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力极佳的洛宓看得出来,那上面的画作赫然是帝王真迹,而那张脸则属于甄宓。
一时间气氛有些憋闷与尴尬。
洛宓自认为是一个很知趣的人,所以面对此情此景,并没有上前讨人心烦的想法。
奈何秦蕤是一个不拘一格的性子,径直走到了她的身侧。
“那便是她的模样。”
秦蕤自打登基之后除了甄宓的事情可谓顺风顺水,故而也养成了他狂悖的性情。
说话从不顾忌旁人。
“确实很像。”
洛宓望着那渐行渐远的河灯轻声应和了一句,心下也不禁有些涩然。
他确实将她画的很像很像。
“朕初见她时,不过是一个粉嫩嫩的小童,后来定亲之后也曾暗中欣喜若狂。”
固国将军府的人,大多数觉得这桩婚事是他高攀了,他心中也深以为然。
一个和疯狗强吃食的镇北王世子,可不是高攀了固国将军府的千金?
可就算如此,他心中还是窃喜,总觉得离她更近了一些。
洛宓瞧着他这模样不自觉地扯了扯眉头,她倒是没有想到秦蕤对甄宓有这么重的感情?
既然深爱,当初又何必放手?
“陛下喜欢她?”
“是啊,该死的喜欢。”
若不是喜欢就不会嫉妒的发狂,若不发狂当初就不会被人钻了空子,也不会伤了她。
秦蕤的话堵得洛宓有力使不出来,她当是没有发觉他原是一个痴情种子。
“可是她不喜欢我。”
“你怎知她不喜欢你?”
洛宓的唇角平抿了一些,她当初对秦蕤确实没有多大的感觉,不过是碍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我又不是瞎子。”
秦蕤冷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洛宓,洛宓则抽了抽唇角,不去招惹性情不定的他,免得给自己招灾。
“哑巴了,怎么不说话了?”
“……”
洛宓愕然地望着秦蕤,她总觉得他这人有毛病,他悼念亡魂何必同自己过不去?
“真是越来越无趣了。”
秦蕤看着洛宓轻叹了一声,那模样颇有几分抱憾终身的意思,就算是洛宓的教养此时都恨不得骂娘。
——这世上,怎么还有他这样的浑人?
既然看不上当初就不应该强逼着她入宫,如今倒是觉得自己碍眼了?
她眉目间的不喜压根经不起任何的波澜,秦蕤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将人带去了固国将军府。
“进去吧!”
望着那熟悉的门庭,洛宓不敢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甄家父子知晓秦蕤前来的消息便亲自在二门迎接,只是父子二人的目光却极为齐整地放在了洛宓的身上。
“她……”
“洛贵妃。”
秦蕤知晓二人心中的震撼,当日初见雪魄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神色。
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不少,可像是影子一般的人却不多。
“洛家表妹?”
甄煜急忙望了自己老父一眼,虽然父子二人一早就知晓这位新进宫的洛贵妃和甄宓长得相似。
却也没有想到,会长得这么相似。
“师父,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秦蕤对甄源的情感总归和别人不同,当年若不是他冒着风险收留自己,自己如今怕是也走不到这一步。
甄源深知他此次前来的原委,点后之后便命人去请许霖过来,自己则带着秦蕤和洛宓朝着正堂走去。
“义父。”
许霖好似没有发现正堂内紧绷的氛围,走到门口的时候朝着里面的人轻声喊了一句。
秦蕤对于当年的事情本就拿不准,只是瞧着他这张和许承桓越来越相似的脸颊,心里面还是一阵阵犯堵。
“最近可还好?”
秦蕤朝着许霖挥了挥手示意他走近一些,后者则因为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终究心有不安,靠近中央的时候直接跪倒在地。
“义父,父亲的所作所为我并不知情。”
许霖说得并不是假话,直至许承桓带着他前往地宫时,他才知晓自己父亲在期间做了什么。
“他的事情你自然不知晓,否则他也不会将你托付到固国将军府。”
秦蕤相信许霖所说,因为他太了解许承桓了,他绝对不会留着霖哥儿冒险。
可正是因为太清楚,所以霖哥儿的身份更加的扑朔迷离。
“你父亲离去的时候可是说了什么?”
“只留下这一块玉佩,并且在我面前赌咒发誓,我是母亲的儿子,甄家的外孙。”
许霖知晓今日的谈话,即将决定他能否活着走出固国将军府,他义父的秉性他也是清楚一些。
断然容不得一点背叛。
瞧着那块玉佩洛宓和秦蕤眸中都是一凝,那玉佩赫然便是当初顾婆娑留给甄宓的,据说是从顾家所得。
“她当初对你极为看重,你有这块玉佩也在情理之中。”
当年浓浓的所有嫁妆都留给了许霖,如今他能拿出这块玉佩来,也算不得多么奇怪的事情。
“义父,这块玉佩确实在情理之中,我愿意滴血认亲。”
自打从许承桓那里得了准话之后,许霖面对甄家的人也泰然处之,所以就算是滴血认亲他也浑然不惧。
许霖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脸色皆变,就连坐在一侧的洛宓此时也有些拿不准他的意图何在。
当日许承桓承认的极为利索,许霖确实是陆苑和他的儿子,可如今情况怎么瞧着有些不对劲呢?
到底是谁给了他底气?居然敢说出滴血认亲的话来?
如今甄宓已经不在,那么也只能拿甄煜和甄源的血来验证,可这事情瞧上去终归有些荒诞。
“陛下,老臣相信霖哥儿是浓浓的儿子。”
甄源已经定了基调,一旁的甄煜自然也是顺着杆子便说了雷同的话语,对于许霖他们也是真心疼宠,所以并不想他太过难堪。
甄家父子的心情秦蕤岂能不知?若他不是一个左性子的人,此时怕是也早就认了。
然而,他终归是想要得到一个真实的答案。
“霖哥儿,你也莫要怨怪义父,义父只是想要寻求一个真相罢了。”
秦睿哲一声最讨厌的便是浑浑噩噩的度日,不愿意自己像是一个傻子似的被人戏耍。
更别说,这个戏耍他的人极有可能是许承桓。
“孩儿明白,只是孩儿虽然不知道过往的种种,却也敢用身价性命发誓,孩儿和淳儿确实是一母所生。”
许霖说话的时候额头紧紧叩着地面,那笃定的模样令洛宓手指紧紧蜷缩起来。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这话里面几分是真几分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