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泽天俊美的脸上蒙上一层屈辱,他定定地瞧着她,眸光出奇的森冷,道:“我比你更希望能调查出你们被下毒的痕迹,我比你更希望这一切只是有人离间我们的感情,但是苏冰,所有证据都指向你背叛了我!”
他那样冷静地说着,声音甚至还带着一丝温柔,可说的内容仿佛一支箭,直直刺进了苏冰的心脏,但是,苏冰同时也知道这支箭在刺伤她的同时,也刺伤了他。
“我跟自己说,无所谓,只要你人在我身边就好了,你心不在都无所谓。我曾经失去过你一次,两次,绝不容许第三次。”他眸子蒙上一层哀伤,有些颓然地道:“但是,我发现自己无法欺骗自己,苏冰,我忘不了我见到的一幕,你与他衣衫不整地躺在我们的床上,这一幕在朝堂之上,在御书房
,在饭桌上,都会无可抑制地浮上我的脑海,我竟是那么的介意,我心胸竟是那样的狭小。我尝试过跟自己说,当日你曾经撞破我跟洛凡,一人一次,算是打了个和。那一次你能原谅我,我这一次为什么不能原谅你?我试图说服自己,开始两天,我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你在我身边,我看着你用膳,但是我脑海里想的是,你与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爱他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你以后还会和他藕断丝连吗?就算你们无法见面,你心里还会不会想着她?看到你失神,我会认为你在疯狂地思念他,苏冰,我嫉妒得快疯了你知道吗?最后,我发现自己无法吧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那样……”
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俊逸的脸写满哀伤,还有一个男人的悲哀与无奈。
苏冰的喉头一阵阵发紧,这样的君泽天,是很让人心疼的。她至今深爱他,虽然已经说服了自己不再依恋他的温柔,可植在心底的爱意,只怕是这辈子都无法移除的。
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她摇摇头,带着哭腔道:“无论你信不信,我从不曾爱过他!”
君泽天凝视着她,苦笑道:“你看,现在看着你掉泪的脸,我依旧会心痛。你说你不曾爱过他,你证明给我看,那只是一场陷害,一场阴谋,哪怕是一场误会,我都可以接受!”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但是,不是为了让我们能够继续走下去,事实上,我们之间,大概也走到了尽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还要你盲目地相信我,确实有些不合情理,毕竟你亲眼所见,我也暂时没有证据证明我是无辜的,要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确实很为难你。但是,谦,正如你刚才所说,我曾经撞破过你跟柔妃一次,我原谅了你,你认为还会有下一次吗?假若有一天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那么,你应该知道,爱情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你容不下,我也容不下。”苏冰冷然地道。
君泽天摇摇头,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亏欠洛凡良多,余生,我会尽力补偿她。”
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让苏冰神情微微愕然,但是她很快就恢复正常,淡淡地道:“祝你幸福!”
君泽天眸光如炬,盯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也是,保重,你若是愿意出宫,那朕成全你!”说罢,竟不再看苏冰一眼,就转身出去了。
苏冰只觉得满心的酸楚,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他这算是下了逐客令吗?要她离开皇宫?他连看到她都不愿意了吗?那刚才说那么多深情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到底还是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伏在桌面上痛哭起来。
君泽天离开采薇宫,身后钟正跟着他,出了采薇宫转入长廊,一道身影忽然从廊后闪出来,君泽天停住脚步,眸光凌厉地瞧着来人,“如何?”
来人正是暗卫朗月,他轻声道:“如皇上所料,采薇宫真有人监视!”
“是什么人?都记下了吗?”君泽天眸光一闪,冷峻地问道。
朗月点头,“回皇上,都记下了,微臣会命人严密监控这些人。还有,监视可儿小姐那边的人回来说陈将军今日曾经见过可儿小姐一面,两人谈了约莫一刻钟,但是因距离太远,并未听到所谈的内容!”
君泽天冷冷地道:“他因为陈雨竹的死,记恨上了苏冰!”
钟正也上前道:“皇上,还有碗娘今日所禀报之事并无十全,有好些她都没有上禀,碗娘是不是可信之人?”
