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大将军府花园,静谧又恬淡,空气中漂浮着丝丝缕缕的淡雅清香,平添神秘之感。
“恶婆娘,这是什么花?”
某个死孩子,随手扯了一朵墨绿色的,婴儿拳头大小的牡丹,一脸好奇地举到朝歌面前。
朝歌清楚地看到,站在柳然身后的老余,神色痛苦地捂住了心口,满眼滔天的怒火,盯着面前的人。
朝歌不太懂花花草草,但也知道这一园子的花都很名贵,好些品种她之前从来没见过,芯片里也没有记录,老余每天一半的工作都是在花园里侍候这些花花草草,从不假手他人,比专业的园丁还敬业。
这每一朵花可都是浸着老余的心血开放的,被这死孩子随手就拽下来一朵,得亏老余正值壮年,心脏还不错,否则能被他气得心肌梗塞。
“不知道。”
“别说,还挺好看的。”
柳然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不懂什么爱花惜花,拿在手里看了几眼,好奇劲一过就丢了,余谷小心地捡起来,吹了吹花瓣上的尘土,心疼得要哭了。
这一簇都是幽兰墨丽,好几十朵呢,这死孩子好巧不巧,把魔爪伸向了开得最好,最大的那一朵!
这什么倒霉孩子啊!
“那这个呢……”
朝歌听到柳然的声音,眼皮一跳,一回头,果然见那熊孩子罪恶的爪子又伸向了一朵重瓣牡丹,身后的老余一口气吊着,只差白眼一翻昏过去了。
“不准摘!”
朝歌厉吼出声,把这死孩子吓了一跳,手跟触电一样,缩得那叫一个快。
余谷刚把这口气喘匀了,下一口气就上不来了……
因为柳然这倒霉孩子,缩手太快,顺带把一朵金边牡丹拽了下来。。。
柳然看看身前身后的两人,又看看地上那朵娇艳无比的牡丹,弱弱地开口,“我,我不是故意的……”
余谷伸手掐着自己的人中,“夫人,我先下去了……”
再待下去,可能就要英年早逝了。
“老余,你没事吧?”
朝歌看余谷脸色不好,说话的时候眼白都比眼珠明显了,有点担心地开口问,可别真被这两朵花气出个好歹来。
“没,没事,我回房间去缓缓……”
余谷摆了摆手,步履踉跄地离开了。
“看你干的好事!”
朝歌瞪了柳然一眼,警告道,“你要是再碰到一朵花,一根草,我就把你丢出去!”
朝歌才说完,柳然两只手往上一举,踮着脚,吸着肚子,“我一定小心!”
莫名的,看着柳然这样子,朝歌想起了投降的汉奸,忍俊不禁。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几个下人立马端上点心茶水。
“尝尝吧,你之前念叨的,宝月楼的点心。”
柳然一愣,看着朝歌,小嘴一瘪,“我在神庙里不过就是随口提了一句,你居然还记得,恶婆娘,你真好!”
看这死孩子眼眶居然红了,朝歌赶紧拿了一块点心塞进他嘴里,“用不着感动,只是家里正好有,并不是给你准备的。”
“可最后还是进了我的肚子嘛,一样的一样的。”
柳然塞了一嘴的点心,突然想起什么,把手里的油纸包一放,开始从怀里掏东西——
“这是玉露膏——”
“这是九香回魂散——”
“这是金地跌打丸——”
“这是北州圣山上的老参——”
“这是灵蛇果,美容养颜的——”
“这是东陵的玉髓,可漂亮了!”
“还有这个,是我们岛上的比目鱼珠,比什么东海珍珠强多了!”
……
……
“还有这个,是霹雳珠——”
朝歌看着堆满了半桌子的东西,第一反应是很想看看柳然怎么能把他们全都塞回去。
“你这是干嘛?”
“都是给你的啊!”
柳然笑着,伸手一推,把东西推到朝歌面前。
朝歌笑了,“给我干嘛?”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别的不说,就那个九香回魂散,市面上就是黄金万两,还有那什么比目鱼珠,居然是彩色的,还会发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算是你在甬道里救了我师兄的谢礼!我说了会报答你的!”
“用不着用不着,那是还你人情,扯平了。”
柳然收起脸上的笑容,低下头,酝酿了一下才小声开口,“其实这些东西是给你的赔礼,我师兄在甬道里恩将仇报,差点害死你们,后来还见死不救,是我们不够义气……”
柳然的语气委委屈屈的,脸都皱到了一起,看得出他是真的心有愧意。
朝歌哑然,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意思。
这样一看,柳然这死孩子其实挺不错的,只要嘴别那么欠,就更可爱了。
“你不用往心里去,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师兄放手也无可厚非,所以没什么好道歉的。”
朝歌说完,话锋一转,不光语气,连眼神都透出了狠劲,“至于在甬道里的账,我会跟他慢慢算的!”
柳然张了张嘴,“那我……”
“你不用说了,就算你拿出更多的东西也没用。”
朝歌向来是爱憎分明的人,且不说这些东西只要自己想,都能弄得到,就算弄不到,朝歌也不会因为这些物质上的东西,就忘记冷离的所作所为。
“那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柳然小心翼翼地开口,他很喜欢朝歌。
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柳然心里很羡慕洛水,因为恶婆娘很关心他,会为他出头,哪怕他只是受一点点伤,都着急得不行。
“当然可以啊!”
“可你不是不打算原谅我师兄吗?”
“打住打住!”
