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又能如何?”钟彦廷并不担心。
“知道了,儿臣就能找到她,带她离开,父皇最好祈求钟麒煜不要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否则,儿臣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钟九的身上,散发着腊月寒冬的冰冷,令人窒息与惊颤。
“是吗?朕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与朕作对?”钟彦廷带着帝王的气焰,势将一切掌控在手中,无人能够逃脱。
“那父皇就拭目以待,这两样东西,儿臣先行收回来,以免父皇反悔,言而无信。”钟九随手取过御案上边的免死金牌和婚约,“既然父皇并不在乎范烨风,那么,儿臣就向姜尚书说明,父皇已经下令释放范烨风了。”
说完,钟九头也不回地走了。
潘晓一见,追了出去:“九王爷,等等我。”
“哼,既然告诉你们秦挽依的行踪了,真以为朕就这么轻易放你们离开了吗?”钟彦廷朝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抬手伸向御案上边的茶盏。
“啪”的一声,在钟彦廷快要触及茶盏的边缘时,眼前的御案,发出一道断裂的声音。
钟彦廷一震,御案顷刻之间,在他眼前崩塌,御案上边的奏折、笔架、砚台等,全部毁于一旦,茶盏,也落在地上,骤然碎裂。
御案是紫檀木做的,紫檀木坚实厚重,却在钟九双掌轻轻俯撑之下,化为残垣断壁。
钟彦廷顿时显得有些无力,眼眸望向外边,忽然觉得,钟九方才的话,既然说得出就能做得到。
御书房内,一片凌乱。
御书房外,钟九和潘晓才现身,外边已经围了一批人,密密麻麻,个个手中握着佩刀,严阵以待,少说也有一百人,屋顶之上,也钻出一排搭着弓箭之人,个个拉满弓,蓄势待发,也有百来人,皆穿着禁卫军服侍。
领头之人,正是黄统领。
“父皇还真是看得起我。”钟九却并未将他们放在眼中,眼底深处,皆是弑杀之气。
潘晓一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钟九举起回收的免死金牌,朝着一旁看傻眼的姜楷道:“姜尚书,父皇有令,放了范烨风。”
姜楷一见,没想到钟九真的说得出做得到,哪怕如此劣势的局面,都能扭转局势,而面对禁卫军侍卫围聚,居然还能够面不改色。
“你先离开吧,这儿已经没你的事情了。”钟九的口吻,透着冷漠,虽然他是王爷不假,却是无权无势的王爷,姜楷身为刑部尚书,掌一方权势,却有种唯命是从的感觉。
“只是……”
姜楷望着这个剑拔弩张的局面,他若就此离开,是否有些说不过去,然而,即便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任何帮,反而添乱,倒不如尽早将范烨风放出来,接下来如何,兴许范烨风还能帮上点忙。
只是,他能走的成吗?
这个局面,怎么看,怎么有点要变天的感觉。
想至此,姜楷拱了拱手,想要告辞,看看是否放行。
“姜大人,得罪了,今晚谁都别想离开这里,到了明早,末将自会放你们离开的。”黄统领微微示意,早有禁卫军侍卫形成包围圈,将他们困在当中。
“黄统领,你这是什么意思?”姜楷铁青着脸色。
“姜大人,末将也只是奉皇上之命办事而已。”黄统领这话一出,姜楷哑口无言,这一会儿放人,一会儿拦截,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都快分辨不清,皇上真正的用意了。
“姜大人,刀剑无眼,等会儿自己寻找机会离开。”
钟九言毕,抬头望向对面,所有箭矢都对着他,所有佩刀都指向他。
今日夜黑风高,正是大开杀戒之时。
“九王爷,别跟他们耗费时间,你先去救秦姑娘,我来对付他们。”面对整齐一致挥刀霍霍的禁卫军侍卫,潘晓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反而露出兴奋的光芒,灵动的眼眸,冰冷而又沉着。
“你,对付不了黄统领。”言外之意,潘晓并不能招架所有人,对付黄统领已经是难事,更何况还有两百多名的禁卫军士兵,而且,潘晓的兵器,被搁置在宫外的马车之中,如今她两手空空,更加处于劣势。
“可是,跟他们耗上,就来不及救秦姑娘了。”潘晓提醒着钟九。
“那么,只有杀了他们,才能开辟一条通往东宫的路。”说话之间,钟九的脚步,右移半步,衣袂无风自动。
“阿九,我们来了。”
忽然,一道轻叱,两道身影,从包围圈外,纵身一跃,落入包围圈中,严阵以待。
“和亲王,你们怎么来了?”潘晓露出惊喜的表情,钟彦凡和钟乐轩一来,简直如虎添翼。
“这么大的兵力调动,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钟彦凡负手而立,与钟九一样,有着与身居来的贵气,偏生钟乐轩站在那里,并不能看出他出身皇族。
“阿九,我们也来帮忙了。”
话音才落,这一次,三道人影齐齐现身。
白书辙直接站立在人群中央,一边肩上扛着大刀,一边一撩散乱的碎发。
他的身后,翠屏搀扶着孙雯。
“这刀还真不是一般的碍事,笨重死了,差点坏事,还是还给你。”白书辙一改方才的潇洒姿态,立刻嫌弃了一声,把大刀丢回给潘晓,人小还扛着大刀,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平日里居然还来去自如。
潘晓一见,却是如获至宝,挥舞着大刀,徐徐如风,猎猎作响。
这边挥刀热身,那边钟彦凡差点潸然泪下。
“阿雯?”