君泽天脸色一柔,道:“不,她只是忠于苏冰,她是皇祖母的人,不会背叛朕,也不会背叛苏冰。相反有她在苏冰身边,朕很放心!”
钟正舒了一口气,“如此便好,老奴多心了!”
君泽天对朗月道:“你继续命人监视可儿,监视陈元庆,还有,诸葛明那边也不要掉以轻心!”
朗月道:“是!”
君泽天的脸在羊角风灯下显得特别的冷凝阴狠,他冷声道:“无论是谁,只要伤害到她,朕都绝对不会轻饶,哪怕是多年好友,哪怕是亲如兄妹的师妹,朕一概不会放过!”
钟正有些担忧地问道:“那柔妃那边……”
君泽天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他定了定,道:“这辈子,朕只能辜负她了!”
君泽天脑子里浮起苏冰伤心的脸,痛苦的眸子,心便尖锐地痛起来。今晚这一场戏,他演得很辛苦,心疼她,却不能表露过多,怕被监视之人看出了端倪,只能不断地伤害她。
只是今晚所说的,也并非全是做戏,事实上,他这几日一直都想起那晚上所看到的一切。只是这一切,提醒他的不是苏冰的出轨,而是陷害苏冰之人的恶毒。警醒他一定要找出背后黑手。
而这几日,想得最多的是苏冰师父对他说的话,他说苏冰留在他身边,终究会引致杀身之祸。因为这句话,他每夜都睡不着,他不能让这个情况发生,所以,即便如今要伤害苏冰,他也要先忍住心痛,把背后之人揪出来,只有这样,才会无后顾之忧!
可儿神色很快就恢复正常,含笑道:“碗娘姑姑真是字字真理,只是,未免错看了我吧?我对师兄,从来都只有师兄妹之情,碗娘姑姑说我觊觎皇后之位,真是好没道理啊!”
碗娘亦是盈盈一笑,“奴婢说话一向如此,并没有得罪可儿小姐的意思,请可儿小姐见谅!”如此轻描淡写的道歉,甚至还蕴含着一丝轻蔑,哪里有半分道歉的样子?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只是她忽然话锋一转,对吕宁道:“吕大人,听闻您如今还是驻守着采薇宫的侍卫首领,这几日却不见大人来报到,不知道是不是嫌弃我们采薇宫门楣低,不屑来了呢?”
吕宁愣了一下,随即道:“姑姑冤枉在下了,只是原先千山误伤了可儿小姐,我不过是去赔罪和照顾她罢了。再说,如今采薇宫风平浪静,后宫也相安无事,也可以撤走相应部分的侍卫。”
碗娘冷着脸道:“要不要撤走侍卫,得请旨皇上,就算皇上有心要撤,可如今圣旨未下,吕大人也该履行自己的职责,以采薇宫的安危为念才是。”
吕宁脸色有些不好,神色间可见怒气,但是他也极力按压,低头道:“姑姑所言极是,确实是在下玩忽职守,在下今日开始会重新驻守采薇宫。只是这段时间一直都相安无事,所以在下也会奏请皇上,撤走采薇宫一批侍卫!”
碗娘淡淡地道:“皇上的旨意,我等应该遵从,那就静待吕大人上禀皇上,只是如今,还请吕大人履行自己的职责!”碗娘还是那句话,颇有刁难之意。开始苏冰并不了解碗娘的用意,但是在见到吕宁跟碗娘对了一个眼神之后,她便知道这两人在演戏。
苏冰于是便冷漠地道:“吕大人既然还知道自己是采薇宫的侍卫首领,那么,我命令你立刻领人巡逻。”
吕宁有些屈辱地看了苏冰一眼,又回头看着可儿,可儿柔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先留在这里吧,只是如果你不想留在采薇宫,那就去奏请师兄恩准你离开采薇宫!”
