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把朝歌惊着了,这死孩子之前不是挺经逗的吗,怎么这会居然是要哭吗?!
柳然:恶婆娘!那是因为你在本小爷心中的地位不同了好不好!
“好了好了,烤鸡我们吃了,给你吃别的——”
朝歌说着,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怎么样,闻到香味了吗?”
小桃皱着鼻子闻了闻,眼前一亮,“是烤肉!”
朝歌笑着挑眉,“不全对。”
洛水想起今早牵进厨房后院的那只野猪,嘴角抽了抽——
“师父……不会是一只都烤了吧?”
朝歌打了个响指,“没错!”
想着这几天洛水小桃他们因为担心自己都没有好好吃饭,朝歌特意让大熊去订了一头野猪,想着晚上烤个小乳猪,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众人:晚饭才热闹过呢,你自己馋就直说!
“行了,洛水去把大家叫来,小桃再去温几壶酒,大家喝个痛痛快快好睡觉!”
“好!”
一听到有吃的,小桃跑得比谁都快。
洛水倒是看破了自家师父的小心思,说是大家喝个痛快,整个院子没人喝得过她,她自己喝个痛快还差不多。
但洛水还是很喜欢这样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吃东西,喝酒的氛围,之前在无名山,差不多每个月都会架起火堆,烤羊,烤乳猪,师父,自己,小桃,暗影阁的兄弟,山下百草堂的伙计,大家身披星光说说笑笑,想想都觉得快乐。
“我也可以一起吗?”
柳然开口,眼中满是期待,烤一整只猪哎,他以前还没见过呢!
“废话,赶紧的,把这些鸡骨头收了,我们去后院。”
“好好好!”
这死孩子那叫一个听话,动作那叫一个麻利!
“哟,这大半夜的,鼓捣什么呢?”
温孤于阳没走大门,从墙头一跃,拿着他的折扇走过来。
朝歌一挑眉,得了,有些人闻着香自己过来报道了,省得跑一趟。
“自助烤乳猪,一百两一位,酒水另外收费,谢绝还价!”
“自助是什么意思啊?”柳然问道。
朝歌笑眯眯地看着温孤于阳,回答柳然的问题,“就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随便你吃多少。”
温孤于阳嘴角一抽,“一百两?我能买一群猪了,我再怎么随便吃,也吃不了这么多吧!你也太黑了吧!”
和驿站那黑店有一拼!
温孤于阳话才说完,某个实诚的死孩子从腰间的钱袋子里拿出一锭金子,塞给朝歌,“不够我再给!”
温孤于阳两边嘴角都开始抽了,“看来还真有冤大头!”
朝歌小腰一叉,伸出手,手心朝上,“怎么样啊,吃就交钱,不吃就早点回去洗洗睡了。”
闻着那烤乳猪的香味是越来越浓了,那些眼熟的人三三两两往后院去,还有那隐隐约约飘来的酒香,一闻就知道是佳酿!
“你这个臭丫头,扣死算了!”
温孤于阳咬牙,啪一声,合起手中的折扇,递给朝歌,“拿去拿去!这扇子可不止一百两了!”
朝歌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好啦好啦,我就是好奇你这扇子里的机关是怎么弄的,我玩两天就还你哈!”
“用不着!小爷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拿回来的道理,你自己留着玩吧!”
温孤于阳估计,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小丫头,很可能在城郊见自己用这折扇的时候就惦记上了,刚刚是看到自己拿着扇子,才临时想出来的损招!
温孤于阳那个恨啊,都怪自己手欠,都走出房间了又折回去拿了扇子!
朝歌:知道装逼的下场了吧?
“走吧,你们不会亏的!”
朝歌眨眼笑笑,背着手往厨房后院走去,一只手里握着一锭金子,一只手里拿着一柄折扇。
“恶婆娘,等等我!”
柳然高兴地跟上去,温孤于阳虽然心头憋气,但并不影响他去吃烤乳猪的心情。
朝歌没有诓他们,这一顿人均一百两根本吃不下来——
三个月的野猪很难卖,平时都要提前预定,朝歌这头猪是插队买的,花了三倍的价钱,足足一千两。
这猪烤的时候肚子里塞了好些珍贵的药材和香料,贵不说,朝歌这独家配方可是概不外传的。
还有那些酒,可是从醉三生搬来的仙人醉啊,售价百两一坛,前提还得是醉三生的客人,如果只买酒,一坛得要一锭金子,所以这仙人醉在安阳城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一锭金。
至于什么宝月楼的点心,东陵运来的水果,初春的新茶什么的,都不值一提了。
本来朝歌想的是府中所有人一起吃的,但是那些丫鬟小厮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吓得不行,坐在旁边手直抖,紧张得直打嗝,瑟瑟缩缩的,搞得其他人也有点不自在。
朝歌不好意思为难他们,就让厨子给他们砍了一半烤乳猪,让他们自己去分着吃。
他们一离开,气氛便开始轻松起来。
众人坐在艾草扎成的圆墩子上,围在烤乳猪的火堆旁,碗碟酒盅就随意地放在地上,没那么多规矩,惬意又舒适。
余谷虽然已经习惯和主子一个桌子吃饭的氛围了,但有些习惯还是改不掉,比如现在,他自己没吃几口,一直在忙前忙后地招呼其他人,一会添酒,一会割肉,忙得屁股都没沾到艾草墩几下。
“老余,你自己吃就好,不用管他们。”
“啊?”
