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这才露出了笑脸,道:“若果真如此,你这个人还不算坏到极点。”
“我怎么就坏了?你太不了解我了,连温大夫都没有怀疑我,反倒是你,竟然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说起来,你的心肠就是黑的,跟我相处了这么久,还不了解我!”吕宁有些怨恨地看着她道。
苏冰打断两人,道:“得了,先不要打情骂俏!”她看着吕宁,“你刚才说她曾在午睡中说过对不起她爹,对不起她师姐,这话有些叫人深思,据我所知,当日君泽天要下山的时候,她爹就出了意外死了,至于是出意外还是中毒,这点要再问清楚一下谦。至于她的师姐,是跟一个叫阿牛哥的人私奔了的,她对不起她爹,往好了想,是她因为自己的婚事迟迟没有落定,所以觉得对不起她爹,但是这和她师姐有什么关系?”
吕宁愣了一下,摇头道:“不对啊,她师姐是死了的啊!”
苏冰微怔,“这怎么可能?我记得当日可儿与谦说起她师姐青儿,她师姐是跟一个叫阿牛的人私奔了的,并没有死。”
吕宁面容有些凝重,道:“但是我见她宫里供奉着两个牌位,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的师姐,她有几位师姐啊?”
“竟有这样的事情?我去过她宫中几次,还真没发现她宫里有牌位。”苏冰有些疑惑地道。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她藏得极神秘,她师姐的牌位就在她爹牌位的后面,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并且牌位很小巧,我并未细瞧清楚,她便进来了,我只一眼看到上面有师姐两个字,估计是她的师姐!”吕宁道。
千山也觉得奇怪,“她的师姐,那皇上也一定认识吧?问问皇上不就知道了吗?”
苏冰道:“谦和我说过,青儿私奔了,不过她兴许有几个师姐也说不定的。但是不管她有几个师姐,她说对不起师姐,那她做了什么事情竟让她梦回之际都感到内疚?”
千山哼了一声,有些似笑非笑地道:“她不会害死了她的师姐吧?江湖中那些为了武林秘籍总会发生同门残杀的惨剧,她这人这么歹毒,谁知道她为了什么杀了她师姐?”
苏冰沉吟了一下,道:“但是据我所知,可儿是没有习武的,她在山中也只是跟她爹学下毒解毒,再说,那是她爹,她爹总不至于有高深的武功或者毒经不传给自己的女儿而要传给其他弟子吧?这个假设不成立。”
“那就是她师姐也喜欢皇上!”千山胡乱猜测地道。
只是她这胡乱猜测,却让在场三人都愣住了。
三人的脸色都渐渐凝重起来,碗娘心惊胆战地道:“这是大有可能的!”
苏冰想起当日他们师兄妹的对话,可儿说君泽天曾经情定青儿,但是因为青儿喜欢阿牛,所以两人怕君泽天生气,又怕师傅反对,所以选择了私奔。
那,要是青儿没有私奔呢?那她现在会在哪里?苏冰心中疑窦顿生,莫非真如同千山所言,青儿被害死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君泽天一直这么尊重他的师父,他师父临终托付可儿给他,他一直信守承诺,把可儿当做亲妹妹一般疼爱,可见并非敷衍。
苏冰眸光顿时一闪,对吕宁道:“吕大人,我要委屈你一下!”
吕宁见苏冰神色凝重,便也端正了神色,道:“温大夫不必如此说话,若能追查出宁安王妃的死因,洗脱温大夫和诸葛兄的嫌疑,在下万死不辞!”
苏冰面容陡然一沉,怒道:“吕宁,你三番四次顶撞我,实属不敬,若不给你点教训,只怕你更加的目中无人!”说罢,厉声喊了一句:“来人啊!”
碗娘把大门一拉,门外有两名侍卫冲了进来,拱手道:“卑职在!”
苏冰道:“把吕大人拉下去,痛打二十大板!”
