最后一眼,翩锦一辈子记住了这张面孔。
等到翩锦用匕首把少年乞丐的脑袋削掉半截的时候,肩重就站在他身后。
“跟着我罢。”肩重低声说。
翩锦默默看了一眼肩重,随即跟着肩重消失在了雨巷。
“啪”,又是一个炸雷,翩锦耸了一下肩膀。
“公子,信已经发出——”
翩锦摆手示意要书童下去。
翌日天方亮,伯仲叔齐四个剑客已然率领众弟子来到摘星居。
翩锦看了一下外面五光十色的天空,傲慢地左右晃了一下脑袋。
“走!”翩锦说道。
方想开拔起步,面前突然冒将出来一个手持短剑的少年拦住了去路。
“不用去了。”少年冷冷说道。
翩锦有点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微笑。“江云儿?”
“我不是江云儿,但是手中的剑却是江云儿的。”
“那你此行之意?”
“血洗摘星居。”少年冷冷地说道。
伯仲叔齐四剑客哈哈一笑,翩锦亦忍不住掩口。前面一个轻浮的喽罗走到此少年面前想要推到他,却不虞马上脖子流血,倒地毙命了。
很显然是少年拔剑了,从少年剑锋上留下的丝丝鲜血可以猜得出来。但是众人惊讶地是都没有看到少年拔剑,可想而知,少年出剑的速度快到令人无法看清。
伯仲叔齐收敛住笑容,拔剑而出。翩锦板正了颜色注视着这个少年。
“留下姓名,好让你死得明白!”齐说。
“无名无姓。”
“那就受死罢!”
伯仲叔齐一起拔剑刺向少年,少年不慌不忙,一剑横扫四剑。伯仲叔齐四人的剑跟少年手中的剑碰在一起,只感到虎口生疼,一阵麻意瞬间袭遍全身。
四人大惊。眼前这个少年的剑法不在四人之下。
少年一剑快速向着伯刺来,伯赶忙一剑削将过去。少年剑法不变路数,一剑猛刺,伯的剑削在少年的剑上顿时断裂。伯大惊,翩锦也是大惊失色。
少年又一剑向着仲刺去,仲情急之下,慌忙避开。少年不做追赶,剑锋顺势一偏向着右路的叔刺去,叔躲闪不及,被刺破了肩头,鲜血直流。
齐赶忙将剑来刺少年,少年一个侧步滑到齐的身侧,手起剑落,齐的人头已经咕噜咕噜滚到了翩锦的脚下。
来不及翩锦惊讶,少年已经将剑刺向手持残剑的伯。伯用力将残剑抵挡,却是被少年一个有力的剑劈削断了右侧肩膀,顿时伯滚在地上痛不欲生。
叔纵身一跃向着少年背后刺来,少年一个转身已经将剑插在了叔的胸口,叔口吐鲜血,手中的剑掉在地上。
少年趁机用脚勾起叔的剑来,向着仲踢去,速度之快,快到仲来不及半个转身就被叔的剑刺死了。
伯架着一个肩膀想要逃命,少年走到伯的后面,一剑就削断了伯的腰,顿时鲜血直喷,少年身上血流成河。众人都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翩锦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该你了!”少年依旧冷冰冰地说。
翩锦心头一惊,快速地念着,双手在翻飞着,是他在使用幻杀术。
“该你了!”少年又说了一句,只是这时候少年的剑已经架在了翩锦的脖子上。
“是么?”翩锦嘴角一扬笑道。
少年赶忙回身用剑扫掉了两把向他飞来的大剑。这时候翩锦已经立在了少年数步之外。
“去!”翩锦手一挥,即刻无数把锋利的大剑从四面八方向着少年刺来。少年持剑横立猛地一扫,所有的大剑全都被扫了出去。翩锦右手一挥,即刻又是无数大剑再次向着少年飞来,少年身旁骤然多出来一个气团裹挟在他周围,四面八方的剑纷纷撞在气团上掉下来,仿若撞在石钟上一般发出“呯呯”声响。
四周的剑不断,少年横剑立在气团之中,眼睛死死盯着翩锦,在等待着发动攻击的最佳时刻。翩锦左手一招,即刻飞来一群蝴蝶蜓,他们翩翩飞向气团,一团一团,一簇一簇,仿佛围绕着一朵美丽的花一般。
少年眼中的蝴蝶蜓在不断腐蚀着他周围的气团。一层层,眼看得四面八方的大剑已经距离面前只有一步之遥了,少年横剑一扫,顿时大剑跟蝴蝶蜓都被一扫而空,纷纷甩了出去。
“该你了!”少年的剑再一次架到翩锦的脖子上。
翩锦还想再逃,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少年面貌竟然好像十年前那个雨夜自己杀死的乞丐。翩锦愕然,而这时他才感觉到一阵生痛,他看到自己在往后飞去,身子却是立在原地不动,脖子上喷出的鲜血构成了一道帷幕,少年神秘的笑容就躲藏在后面。
翩锦想到一句话:如果剑客的剑足够快的话,那么被他砍下的人头就能看到自己的身子。
少年真的杀光了摘星居所有的人,一并连那只翩锦豢养的小鹦鹉。少年临走之前,在摘星居大门上写了三个血字:江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