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变了,曲境也就变了。
时间在忙的时候总是很快,今年的团圆节明净院的人没有庆祝,只是简单的坐在一起吃了顿饭,晚上赏月吃月饼的时候,只有羽衣一个人。霓裳带着其他三个人和往常一样出会了,曲大娘和李大娘忙完以后去和她们的老姐妹聚会了,整个明净院不就剩下羽衣一个人。她搬了小桌案和小凳子到院子里,烫了一壶女儿红,一碟花生米,决定文艺一下,赏个月。月亮永远都是一个模样,在那个空间,那个人看到的都一样,区别的不过是看的人的心情。
远在遥远的边塞,也有一个人头顶是同样的明月。他从怀里掏出一本打湿又晒干的书,出神好久而不自知。
在游红玉租住的房子里,他还沉迷在前两天刚听过的曲子里。床上半躺着的程娇娘痴迷的看着自己的相公。皎洁的月光洒进他们的窗子却一点也不知道。
霓裳,倚翠,倚红,小荷,月光照进他们的窗子也不知道,屋子里的光太亮了,盖过了月亮的光亮,烛光映照她们的脸,一张比一张美丽的脸,一个笑容就让人沉迷。月上嫦娥的笑容也不过如此。
这晚,所有人都是醉非醉。
第二天,很早羽衣就被院子外面的吵闹声吵醒。八月十六,花魁赛第一天,整个吟悦轩都从天亮都开始沸腾了。羽衣和往常一样,烧足够的热水,每个人都沐浴换上新衣。吃了简单的早餐,在霓裳的要求下,羽衣带着纱帽第一次跟随大家,出了明净院,走上长廊,经过闭月亭,第一次踏进花开院。院子早已经被鲜花装饰的美丽异常。踏上雕刻精美的楼梯,到达第二层左边第三个房间。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高台上人的表演。陆续各个房间的姑娘都到齐了。南边的三层楼上全部站满了人,北边是一个又一个的雅间。只有权势更大的人在那里才有一席地位。那里的人也坐满了。
羽衣们等了半个时辰左右,一声锣响,吟悦轩的花魁赛开始了。大家来的这么早是因为想看到吟悦轩花魁赛的第一支舞蹈。第一场舞蹈是群舞,领舞的是天下第一名妓,觍颜姑娘。随着音乐,觍颜一身黄衣,从伴舞拼成的花朵中慢慢出现。这支舞蹈的名字是花开富贵。觍颜也像是一朵富贵花一样,端庄,美丽,灿烂。舞罢,全场响起热烈的鼓掌喝彩声。羽衣只感觉,对手很强大啊。
霓裳第一天不用上场,今天主要是看那些刚上牌的表演,有唱曲儿的,有跳舞的,各种乐器,羽衣大多没有印象,只有一个名为无心的人舞的剑舞让她印象深刻。羽衣问了旁边的小荷,这个无心和她比如何,小荷到是老实的回答,自己不如这个无心。羽衣只感叹自己太穷了,现在做二等丫鬟每月有二两银子,对比一朵十两银子的花来说,一朵也买不起。不然真想买一朵送给这个无心姑娘。看了半晌,天色快要黑了,晚饭的时间到了,锣声一响,刚上牌的姑娘全部表演完毕,全场休息半个时辰。这段时间,会有金玉,银玉,铜玉牌的姑娘上台助兴表演一些。霓裳他们几个都回去吃东西了,羽衣在中间吃了点心垫肚子,坚持要把这些表演也看了。在这中间还看到了彩蝶上台弹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彩蝶风尘了很多,人也成熟了很多。她这次弹的还是折柳,听到羽衣的耳朵里,和上次听到的折柳味道完全不一样了。上次是真的伤别离,这次的伤别离有了一股你快来安慰我的味道。人变了,曲境也就变了。羽衣想,等自己的春风十八式画完了,要不多画一本送给彩蝶。
半个时辰后,又一声锣声敲响,属于夜晚的狂欢开始了。前面表演得到花数量的名次已经出来了,无心姑娘排在第十三位,没有进前十。羽衣忍不住想,原因应该是她张的实在太魁梧和难看了。她的剑舞,英姿飒爽,有快意恩仇的感觉,很美,但长相真的占了很大的比重,所有她现在这个名次已经很好了。不过这样她就没有机会进驻下一场比赛了。
晚上登台的是黄字牌的姑娘,九个人,四个乐器,三个唱曲儿,两个舞蹈,整体的水准比下午的好一些,送花的也多了一些。不过在北面一楼的才子们,大多都没有什么行动。黄字牌的姑娘群赛是肯定过的,大多都是来走个过场,大招都在明天的晋级赛上面。
黄字牌的表演完,台上就换成了吟悦坊平时表演的节目,大家都开始喝酒,聊天,拉拢,这才是今晚的重头。小荷打听消息很厉害,表演一结束,就跑出去打探消息去了。霓裳的房间也会来人了,羽衣就独自先回明净院。
羽衣去掉纱帽独自一人打着灯笼走出花开院,一段弯弯曲曲的长廊,穿过闭月亭,还没有到闭月亭,远远的看到两个人在亭子里说话,一个人不停的作揖,另外一个没有动作,也看不清楚表情。绕路羽衣也不知道该走那条路。
