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在高兴的时候,总是会忘记痛苦的。高兴和痛苦是冤家,总不能相见。
楚相敛看着远处慢慢消失的身影,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的一诗一词里面。自古每逢十五月圆,写明月的诗词太多,从来不知道还可以这样问问苍天为什么。那首简短的五言诗,更是奇妙,一个小丫头在团圆节看着月亮心情竟然是这样的。不过他师傅真的是一个爱酒的小丫头,句句都离不开酒。应该是黄毛丫头有酒有诗。楚相敛想的出神儿,突然想到景之兄,可以让他品鉴一下这一诗一词。是不是顺便可以炫耀一把自己的认了一个师傅。这趟京城没有白来,可以和景之兄当面彻夜长谈天下之事,还碰到了诗词造诣如此高的师傅,当真不虚此行。
陆风早早介素了吟悦轩的应酬回到自己暂时居住的竹林小屋,八月十六的月亮最圆,陆风只能从竹林的点点缝隙中隐约看到。一点也不尽兴。转念就飞上枝头,从腰间拿出一支竹萧,明月下应该有诗词,有酒,有音乐,有远方。
刘管事进来竹林的时候就听到好听的箫声隐约从上面传来,抬头一看他要找的人正站在竹梢上面吹箫,明月很大,正映在他的身上,风吹动他的衣服,衣服下摆随风飘荡,仿佛真的是从月中走下来的仙人一样。怨不得主人如此的看重他,他真的是一个让你无法忽视的人。
陆风一曲罢了,就听到下面刘管事的呼喊。这个美景,明月总归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起身落了下来,刘管事上来行礼:“陆公子,外面有一个自称楚相敛的人求见,说有急事,没有拜帖。”
楚相敛在吟悦坊不是刚分开没有多久吗,现在这么急过来这个地方求见,看来是真的有急事。
“索性无事,烦管家相请。”
一段时间后,楚相敛随着管家走在水上长廊上,很远就看到在长廊尽头的竹寮门口一个身影提着灯,他可以准确的判断出那是陆风,身后是迷竹林,有竹子的清香味道,头顶月空那么明亮,不远处是有星星之光的湖水,就算如此多的美景也掩盖不了陆风陆景之身上的通体气派,对于这个天下第一才子他是真的心服口服。
“景之兄,深夜到访,多有打扰。”
“怀玉兄客气。”两人互相拱手行礼。楚相敛迫不及待想和陆风分享自己的意外之喜。可还不等他开口。“怀玉深夜到访必有要事,不如到塌下,煮茶品茗,细细相谈。”
“景之兄,我要说的事,与饮酒相配,不如我们月下喝酒如何”
“景之自当相陪。”
刘管家听到对话,自行下去为他们准备酒。美酒很快上来,楚相敛没有一杯一杯的斟,而是拿着酒壶直接往自己的嘴里倒了下去。
“景之兄,我今日得一诗一词,景之兄请听到念来。”楚相敛的声音清脆明快,或许根本念不出里面的意味,不过陆风被里面的意境给征服了。从诗词的内容判断,作者应该不是楚相敛,他的那颗赤子之心并不能写出这么沧桑寂寞的文字。
“高,妙,请问怀玉此诗词作者为何人”
“哈哈哈,我想景之兄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人是谁,请听我说,早前我们两人在吟悦轩道别,我一人对着月亮有所感想,本想有感而发,却不想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打断,那人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说话很有意思竟然对我说无名书生有酒有诗,我想这个小丫头口气很大,就想她嘴中的有酒有诗什么样子,就邀她一块喝酒,我们在吟悦轩后面的湖边喝酒,哪知道小丫头随口就念出这一诗一词,词应该是早前之作,诗是她昨晚独自一人赏月所作,我想这么好的诗词应该要和景之兄分享,就立马赶了过来求见景之兄。对了,我已经决定拜她为师。”楚相敛说完以后,满脸满眼的都是快来羡慕我吧的表情。
陆风听完楚相敛的话陷入了沉思,这么好的诗词本想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世外高人所作,却不曾想竟然是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所作,她深夜在吟悦轩出现,应该是那里的人,在那个地方小小年龄写出如此之作,却是是一个奇人。幸好遇到的是一个有赤子之心的楚相敛,不然落到别人的耳里,怕是会有别的想法。也许是她根本不怕,根本也不放在心上。如此之人,他真的想见一见。
“怀玉兄可知她姓名,可还能找到她,我想见上一见”
“这个,我倒是忘了,我连她姓名都没有问,我称她为黄毛丫头,她称我为无名书生,并不曾互通姓名,只知道她是吟悦轩的,具体那个院子的不清楚了,不过我告诉她我是天下第二才子,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师傅一面。”楚相敛又一口酒下肚,以前不觉得喝酒有什么好,现在遇到了师傅,有那一诗一词喝酒变成一件和奇妙的事情。