千山愣了一下,正想出言阻止,碗娘伸手拉了她一下,阻止她说话。千山顿时意识到苏冰和吕宁的用意,脚步一滞,有些心疼地看着吕宁。
吕宁面容桀骜不驯,冷冷地道:“微臣并非有意不敬,只是温大夫所吩咐之事,吕宁恕难遵从,温大夫要打要罚,悉随尊便,吕宁但凡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
采薇宫的侍卫都是吕宁的人,见此情况,上前为吕宁求情,道:“温大夫请息怒,吕大人也是一时糊涂,请温大夫从轻发落!”
苏冰冷冷地道:“怎地?你们也逆我的意思吗?莫非我身为采薇宫的主位,便连惩罚一个侍卫的权利都没有?若是如此,就请立刻去奏请皇上,好让皇上下旨夺了我的权!”
侍卫神色惶恐,急忙躬身道:“卑职等不敢!”
碗娘沉吟了一下,道:“主子,吕大人虽说出言不逊,只是念在吕家世代忠烈,请主子从轻发落!”
苏冰冷然地道:“吕家先祖确实世代忠良,正因为如此,这二十大板已经是从轻发落了!”说罢,她怒对着两名侍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拉下去啊!”
吕宁面容冷凝,微愠道:“不必拉,我自己会走!”说罢,便旋身出了去。
两名侍卫只得拱手跟着出去。
板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两名侍卫下手已经尽可能地轻了,因着吕宁到底是他们的上司,往日里感情甚好,所以这二十大板打下去,虽不若隔靴搔痒,但是也没受多重的伤。
千山很是心疼,有些内疚地道:“往日里我竟错怪了他,主人,他说得对,我真不够了解他,连碗娘姑姑都知道他留在那女人身边是另有所图的。”
苏冰含笑道:“你性子莽撞,你不知道也是好的,免得露出马脚,那位不是一般的精明。你记住,以后见到吕宁,也务必带着仇视的眼光看他,必要的时候顶撞一两句。”
千山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这么莽撞的,不能让他今日这二十大板白受!”
苏冰还是有些不放心,千山直肠直肚,不懂得伪装,可儿又这般的聪明,千山一个眼神,她就能看出破绽了,沉吟一下,道:“不了,这段时间,你还是先出宫去,回家住几日好好陪陪你娘亲!”
千山摇头,“不要,顶多我不出去就是了!”
苏冰道:“你娘亲最近身体不好,你还是出去多陪陪她吧,她也十分想你。”
千山有些动摇,司空府的人都对她很好,亲情浓郁,还有小侄子陪她玩耍,她很喜欢那种氛围,尤其,娘亲还总是用那种慈爱的眼神看着她,就跟她从小到大做的梦一样。
千山到底是听苏冰的话出宫了,临走前,苏冰让千山撤走宫中所有飞龙门的人。千山不明白苏冰的用意,但是见苏冰胸有成竹,便知道她另有安排,所以撤走了宫中所有飞龙门的人。
同日,可儿把宫殿搬到永明宫,距离君泽天乾云殿很近。
永明宫比较靠近前殿,离苏冰的采薇宫有一段距离,她有心和苏冰保持距离。
吕宁第二日来到永明宫,送来迁宫贺礼,可儿关心地问道:“听说你在那边受了委屈,怎么回事?”
吕宁面容有些阴郁,道:“这些破事不说也罢了!”
可儿也不追问了,只安慰了几句道:“在这宫中,就算多么熟悉的人都会变得陌生,我往日跟姐姐要好,但是现在她对我猜忌甚多,总觉得我希望师兄,觊觎皇后之位,对我尚且可以这样,更何况你?不要记在心上,以后多长几个心眼就是了。”
吕宁嗯了一声,有些厌恶地道:“往日里我还觉得她不错,想不到竟也是这么肤浅心胸狭隘的人,真是知人口面不知心!”
可儿试探地问道:“她有没有说我什么坏话?”
吕宁蹙额,道:“她说那些话,你还是不要听了,不是客观的评价,便是恶毒的诋毁!”
可儿莞尔一笑,“没事,你就说吧,反正她心中猜忌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真有兴趣想听听她说什么。”
吕宁面色微愠地道:“还有什么好说?还不是如你刚才所言,说你喜欢皇上,说你心肠歹毒,哎,罢了,这些胡话听过就算,你不要放在心上,免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儿意味淡淡地道:“当然,她爱说什么是她的事情,我还真不会放在心上。”她抬头看着吕宁,问道:“那你是怎么看的呢?”
