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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保佑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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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南四酒馆看过烟火之后,透透便不再和木德说话。

木德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只是想和透透做朋友,在透透需要他的时候尽量的施予关心和照顾。可是一切的现实都和木德的希望大相径庭。像是点炮说的,“如果这是一部电影,那么剧情的发展就已经脱离了导演的掌握,疯掉了,失控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解散剧组,炒掉编剧,趁投资方告到法院之前把制片人的钱分光,大家心情愉快的跑路到东南亚去。”

可这不是电影,木德心事重重的摇头,前面的空酒瓶垒满了桌子。

“你还没听明白吗?”点炮眯着一双眼,“这事儿黄了得了,放弃吧。”

木德抬头,仿佛没听清,“我只是想和透透做朋友。”语气哀求一般。

“去你妈的!”点炮骂,“你就是爱上她了!哪有纯洁的男女朋友?说白了都他妈是性闹的。你对一个女孩有好感和她做朋友,整了一大堆没用的,终级目的还不都是为了骗她上床嘛。男的都这逼样儿,所以纯洁点儿吧,这事没啥不好承认的。”

“对,”木德恍然大悟般站起来,“我得承认,我一定承认。”

“你承认什么?”点炮莫名其妙的看着木德。

“承认我爱透透,”木德一字一顿,“你说的,这事儿没啥不好意思承认的。”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让你别扯了……哎你。”点炮看着木德风风火火的穿上外套就要出门,伸手去拉他。“这大千世界想找个陪你睡的妞还不容易嘛,这么较真儿值吗?”

木德挣开点炮的手,说:“你是你,我是我,别总站在你的立场上想别人。”

正在两人撕撕扯扯的时候,木德家里的电话响了,点炮接起来,转头对木德说:“你先别走了,是nana,找你。”

木德接过听筒,那边nana的声音颤颤的,“木德你能帮帮我吗?我哥出事了,在火车站。冲我的面子,帮帮他,求你了。”

木德和点炮打车到了火车站,也就是几分钟的工夫,nana的电话又打来了五六遍。

火车站的人很多,木德和点炮逆着人流跑进候车大厅。阳光透过老旧的木质棚顶染黄了灰暗的站台,高高的清澈的灰尘飘荡在污秽的人群上空。

木德离着很远看到对面站台上站了一群人,军靴夹克红色的鸡冠头,叫骂推搡,nana的长发不时的溢出来。

木德和点炮对视一眼,点炮说:“你可想好了,这要硬干的话咱铁定吃亏。”

木德说:“扛吧,然后跳下站台。”

那些朋克看到了木德和点炮这两个打扮得很嘻哈的男孩朝他们走过来,一个个都横过了身子。

木德看到八拍坐在地上,nana哭着搂着八拍,几个旅行包被翻得好似开了膛的猪肉一般乱七八糟的扔在地上。木德在那些人面前站定,看了看nana,nana不说话,可却满眼哀求的看着木德。

“你们干什么的?”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秃头含着香烟嬉皮笑脸的问木德,嘴里的烟雾喷薄而出。

“我想知道他们怎么惹着你了。”木德指了指八拍和nana,污浊的烟气让他突然生出了一种想要揍人的**。

“那个小子欠我钱,那个小妞儿欠我一晚上,怎么着你想替哪个?吹箫我也感兴趣。”

“我**!”点炮绷不住了,上去扯住那个朋克的领子,可马上就有五六个人扯住了点炮的领子把他围在中间。

“我替八拍还钱,”木德说,“放他们走。”

“**你说话就这么好使?我追八拍的债从武汉到北京,又从北京到哈尔滨,这逼养的风流快活还想再回武汉上学呢。我耗了这么长时间,我放他走?小崽子我告诉你,除了八拍,我还要把他妹妹扣在这儿。”秃头鬼笑着走近nana,伸手去摸nana的脸。“陪我一宿我考虑考虑给你哥哥的债打个八折好吧?”

木德上去一拳把那个朋克抡倒在地。点炮也动手了,一群人哗啦啦的打成一团。

木德感觉到有很多双拳头砸在他的后背上,头很疼,衣服也被扯得不成样子,但他仍死命把那个秃头按在地上。

“**别打了,”木德身下的秃头尖着嗓子喊,“再打我你试试?”