陆风对于楚相敛的做法到是能想到,他真的是那样的人,明明是天下第二,自己被世人封为第一,两个本应该是对手,他竟然没有丝毫与自己为敌相比之心,更是一月至少一封信,不为别的,竟然是要和自己探讨天下之事,每每有所得必和自己分享,自己四处游走之人对名号不在乎,他一个大家族长大的人竟然也如此洒脱,这样的人任何人都不会有于此为敌的想法的。
“我想她应该是不知道你的,算年龄,她应该是一个被囚困在那里的可怜人,外边的事情应该知道的不多,这样如何知道你真的就是天下第二才子,不过我相信天涯何处不相逢,总有遇见的那一天。”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区区吟悦轩给困住,相信自己和她总有相见的那一天。真是一个出人意料的黄毛丫头。
正在咬着鸡腿的羽衣想不到在京城的一个地方有两个男人正在惦记着她,她现在的心思都在食物上,以前害怕月经初潮就故意不吃东西,让自己营养不良,推迟月经来的期限。看到美食也不敢吃,现在她要把那些都补上,应该到发育的年龄了,看看自己胸前还是平板一块,对比一下对面吃的正爽的小荷,不就比自己大两岁,人家早已经是波涛汹涌了。女人就怕比,几岁的女人都一样。
“羽衣,我说啊,今天这鸡腿不好吃,这两天大厨房太忙了,都不好好做东西,完全是浪费食物嘛。”小荷说着还狠狠咬了两口。她也不想,要不是大厨房太忙了,她怎么会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鸡腿,她和羽衣一人吃了两个,还给曲,李大娘倚红倚翠留了一个。
“小荷,我觉得很好吃,两个你够吃吗不够的话让曲大娘再给你下个小面。”羽衣一口鸡腿一口酒,这才是该过的生活,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羽衣,你这一口酒一口肉的,别一会喝醉了。”
“哈哈哈,小荷,告诉你个秘密哦。”说着也不管自己手上干净不干净,拉过小荷两个人在一块咬耳朵。或许是以前关闭了自己的心,不曾发现心外世界的美好,现在打开她,一切都是那么的有趣儿,小女生就应该有可以一块欢笑一块讲悄悄话的朋友。羽衣很高兴碰到了小荷这个心思简单的真正吃货。倚红也爱吃,那是和以前的她和倚翠相比,来了小荷以后倚红的吃货地位立马没有了。
“真的,你千杯不醉,我不信。不过我也告诉你个秘密啊,这个秘密就是我要吃遍全天下好吃的。”说完两个人还一块相对大笑,果真吃货的世界简单又美好。
“好,我们一块你吃遍天下美食,我喝遍天下美酒。”
每个人在高兴的时候,总是会忘记痛苦的。高兴和痛苦是冤家,总不能相见。羽衣和小荷都忘记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是一个华丽的牢笼,圈养了很多美丽的花。
游红玉对着昏暗的烛火虔诚的擦拭自己的琴,这把七弦琴并不是名家出品,这把琴是自己亲手制作的,自己了解他的每一处构造,知道他的习惯脾气,自己也只有在他的身上才能找到完整的自己。这把琴像是自己分裂出去的一部分,或许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样。程娇娘看着灯前的相公在仔细的擦拭他心爱的琴,她可以猜想到明天相公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期望自己有一天能和别人一样坐在下面看他弹琴,她想听到别人对他的赞美,看到别人对他崇拜的目光,而不是在这个小房子里,他谈给她一个人听。
“相公,明天要演出吗”
“是的,明天有一个可以震惊世人的演出。”
游红玉放好手中的琴,走到火炉旁,翻了翻药罐里的草药。拿来一个碗,把熬好的药倒了出来,端到床前。
“明晚我要弹一首曲子,要为霓裳姑娘配乐,我相信这首曲子一定会震惊世人的。”游红玉吹了吹自己手中的药,轻抿一口试试温度。
“这首曲子就是前端时间相公脑海中的音律吗”
“不是,娇娘说来惭愧,这首曲子不是我原创的,是霓裳姑娘身边的丫鬟羽衣所做,我只是做了一些改编。”
“那相公可能弹给我听听,我想听听相公嘴中的震惊之作是什么样的。”游红玉感觉温度可以了,就把药碗递给了娇娘。
“明晚回来后专门为娇娘弹,羽衣姑娘说要等这首演出后才可以让别人知道。”
程娇娘一口喝完了药,嘴里已经立马被塞进了一颗蜜饯。
“好,明晚在家等着相公回来,其实我更想到现场去看看相公被世人喝彩的画面。。。”程娇娘话没有说话就不再说了,她这样的身体怎么能期望更多呢,她已经拖累相公到这个地步了,不能奢望更过。
“娇娘,早点休息吧,我去外面上门栓。”游红玉走出扶着程娇娘躺下,走到屋外,门栓其实早就上过了,娇娘的话他不敢接下面的,不过却记在了自己的心上。他更害怕看到娇娘期盼的表情,前两天请大夫的时候,大夫告诉他娇娘的身子怕是要撑不下去了,整个身子内部已经全部坏掉了。现在就靠药调着,不定那一天就离开了。对于娇娘会离开这个世界,他早已经知道,也没有什么无法接受的。在她还活着的时间想为她做更多,她是一个苦命的人。游红玉心中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