余谷举着分肉的刀,弯腰站在烤架前,忘了直起来。
“啊什么啊,你又不是下人,用不着伺候大家,坐着赶紧吃,这猪皮凉了就不脆了,那可就不香了。”
“哎!好!”
余谷给自己割了一块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眼睛水汪汪的,原来夫人从来没把自己当下人吗呜呜呜……
“臭丫头,你这猪怎么烤的,怎么这么香?”
开口的是苏白白,这货刚开始还嫌弃别人直接上手不卫生,倔强地要用筷子吃,吃了两口后,发现用筷子进食速度太慢,果断上手,这会已经一手的油了。
“这可是野猪肉,能不香吗?”
“那这个呢,这个是什么?”
苏白白从碗里拿了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出来,“闻着怪香的,不会是香橼木吧?”
别人的碗里装着肉,朝歌的碗里装着酒,喝了一口,点头道,“就是香橼木。”
“我说呢!”
苏白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开始从地上捡各种不明物体——
“这是邱香草吧?”
“这是杜根果?”
“还有这个银莲花,这么贵的东西你居然舍得往猪肚子里塞?”
……
苏白白不愧他神医的称号,这些药材混在一起,都已经烤得大变模样了,他居然大部分都能准确认出来。
“这两种呢,是什么?”
朝歌抬眸看了一眼,嘴皮子都没太舍得张开,“独家秘方,概不外传。”
“嘁,不说就不说,我吃总可以的吧!”
苏白白说着又给自己割了一块肉。
“值了值了,臭丫头下次如果再烤猪,记得叫我!”温孤于阳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开口。
本来乍一看都是白衣翩翩,卓尔不凡的贵公子,可这吃相,一个比一个夸张。
苏白白毕竟算是江湖中人,要说他不那么讲究吧,还勉强能说得过去,可这温孤于阳是怎么回事,好歹是世家少主吧?这吃得一嘴一手油不算,嘴角还沾着点佐料,上好的衣料上,七八个油点子,还有一个油爪子印,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呢,手又往里塞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货饿了十天半月了。
“恶婆娘,我能天天来你这蹭饭吗?”
柳然手上抱着一个猪蹄,星星眼看着朝歌,虽然还是孩子,但柳然的吃相算得上很有教养了。
不过也难怪,他那个师兄,一看就知道是古板到骨子里的人,不苟言笑,冷冰冰的,平时对他的要求肯定是食不言寝不语,妥妥的大家闺秀家教。
“不能!”
柳然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
柳然转头瞪着洛水,“凭什么,这里又不是你说了算!”
说完,又可怜巴巴地看向朝歌,“可以吗恶婆娘,我交伙食费的。”
朝歌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喝了口酒,扬了扬下巴,“你问洛水,他说了算。”
一听自家师父这么说,洛水那点小得意,藏都藏不住。
在给自家人撑面子这件事上,朝歌一向做得很好。
一听朝歌这么说,柳然整个人都泄了气,手上的猪蹄顿时都不香了。
柳然偷偷看了洛水好几眼,鼓了半天勇气,终于软下来开口,“我以后都不跟你吵了,能让我来吃饭吗?”
这可怜兮兮的,小狗崽一样的语气一出来,大家都是一愣。
这群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像温孤于阳,阿灭他们自然早就知道柳然的身份了,其余人虽然之前不知道这柳然何许人物,但是落座后套了几句话,就都知道他是东陵那位杀神太子的师弟了。
柳然:连一个孩子的话你们都套,你们这些大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杀神的师弟,那就是小杀神啊!这样的身份,怎么能用这么可怜巴巴的语气说话呢!
最震惊的还是洛水,看着这眼神委屈,脸都皱在一起的柳然,惊得手上的肉都举到嘴边了,却忘了送进嘴去。
这还是那个和自己吵嘴打架,一步都不让的柳然吗?
洛水虽然杀人手起刀落,一点不带含糊,但性格其实是吃软不吃硬,柳然和他吵,和他打,他立马还击,都用不着考虑,可着柳然突然开口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洛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师父……”
洛水看向朝歌,向她求助。
“你决定就行,多双筷子的事而已,用不着纠结。”
洛水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你来吃饭也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带你师兄一起来!”
冷离拿自己威胁师父的仇,洛水可是拿了小本子仔细记着呢。
“放心,就我一个人!”
见洛水答应了,柳然的脸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端起酒盅和洛水干了一杯,“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说着还不忘看向朝歌,“还有恶婆娘,也是朋友!有什么要帮忙的,开口便是!”
“嘁,谁帮谁还不一定呢。”
洛水瘪瘪嘴,仰头把和柳然碰过杯的酒一饮而尽。
朝歌看在眼里,满意地点点头,又给自己满上了酒,挺好,给洛水找了个免费陪练!
这两孩子现在的身手,基本势均力敌,但是路数完全不一样,一个工整,一个刁钻,这种情况下对练,提升得最快!
丑儿话不多,偶尔低声和小桃说两句,坐在角落里看着大家,敢主动起身割肉,会抿一小口酒,小脸带着有点害羞的笑容,眼睛清亮干净,和第一次朝歌见到她的时候判若两人。
烤肉的香气和馥郁的酒香混在一起,火光映在大家的笑脸上,朝歌碗中的酒,添了次又一次,空气中弥漫着的气息都是惬意的,让人觉得舒服自在。
这么好的时候,要是玉儿也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