“那就试试。”木德一拳轰到秃头的嘴唇上,鲜血一股股的流出来,叫骂的声音也停止了,秃头仿佛离了水的鱼般翻着白眼喘着粗气。

木德站起来放倒了一个刺儿头,然后跌跌撞撞的,有人摔下了站台。

“操!”木德的后脑被狠狠的击了一下,一块殷红色的砖头在耳边坠下。木德一阵头晕,趴倒在地上,看到刚才跌下站台的人是点炮,满脸鲜血。

周围围了越来越多的人,捂着嘴的秃头,民工,乘客。有人在喊着什么,有人在踢着木德的身体。“警察来了!”有人喊,木德失去了意识,眼帘越来越窄,最后的画面是nana惊恐的脸,染血的胸口,透透被扯开了的领口,雪白的脖颈和细密的肌肤纹路。木德的鼻子酸酸的,他明白那不是透透,但却莫名的幸福起来。我不该看,木德想,然后闭上了双眼。

再醒来是在医院里,很多人围在床前,nana,八拍,头上缠着绷带的点炮。

木德苦笑,说:“原来只有我伤得最重啊。”伸手想去摸摸头顶,却被nana拦下。

“缝了三针呢。”nana一脸心疼的神情。

这时病房里走进了几个警察,一个铁路的乘警打头。木德坐直身子,看着那些警察一个个肥头大耳的样子。

“什么时候能出院?”乘警问nana,nana说不知道,别过脸去。

乘警又想问八拍,可看了看八拍阴着的脸话又咽了回去。

乘警身后的一个胖胖的警察开口问:“你是木德吧?”

点炮“哼”了一声,用手指敲了一下床头挂着的病历卡。胖警察白了一眼点炮,说:“我们查你学校的时候碰到了管那片儿的老刘。看来你在他那里也是个熟客,关系处得还不错,老刘一个劲儿的跟我们说你是个好孩子,让我们查清事情的前因后果,轻这点儿办你。”说到这里胖警察顿了顿。

木德知道老刘就是透透的爸爸,那个干练冷峻的男人的形象在眼前闪了一下。

“这样吧,你出院了就到火车站派出所去登个记,原本应该拘几天的,你这是在公共场所打架斗殴,还应该通报学校,看在老刘的面子上就算了,你以后注意点。”

说完胖警察领着乘警要走,木德说:“等一下,”胖警察回过头,“那些打我的人咋办了?”木德问。

“都拘了,”胖警察说,“都是些在武汉上专科的混子,过几天还得给押回去。”

木德点了点头,从血迹斑斑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胖警察,说:“这卡里还有一万多块,密码是123456,你给那些打我的人,告诉他们不管八拍欠了他们多少,提干净这些赶快滚蛋。”

八拍愣了一下,随即一脸怒气的抢下银行卡扔回病床上,说:“我不能用你的钱还债。”

木德也生气了,说:“**,你以为我是替你还债吗?八拍你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高,我这是为你妹妹。”

nana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看木德,又看看八拍,说:“哥,我们现在没钱。”

“没钱也不能拿他的钱还债!”八拍的语气越来越硬,“我欠了他一回了,再欠他你让我将来还怎么混?”

木德一时语塞,把银行卡拿在了手里。

这时一直在旁边不吱声儿的点炮问nana:“你哥欠了那帮人多少?”

nana气若游丝似的说:“一万五。”

点炮白了一眼又变回了闷蛋的木德,叹口气,用没有受伤的手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卡。“这里面有一万五,密码是654321,你不是想跟我交个朋友吗?这钱算是借给你的,利息一月百分之十。有钱了他妈连本代利全还我。”点炮说着把卡塞进了八拍的手里,八拍的脸上有些难堪,但却没有拒绝。点炮摇摇头,说:“你这逼养的欠的还真准啊,我这儿就剩一万五了,还打算跟婉子结婚用呢。”

木德笑了一下,看着点炮,点炮说:“你们谁也别谢我,我他妈就是想尝尝放高利贷的滋味。八拍你别闲着抓紧赚钱抓紧还啊,还不上我也学那个秃头霸占你妹妹。”点炮拖拉着往nana的身边靠了靠。

nana笑了,一把搂住点炮使劲的摇晃。点炮惨叫一声,说:“别急别急,你等我拆了石膏再霸占你呀。”

