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分别接过了两人递过来的火把,脚步渐远。
“你究竟有什么事情非不能当众说清楚的呢?”
“待会便知。”
走着走着,不觉间但闻那越发清晰的黑熊粗鲁的喘息声。
“啊……此地有猛兽出没,我两还是另寻别处吧!”嫘祖惊慌得转身便跑。
“娘娘,莫怕,待我说明清楚!”
嫘祖听她语气平和,她一个柔弱的女子,难道来此寻短见?细想之下,又觉得不是如此,因为在嫘祖看来,她真要短见,那么为何还要在夫君葬礼之上,流露真情的痛哭?这样的人,怎么会连同自己往火坑里跳?
嫘祖缓缓正惊疑不宁的心神,稳住正颤抖不休的双脚。
那宫女见她仍没回身,迎面上前,绕道她身前,道“娘娘您有所不知……”
“你这是在说这林中为什么会有黑熊吗?”嫘祖截然道,她与黄帝感情颇深,自是知道黄帝出生的地方黑熊出没,并在此处建立了宫室。
那宫女常常听人传起她与黄帝谣颂,心知肚明,娘娘这是明知故问,道“那倒不是。请娘娘猜猜?”
嫘祖猜测道“这黑熊性情温和,不会袭击人。”
“娘娘真聪明,一击命中。”
“奴家可笨得很。”
“娘娘谦虚了。”
“奴家说的可是实话。”
“这实话从何而来?怒我直言,难道娘娘被久禁夜明宫,与世隔绝的时日久了,变成了不知尘世烟火的女子了。”自从在葬礼之上,她将众人搀扶而起之时,自己对她已是倍感亲切,这种感觉和对黄帝的感觉有着本质区别。如果说黄帝是为了手中的权利,才会礼贤下人,那么娘娘便是单纯如此,出淤泥而不染,不出于任何目的。
“不瞒你,奴家本性向往奢华尊容,并不想烦恼于尘间林林总总碎事。”
那宫女为之一惊,真想不到世间还有爱慕奢华的女子能有如此善心。
嫘祖见她满脸不信的神色,道“奴家说的可字字属实。”
“小的绝不相信。娘娘在夜明宫中,自是粗茶淡饭,粗衣麻裤。”此时的娘娘,素颜憔悴,因身穿丧服,哪里看得出一丝一毫的雍容呢?
嫘祖沉默了半会,道“夜明宫本是奴家让国君为我建的。”
“娘娘又在说谎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宫女听她有几分怒气,身子颤了几下,头低得很低很低,道“娘娘,小的有罪,请责罚。”无论怎么说,娘娘终究是娘娘,一国之母,尊卑无间也当有个限度。曾经,正当黄帝对自己动怒是时候,她都这般神态,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嫘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竟自掴耳光,道“奴家这就给你赔罪。”
那宫女吓得浑身冷汗直冒,颤巍巍抬起头来,哪敢直视?双目紧闭,大声道“娘娘,要打就打我好了。”
嫘祖见状,落下手臂,温声道“奴家让你受惊了。”
“哪里的话?”细想之下,又觉得哪里不对劲,难道让娘娘继续自掴耳光不成?细极思恐,更是颤抖不休。
果料如此,嫘祖再次自掴了个耳光后,道“奴家这就成全你。”
她语调虽然温和,当那响亮的耳光声再次传进耳里,余音回荡,甚觉惊恐,那宫女更是吓得浑身难耐,低头垂眉,紧闭双目。
嫘祖不解道“你不是让奴家成全你么,现在奴家已经自掴耳光了,你为何还要如此惊慌失色呢!”
那宫女沉默了好长时间,才抬头道“回娘娘的话,小的说错话了。”
“何为错,何为对?”
“对娘娘不敬,便是错,反之,就是对。”
“但在奴家看来,并非如此。”
“那依娘娘所见,该如何解释呢!”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与尊卑无关。”
“但娘娘您毕竟是娘娘啊!”
“少来这一套,休得强词夺理。”
那宫女听着嫘祖语带不满,登时醒悟,原来娘娘讨厌惺惺作态之人,浑身自在了许多,道“有娘娘这话,我方能放了一万个心了。”
嫘祖听她将小的换成了我字,显得亲切了许多,道“往后我两就以姐妹相称,可好?”
那宫女吞了吞口水,咳咳几声后,道“多谢娘娘!”
嫘祖显得有些不耐烦,道“不是已经说好了的吗,你怎么还娘娘娘娘地叫个不停?”
经她这么提醒,那宫女这才反映过来,道“好姐姐,妹妹说错话了,请别往心里去。”话音刚落,想起之前问她为何能猜到黑熊不会袭击人一事,忙问其因。
“奴家还登着能解释一二呢,你怎么倒问起奴家来了?”
“妹妹可以给姐姐解释,不过……”
嫘祖黛眉微竖,截然道“不过什么?”
那宫女道“不过……”
嫘祖知她耍着自己,瞬间捏住她左耳,“笑里藏刀”,“你如不说清楚,小心奴家……”
那宫女连连哎哟。
嫘祖素指不仅没有松懈,反倒越加收紧,提手道“还不快说清楚!”
那宫女假装不耐,道“好了好了,姐姐别要这样,妹妹这就尽快给你解释清楚。”
嫘祖手指微微松动,并没有收起,道“说话可否算话?”
“哎哟,我说我的好姐姐,你怎么这般为难我呢!”
“如果不是这样,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给我解释清楚。”终于回落手臂。
那宫女大喘粗气,拍了拍正扑扑跳个不停的心口,道“这林中因湿气严重,以致黑熊们整日精神昏昏涣散,久而久之……”
“如真你所说,那么黑熊们脾性应该更为暴躁才对。”
“请姐姐待我将话说完。”
那宫女静默了一会后,接着道“湿气可不是一般的湿气。此林,因盛产种柔情灵草,此草得天地间的湿气。黑熊们常常处于此类湿气之中,哪你还如妹妹口中所言的暴戾之气呢!”
嫘祖听她将自己当成了妹妹,噗嗤笑道“温良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那宫女看上去,年龄和嫘祖相差无几,又不曾知晓她的真实芳龄,陷入了尴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