吕宁听可儿发话了,便道:“好,我听你的!”说完,他又看着苏冰,冷声道:“既然温大夫下了命令,下官自当遵从!”说罢,勉强拱手行了个礼,便旋身出去了。
可儿看着苏冰,淡淡地道:“姐姐如今好大的威风啊,一点都不像可儿以往认识的人了。”
苏冰笑了笑,眸光锐利地看着可儿,“人心隔肚皮,谁又能说真正认识谁呢?就等同我和妹妹相识这么久,现在才发现原来我竟像从不认识妹妹一样!”
可儿淡淡地道:“看来姐姐心情不错,无须妹妹的安慰,那妹妹就先行告辞了!”说罢,不等苏冰说话,便旋身出去了,嘴角含着一抹冷凝,态度十分傲慢。
苏冰知道她已经渐渐按捺不住了,这场戏她演了很久,已经是最佳影后。而如今,她步步为营,几乎取得压倒性的胜利,所以她不再需要演戏,她已经能把握全局了。
可儿走后约莫半个多时辰,吕宁进了内殿。
苏冰已经预料到他会来,所以,他刚要行礼,苏冰便道:“吕大人不必多礼,快请坐!”
碗娘立刻出去把门关上,在门边大声地怒道:“哟,吕大人好大的威风啊,你要请辞,麻烦去跟皇上说,跟我们主子闹什么啊?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主子吗?”
吕宁也高声道:“碗娘姑姑请莫要欺人太甚,在下只是尊重温大夫,所以先来跟温大夫交代一声,并欺负人的意思!”
两人本是做戏,碗娘与吕宁都知道采薇宫已经被人监视,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一定会传到可儿的耳中去。
两人高声辩了几句,大门便咚咚咚地作响,是宿醉醒来后的千山,她刚醒来,出来正殿,便听到碗娘与吕宁的对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碗娘刚打开门,她便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见到吕宁,两只眸子喷出火光,怒道:“你还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滚!”
吕宁见到千山,温文儒雅的面容上顿时多了一分温柔,他见千山面容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不禁心疼地轻声道:“吃不好吗?你瘦了很多!”
“关你屁事,去找你的绝世佳人!”千山怒气冲冲地道。
碗娘上前拉开千山,道:“行了,先别说!”
吕宁整一整神情,轻声对苏冰道:“温大夫,她与陈元庆来往过密,两人经常在偏殿说话,有时候一说就是一个时辰,小心此人!”
陈元庆?苏冰愣住了,竟然是他吗?他一直未能释怀陈雨竹的死因,所以,他与可儿联手要对付自己?
“陈元庆一直认为我没有全力救治陈雨竹,所以对我心存怨恨,他与可
儿联手,不奇怪!”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苏冰还是很失望,陈元庆是个机敏的男子,文武双全,应该有足够的判断力,想不到事情到现在,他还没看破。
“还有,”吕宁低声道:“我曾经听她午睡的时候做恶梦,她在梦里说对不起自己的爹爹,对不起师姐!”
“对不起她爹爹?对不起她师姐?”苏冰沉吟了一会,道:“我听君泽天说过,她确实是有一位师姐的,但是那位师姐已经跟人私奔了。”
千山愣愣地看着两人轻声地说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相询,碗娘含笑拉着她,轻声道:“傻瓜,你还没看出来吗?吕大人是那边的内应!”
千山瞪着吕宁,面容虽然绷得死死的,嘴角却有一丝飞扬的弧度,“真的?你真不是被人家迷得七荤八素?我可不是很相信!”
吕宁本还不愿意让千山知道,毕竟千山是那种藏不住心事的人,但是现在碗娘直言了,他也只好道:“当日我确实以为你们冤枉了可儿,但是当我跟着你去到她宫里的时候,发现她虽一味地装可怜装无辜,但是她眼神流露出来的怨毒和心机却瞒不过我,我在官场混这么些年,这点观察力还是有的。我当时心存疑虑,便想着接近她调查一下。只是她是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人,在没有完全相信我之前,一直都在跟我演戏,不过,一个人长期演戏,也总会露出蛛丝马迹。她跟陈元庆神神秘秘地来往,并且和凌贵太妃也有往来,但是凌贵太妃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曾经跟她有过一次争吵,至于说什么,我并未听得太清楚,那一次,凌贵太妃是怒气冲冲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