然后哐啷一声,整个病房的人都呆望着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的石膏模。

下午木德就出院了,可点炮却因为nana的一摇而由硬性骨折升级成了粉碎性骨折。

八拍订了晚上七点半的火车票,走之前想和木德喝一顿。

木德摇头,说:“我这儿刚缝完针,在喝成大脑穿刺,不喝。”

八拍的脸又沉下来,nana伸手拉木德,说:“喝饮料呗,别摆这么臭的脸嘛。”

木德看着nana,很尽力的考虑的样子,然后说:“好吧。”

那天晚上南四酒馆在举行freeBattle的擂台赛。

木德曾经也参加过这种比赛,就是一对一的自由说唱,用英文可以骂脏话,用中文只能进行隐晦的人身攻击。每个人90秒的时间,谁先哑口无言谁就会被哄下台。每场比赛会有一个坚持到最后的mc,奖励是在南四酒馆白吃白喝一个月。

木德看到他对面的八拍嘲笑般的咧咧嘴,“这就是hip-hop吧?”语气里的轻蔑显而易见。

木德也笑笑,说:“今晚这儿都是hip-hoper,不想挨揍就别轻易发表你的意见。”

八拍看了一圈自己的周围,喝了口啤酒,说:“妈的,进敌方根据地了。”

那晚八拍对木德说了许多话,关于理想人生死亡之类的。

大部分时间木德并没有很注意的去听,只记得到后来两个人开始称兄道弟,木德大着舌头说:“朋克摇滚活泼积极,就像祖国**点钟的太阳。”

八拍说:“不,嘻哈软中带硬反对强权是祖国实现四化的有力文化武器。”

然后两个人哈哈大笑,一箱啤酒见了底。木德头顶的伤口有些发痒,台上获了胜的mc正握着一瓶百威喊着什么。

“everymother**erhere,godblessyou!thereisaheavenaboveyouforever!”

木德忘记了这句《don’tcry》里的歌词是那个赢了的mc说的还是八拍说的,但心里却很温暖。事实上任何人的祝福都能让木德温暖起来,像是一种单纯的生理反应。后来木德每每听到《don’tcry》里的歌词,都会产生一种这歌是唱给我自己听的感觉,这种一厢情愿的想象的确能让人振奋,从而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但有时也会让人无法自拔,像是坠入了某种污秽的地方,温热但却恶心。比如许多男人都要到妓院去寻找慰籍,这显然要比**无耻得多,但也温暖许多,毕竟和一个人拥抱与和左手或是右手拥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木德自作多情的目的也正在这里。《don’tcry》就是写给我的歌,不论这世界上有多少人爱这歌。是的我任性我惟心我龌龊可是我温暖,我就是比那些**的人高一个档次,爱咋咋地。

七点整木德送走了八拍。

火车隆隆驶离的时候站台上的人忽的变少。上午木德留下的血迹已经干涸成了黑褐色,很无耻很阴险的一滩。木德的头越来越疼,他无力的瘫倒在候车大厅里的长椅上,仰头看着透明的木架棚顶。天空是深蓝色的,有些不知是什么颜色的光晕淡淡的闪着,从点到面,温柔又恣肆的溶化,哗啦啦的坠落,先快后慢,缓缓的银白色铺天盖地。木德看到无数的冰晶张着翅膀飞进车站,一瞬间这里似乎又布满了阳光,亮白色的冷清的阳光,映着六面体的轮廓蹦跳旋转。木德把眼睛睁大,视觉的据点猛的拉升,撞上了透明的木质棚顶。以颗颗的冰晶不停的颤抖,呼嚎着自己折断自己,冰冷的爱抚,每一丝的温度都会引起一阵不明的呻吟,痛苦或快乐,一切在下坠,不论死活,却落地有声。