“。。兄,我仰慕你很久了。。。”一个男的对另外一个男的说仰慕,羽衣心中的八卦君立马苏醒,她吹灭了灯,轻步走到闭月亭旁边的景观石后面。藏好,竖起耳朵偷听。
“怀玉兄,不必这样。”
“景之兄,我给你写的信你收到了吗看过了吗”仰慕,写信,哎呦,不得了。
“收到了,看过了。”
“那你怎么没有给我回信”羽衣听出这句话中的哀怨。不得了,不得了。
“忙,对于你信中写的我不赞同。”
“景之兄,我千里迢迢专门跑到京城找你,就是想当面听听你的见解。”千里迢迢,专门。这下真的不得了了。
“怀玉兄,我受人之托来这花魁赛,等完了这边的事情,必当扫榻相迎和怀玉兄彻夜长谈。”羽衣整个人都仿佛被雷击中了,这个连春宫图都没有的朝代竟然有分桃龙阳之人,看来她的春宫图要开发个新领域了。只有男女那些事情好像已经满足不了市场的需要。
羽衣回过来神儿,亭子里就剩余一个,一身月白色布衣,对着明月,轻晃着扇子,羽衣脑海中只蹦出一个词,骚包。就剩一个人她就没有什么好回避偷听的了,羽衣从观景石后面走出来,刚踏上台阶,就听那名男子嘴中念叨:“明月当空,明月当空。。。谁人知。”羽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谁,谁”男子转身看到是一黄毛丫头,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落。“黄毛丫头为甚笑我。”
“无名书生可笑可笑。”这个人,张了一张小受的脸,白白静静,很秀气,眼尾微微下垂,明明就是一双小狗眼,满眼的你欺负了我的表情。羽衣忍不住想逗弄逗弄他。
“黄毛丫头岂敢做诗。”
“无名书生有酒有诗。”想想刚他和那名男子的对话,他肯定是那个千里迢迢仰慕的那个人。现在自己和他的对话模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久没有碰到可以让人如此开心的人了。男子被眼前这个大笑的小丫头笑的莫名其妙,自己真的有那么好笑。一个小丫头,竟敢说有酒有诗,他还不相信了。
“黄毛丫头可敢饮酒”
“无名书生一醉方休。”和这样的人一块喝酒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
一炷香后,羽衣和那个无名书生在荷花湖旁边的草地上开始喝酒,酒是羽衣回明净院拿的,鉴于自己的酒量搬了两坛,怀里还揣了一包花生米。
“黄毛丫头有酒有诗”无名书生还是不相信。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是昨晚我一个人喝酒赏月作的,怎么样”震撼人这事,有说不出的乐趣。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无名书生酒都忘记喝了,嘴里念念有词,人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羽衣和享受他崇拜的目光,她倒是希望李白能跑来收她版权费,就算倾家荡产,砸锅卖铁,她也是高兴的。
“还有吗”无名书生觉得,这个小丫头肯定不止这一首。羽衣本想来首窗前明月光的,后来想想决定还是用自己喜欢的关于明月的另一首。羽衣拿着酒坛,一大口下肚,缓缓的念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念完后,看无名布衣没有一丝反应,是吓傻了吧。羽衣丢起一颗花生米,用嘴接住。
“师傅,请收我为徒吧。”花生米把羽衣差点呛死。无名布衣的跳频速度太快了吧。
羽衣心想,她这些都是盗版人家的,哪有什么本领去教别人的,那该怎么拒绝。
“你天资愚笨,学不会的。”大师的风度绝对不能丢,就算被花生米呛到也不能丢。
“师傅,我不笨,可以学的。”本来在拿火腿逗一只小狗玩,现在却被小狗紧跟不放,怎么办在线等,急!
“我今天还有事,下次见面咱们再说你笨不笨这件事。”羽衣决定溜之大吉。还好他不知道自己那个院子的。羽衣仓皇逃跑背后还传来声音。
“师傅,我不笨的,我还被评为天下第二才子,一点也不笨。”什么天下第二才子,羽衣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天下第二才子这个样子,骗人的吧。那个才子不是恃才傲物,怎么会有张了一双小狗眼可怜模样的天下第二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