朝歌摆摆手,“我说你这孩子,聪明的时候聪明,笨的时候也挺笨!”
见恶婆娘居然说自己笨,柳然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你才笨呢!”
“行了行了,看在你这么笨的份上,我把话说得更简单一点吧。”
朝歌笑着摇头,开口道,“首先,我和你师兄之前不是原不原谅的关系,是有仇报仇的关系,懂?”
某死孩子似懂非懂地点头。
“其次,你师兄是你师兄,你是你,就算我有账要找他算,也不代表我们不能做朋友,懂?”
某死孩子又是似懂非懂地点头。
可他那表情,一看就还是没懂。
朝歌忍不住自我反思,是她的表达能力有什么问题吗?
“行了行了,总之就是我这里你想来就来,这样能理解了吗?”
“嗯嗯!!”
柳然点头,脸上的笑容又回来了。
“不过——”
朝歌也是闲的,故意说话大喘气逗他玩,眼瞅着“不过”这两个字一出来,柳然脸上的笑容硬生生地僵住了。
“不过什么……”
“不过不准糟蹋这里的花草!知道了吗!”
“知道了!”
柳然长舒一口气,拍着胸脯保证,“那这些东西就算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和我那倒霉师兄没关系!”
冷离:谁倒霉?你再说一遍!
“用不了这么多,小孩子从家里偷东西当心被打。”
朝歌说着伸手拿了装着比目鱼珠的那个小锦盒,“这个倒是好看,我收下这个吧。”
朝歌想着这比目鱼珠正好一对,给小桃和丑儿一人一颗,亮闪闪的,五彩斑斓的东西,女孩子应该喜欢。
“你喜欢这个吗?”
柳然把脑袋凑过来,“我家里还有好多呢,等下次回岛上我都给你带来!”
某老头:你这个不孝子!知道比目鱼珠有多珍贵吗!
洛水练完功回来,见小桃端着两壶温好的酒往花园走,皱了皱眉头,“这么晚了,别给师父喝了!”
“我当然知道啊,我也劝了,可小姐说的,喝点小酒睡得香。”
“都是歪理!”
洛水把擦汗的毛巾一扔,自己大步往花园走。
“死洛水!你的毛巾脏死了!”
小桃气鼓鼓地把顶在脑袋上的毛巾拿下来,握着小拳头去追洛水。
“师父!伤都还没好,怎么能喝这么多!”
洛水才进花园就忙着开口了,没注意到自家师父对面还坐了一个人。
“晚饭的时候都说了是最后一杯,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洛水看到柳然,脸色立马变了,担心变成了愤怒,上去一个箭步揪住柳然的领口,“你怎么在这!”
柳然:“我来看恶婆娘,不行吗!”
洛水:“不行!你们师兄弟俩,最好离我师父远点!”
柳然:“我偏不,我就是天天要来找恶婆娘,我气死你!”
洛水:“你来啊,你来一次我打一次,打得你满地找牙!”
柳然:“说大话谁不会啊,你打得过我吗?”
洛水:“要不要试试!”
柳然:“试试就试试!你输了你就是小狗!”
洛水:“你输了你就是猪!”
柳然:“走!现在就去比,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朝歌扶额,这俩孩子,在鹿鸣山还没吵够吗,累不累啊……
三岁孩子吵架都知道骂娘了,这俩人你是小狗你是猪的,怎么的,卖萌吗?
见两人摩拳擦掌那架势是真要约架,朝歌赶紧开口,“行了行了,不说停,还没完了是吧?”
朝歌的话就像圣旨一样,她才一开口,两人果然安静了。
这两人是安静了,小桃又来了,拿着毛巾一甩,甩在洛水肩膀上——
“死洛水!你的臭毛巾!”
见状,柳然这死孩子笑了起来,“哈哈哈,死洛水,看吧,谁都看你不顺眼!”
柳然说着走到小桃旁边,接过小桃手里的酒壶,笑嘻嘻地开口,“常言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小桃仔细看看了眼前的人,小白眼一翻——
“你谁啊?谁要跟你做朋友,哪凉快哪待着去!”
说着,抢走柳然手里的酒壶,放到石桌上,看着朝歌和颜悦色地开口,“小姐,现在太晚了,不能喝太多哦,喝一点点就去睡了,好不好?”
朝歌一缩脖子,这丫头哄小孩的语气是去哪里学来的?
见柳然吃瘪,轮到洛水乐了。
“热脸贴冷屁股,活该!”
“你说谁呢!”
“谁应声说谁!”
眼瞅着这两人又要吵起来了,朝歌赶紧拦住,“洛水别吵了,来尝尝这死孩子买来的烤鸡。”
“好嘞!”
洛水傲娇地看了柳然一眼,开开心心地坐下吃烤鸡。
留下站在石卓边的柳然,一脸懵逼——
“恶婆娘,这是我买来的烤鸡!”
“不是买来给我的吗?”拿着烤鸡腿的朝歌看着柳然开口。
“当然是啊,我可是特意去买的!”
“那不就行了,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朝歌说着分别给洛水和丑儿一人撕了一个鸡腿,自己扯了鸡胸肉,送进嘴里尝了一口,鸡皮油润润的,鸡肉很嫩,肥而不腻,外酥里嫩,确实不错!
“那我呢!不分我吗!”
“诺,这些给你——”
朝歌把剩下的几乎没什么肉的鸡架递过去。
柳然看了看吃得正香的洛水,又看了看自己面前那可怜兮兮的鸡骨头,嘴一瘪,眼睛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