木德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火车站的,只记得十几分钟的工夫雪就积了好厚,脚底下吱吱的声音让他觉得很踏实。温度很低,木德觉得自己的鼻腔中正在衍生出多余的液体,呼吸时咝咝作响。街边超市的招牌很亮,在雪天里鲜艳的好像绽放在乞力马扎罗山脊上的玫瑰。木德进去,趴在冷柜上想找一些醒酒的饮料,一小瓶褐色的茴香伏特加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拉开柜门把那瓶酒拿出来,端详许久。那团小小的褐色之中仿佛蕴含了一股强大的能量,在硬木塞的阻挠下,能量越积越多,却笼了一层无处释放的落寞。木德把酒拿在手里,付钱,离开。雪仍在下,很稀疏却始终雾气缭绕。木德靠在街灯下,拧开木塞,一种略显尖酸的香气融入了冰冷的呼吸中。木德看着莹黄的灯光里渐渐淡去和渐渐着重的雪花,仰头狠狠喝下一口酒,辛辣的茴香的气味一瞬间便灌满了喉咙。木德轻轻的咳了一阵,眯起眼睛环顾自己的周围。路灯,这里的路灯好漂亮啊。文弱的翅膀一样的花纹盘旋在乳白色的灯架上,流转入淡黄的光晕之中舒展的像一对婴儿的脚趾。夜幕,向上看,四周的楼房绝顶着耸立,压在一盏盏的灯光之上,重镶了团团光芒的边缘。木德的眼角忽然张紧,浑身温热起来。他仿佛被人在背后推了一把,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腿一软,趴倒在雪地上。

木德并没有失去意识,他觉得自己在躺着,身体里的血液都快凉透了。后来他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很轻很远,像是妈妈的声音。有人在用力拖起他,但这人的力气显然很小,因为木德知道自己的一双脚还留在雪地上,像是被锯了下来,一道很清晰的痕迹跟在他被拖走的方向后划了好长。脚渐渐的麻木了,可是身上却很温暖。木德觉得有人正在抱着自己,很用力的,互相的体温都已经融在了一起。木德抬头想要看看那个人是谁,路灯的光却把那个人的脸孔映得一片苍白。木德突然感到了一阵倦意,他闭死眼睛,将头重重的垂贴到那个人的胸口上。

过了很久,木德努力的睁开眼睛,努力的控制稳自己颠来倒去的视线,发现自己的眼前是一片压得很低的粉色的天花板。身下软软的,溢着一股安静的馨香。木德转了个身,脸颊贴在了浅灰色的床单上,他隐隐的听到有电视的声音,于是撑起身子,这才意识到了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屋子不大,但是却很干净整洁。地板和天花板都是粉色的,四面的墙壁却是阴天般的灰色。木德定定的看了一圈,脑子还是麻木的不愿想问题。这时电视的声音又响起来,木德爬下床,随着声音的方向摸到门口,推开门。房间里被橘黄灯光浸染的无比艳丽的粉红色流泻到了一间昏黑客厅的地板上,木德的影子立在那片粉色之间,像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符号。

木德看到电视,白花花的播着午夜新闻。电视前的沙发上蜷缩着一个身影,很用力的抱着一个大大的枕头,像是女孩,极其娇弱的样子。女孩睡着了,长发披散在肩膀的两边,遮住了一侧的脸。木德悄悄的走近,突然生出一种想要撩开女孩头发的**。他把手伸过去,轻轻的触碰女孩的额头,意料之中的,女孩醒了,惊异的抬头,长发滑落开,是透透,木德向后退了一步,张张嘴没有说出话。透透也害怕似的向后靠,把那个枕头更加用力的抱在胸前。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木德问透透:“这是你家?”

透透说:“嗯,你喝多了,倒在我家门口。”

木德突然回忆起了刚才抱他的那个人,头顶受了伤的地方有些发热。

“那个,”透透抬头,用手把头发束到脑后,“你走吧,我爸爸妈妈可能快回来了。”

木德愣了一下,说:“啊,行。”然后转身,他看到地上有一堆很脏的衣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他才发现自己正穿着一件陌生的黑色衬衫。

透透说:“你刚才吐了,我帮你换了衣服,我爸的,你穿走吧,哪天再来拿你的衣服。”

木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自己拿回家去洗吧。”然后弯腰去拾衣服,可能是酒劲儿还没过,木德的小腿一阵酸疼,身子歪倒下去。