吕宁凝视着她,犹豫了一下,眸光注满柔情,道:“在吕某心中,你就跟天仙一般,有着天仙般的心肠,你自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再说,我也觉得你跟皇上挺登对的,你不要误会,我这样说不是认为你对皇上有什么企图,只是单纯这么觉得,皇上是位明君,他的皇后,他身边的女人,应当像你这样大度有气量,而不是像她那样心胸狭隘,处处猜度旁人。真不知道皇上到底喜欢她什么!”
可儿笑得十分灿烂,“你真这么认为?”
吕宁低眉道:“句句肺腑之言,哎,若是她能够离开皇上,不再为祸后宫,后宫才有安宁的一日。”
可儿微微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吕宁知道她还没全心信赖自己,纵然他已经晒出了底牌,可她如此谨小慎微的人,要完全得到她的信任,只怕还要一段时间。只是跟她相处越久,便越不耐烦她的所作所为,一个模样如此姣好的女子,竟然藏着这般歹毒的心思。这种女子,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边,都注定是一个祸害。
这日陈元庆又来了,他借着来调遣永明宫侍卫的借口进来内殿,见吕宁在场,他神色似乎有些不悦,只是依旧守着同僚的礼仪,拱手道:“吕大人也在啊!”
吕宁起身行礼,“陈将军也来了?可有事?”一副俨然是永明宫主人的身份。
陈元庆有些轻蔑地瞧了他一眼,只当他是可儿的裙下之臣,神色间便淡漠了起来,口气也有些不敬,道:“是的,找个可儿小姐调动一下宫内侍卫的事情。”
吕宁有些诧异地问道:“这调动侍卫的事情怎地也要劳烦陈将军?这不是朱大人是事情吗?”
陈元庆道:“皇上下旨让本将传授搏击术,宫内的侍卫都要接受这种训练,已经有大批的侍卫去了集训,如今该轮到永明宫的侍卫了,所以先调遣一部分已经接受过训练的侍卫过来,然后把原先永明宫的侍卫调出去集训。”
“原来如此,下官有机会也想去见识一下陈将军教授的搏击术,不知道陈将军是否愿意赐教?”吕宁并无不敬地道。
“随时候教,”陈元庆瞧了可儿一眼,又对吕宁道:“吕大人还有事情要跟可儿小姐说吗?若没事,能否容本将跟可儿小姐谈几句?”
吕宁慢吞吞地瞧了陈元庆一眼,然后凑近可儿压低声音道:“若那人是皇上,我心服口服,但若是他,我指定是要争到底的!”他的声音很轻,但是足够落在陈元庆的耳中,陈元庆当下便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嘴角挽起一抹冷笑。
可儿微怔,随即露出甜美的笑容,嗔道:“胡说什么呢?人家陈将军是来说正事的!”
吕宁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浅声道:“那好,我在殿外等你!”
“不用了,我还有些事情要拜托陈将军,只怕要聊好一会,你先回去采薇宫,免得又被人说你闲话!”可儿柔声但坚定地道。
吕宁只好应道:“那好吧,我先回去了!”说罢,依依不舍地看了可儿一眼,才跟陈元庆拱手道别。
陈元庆也只是敷衍地托一托手,便算是应付了过去。
吕宁走后,陈元庆皱着眉头道:“都说让你不要跟他来往,你怎么不听?”
可儿耸耸肩,“他就是一个傻子,有什么碍事的?而且,还能让他从采薇宫那边打听点消息过来,这傻小子十分听话!”
陈元庆冷冷地道:“你不要忘记,你的目的是要对付苏冰那女人,希望你不要牵扯其他人进来。”
“你放心,这小子我还犯不着费心思对付,不过是稍加利用罢了!”她招呼陈元庆坐下,问道:“师兄那边有什么行动吗?他有没有去找诸葛明?”
“没有,他似乎完全不提此事,但是,晚宴当夜,他曾经命人彻查过当夜的饮食,但是最后没有查到任何有毒的痕迹,所以这点你可以放心!”陈元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