透透从沙发上起来想要扶住木德,可是却被木德扯倒在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木德发现透透正被自己压在身下,用手抵着他的胸口。透透的呼吸变得急促,长发披散在地板上。

“起来啊。”她说,声音小得仿佛风吟一般。

木德看到透透的嘴唇微微的张开,颈窝下白皙的皮肤不安的起伏,一阵阵和刚才床上的香气极其相似的呼息让木德的口腔发干。

“起来呀你。”透透又说,语气里有些严厉。

透透用手去推木德的肩膀,木德的脑门儿一热,低下头去用力吻住了透透的嘴唇,透透害怕的惊叫了一声,更加慌乱的挣扎起来。木德牢牢的压住透透瘦削的肩膀,疯了般的扯开透透睡衣的领口。

“你放开我。”透透的声音虚弱无力,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木德却并没有停止动作。他的舌尖在那对几乎透明的耳根下游弋,然后向下,他发现透透的颈窝很深,有一种冰冷的苦涩的幽香,仿佛曾经储满过泪水一般。

泪水。木德想起什么似的止住了亲吻,坐起身子,向后顿缩着。

透透也坐起来,用手抓紧被扯掉了扣子的衣领,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对不起,”木德的酒醒了,“我刚才……”

“你走!”透透抹了抹泪水,又有新的流在了脸颊上。“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你走。”

“透透,对不起。”木德也快要流泪了,他真的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滚!”透透尖叫,声音哑哑的,“你滚!”

木德像是被吓着了,转身跌撞着跑出门,重心不稳的下楼,身后透透的哭声变得更加无法控制起来。

木德跑出楼道,脚下一绊跪倒在雪地上。他看着投映在白色雪地上的黑色阴影,忽然觉得自己很肮脏。

夜里的风冷的刺骨,也让木德更加的清醒,他开始回忆这一天里所发生的一切。早上,他本打算跟透透表白;晚上,他却差点强奸了透透,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切竟都发生在透透的家里。木德想到这儿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心脏仿佛被人拴在了吉他弦上弹了个降f调,剧烈抽动和低沉的重音一瞬间便轰灭了木德的一切希冀。

还是离开吧,木德想,但却不舍的回头去找透透房间的窗子。二楼靠右第四个窗子,应该是这扇吧,木德眯起双眼。忽然房间里的灯光灭了,同时窗边的窗帘轻轻的抖了一下。木德的心里一热,又朝窗下走了几步。

雪还在下,密密麻麻的仿佛过季的樱花一般。

天色变得有些发亮,木德扬起的脸孔被天光映得现了柔柔的红色。

“我不知道你在不在听,”木德喊,“也许你离开了,但没关系,可能,我只是在说给我自己听。”木德笑了笑,雪花掉进他的眼睛里。“透透,我爱你,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不论怎样,这辈子,我会永远记得你。”木德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颤抖。他的眼角有些湿润,也许是进了眼睛的雪花融化了。

“我只能记得你,其它什么也做不了。这也是快乐的是不是?我和你打赌这辈子我都不会得到你,真的,我有这种预感。所以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找个善良的男人过日子,不要再把坏人领回自己家了,不管他们醉的有多可怜。”

木德喊得嗓子有些痒,于是从裤袋里掏出那瓶褐色的伏特加,看看雪地,又看看透透房间的窗子。突然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用力扯成布条,然后浇上瓶里的酒,缠在一起。地上的雪很厚了,木德用脚扫开一片空地,用布条在地上摆了一个大大的Bless。当布条被打火机点燃的时候,雪识相的停了下来。天色越来越明亮,在深夜里一抹抹暗红色的云朵搅动着漆黑的天幕。安静的小区里闪着一小片火红的印记,仿佛呼应了天空中的云朵。一些残雪飘落下来,从莹黄的路灯的光芒里冲进了莹黄的火焰的边缘,溅起一些灼人的尘埃,噼啪作响。

木德裹紧一件单衣走出小区,心想以后真的无法再见透透了,所以他想反悔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他要学会忘了透透。

那Bless呢?保佑和遗忘应该是两码事吧。

也许我会变成一个自私的人,木德想,那样我就再没力气去保佑谁了。

透透,对不起,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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