“阿凡……”孙雯扑在钟彦凡的怀中,泣不成声,“阿凡,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贵妃太没有人性了,简直是疯子,她这个兄弟也不是好东西,他们兄妹两个,竟然合谋算计我,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我一定要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不吭声,真把我当病猫了吗?”
孙雯脱离钟彦凡的怀抱,狠狠地瞪向黄统领。
黄统领眼见着如此严密的包围之下,竟然任人进入,简直把他们当成儿戏,怒不可遏。
“九王爷,大小姐被黄统领带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返回地下室,找不到她,只发现被绑在椅子上边的和亲王妃和半身不遂的七王爷。”翠屏上前汇报道,她已经恢复成玉面修罗原来的容貌,眉宇之间,清新与英气并存。
“我知道她在哪里,六皇叔,这儿就交由你们了。”说完,钟九再无其他顾及,身影晃动之间,白色身影,犹如一只无形之箭,已然游离在包围圈之外,踏着夜色远去。
“哪里走!”黄统领大喝一声,“还不快放箭。”
屋顶上边的禁卫军侍卫,正要松手放箭。
“有蛇!”然而,不知是谁惊吼了一声,仿佛不止一人,他们手中的箭矢,骤然一松,不慎射出,不分敌友,不分方向,顿时,屋顶之上,一片混乱。
“真当我们放过暗算的机会,出来让他们明算吗?”钟乐轩不屑地看着屋顶上边的动静。
黄统领一见,今日可以拦不住他们,却不能拦不住钟九,当下正要追赶,潘晓已经挥舞着大刀,毫无畏惧地冲了上去。
兵器交接,擦出火花,黄统领只觉得虎口生疼,潘晓甩了甩手,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来!”潘晓初生牛犊不怕虎,越战越勇,越是困难,越是无畏。
“和亲王,这儿交给你们了,我和翠屏跟过去看看阿九。”白书辙见情势陡然逆转,不放心独自一人离开的钟九。
“你们放心去吧,一定要找回依依,今晚,我饶不了这帮兔崽子,好戏还在后头呢。”钟彦凡还未开口,孙雯已经接口,想必这口气憋了太久。
“去吧,照看好他,解决这里的事情,我们赶过去汇合。”
星夜冷寂,明月也笼着一层薄霜。
一道白色身影,犹如鬼魅一般,落在东宫之内,并未惊动门外把守的禁卫军侍卫。
太子寝殿之外,并无一人守卫。
感觉着空气之中流动的不寻常气息,钟九一步一步靠近,隐藏在暗夜之中的杀意,蠢蠢欲动。
他正欲上前,黑暗之中,骤然飞出一道身影,银白色的刀刃,泛着寒芒,映着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眸,直刺而来。
钟九侧身一避,然而,对方手中的刀刃,一个翻转,快得时隐时现,令人分辨不清,已经逼迫他而来。
钟九一个翩跹,犹如惊鸿一般,后退一步。
抬眸,只见黑衣之人,额前有着两缕灰白的发丝,迎风而立,并未蒙面。
“九指快刀。”钟九的口中,蹦出四个字。
“九王爷,又见面了。”九指快刀并不轻易出刀,能让他出刀的人,屈指可数,如今,这一次,还未交手,就已经出刀,只能说明,是劲敌。
“没想到这次是父皇雇佣你杀我。”
当初,在仙泉山,他应该杀了九指快刀,永绝后患,如今,也就不会有人挡着他的去路了。
“九王爷,我也想知道,这一次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九指快刀横刀在胸前,“我想看看,一百万两黄金,值不值得拿命来赌。”
“你杀人不过求财,今日,你若让开,本王可以给你一百万两黄金,否则,本王让你命丧于此,连一文都得不到。”钟九不想拿秦挽依冒险,若是这点身外之物能够换回寻找秦挽依的时间,别说一百万两黄金,一千万两也无所谓。
“我已经拿了钱,就得替人消灾。”九指快刀的意思很明确,今晚,他要守住这道门。
“阿九,你去找小姑娘,我们替你挡开他。”白书辙赶到后,与翠屏一起,一左一右站在钟九两边。
“别说你已经受伤,就算没有受伤,也未必是他的对手。”钟九与九指快刀交过手,也是唯一一个交手之后能够活下来的人,秦挽依又另当别论,“书辙,翠屏,依依就拜托你们了,一定要找到,一定要阻止。”
话落,钟九的周身,刮起一阵无名之风,发丝与衣袂齐齐飞扬。
白书辙和翠屏相视一眼,如今,这是唯一的办法,他们两个都未必是九指快刀的对手,万一被九指快刀要挟,到时候真给钟九添麻烦了。
两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回望之时,此刻,半空之中,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已经混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钟九哪个是九指快刀。
白书辙和翠屏收回视线,径自奔向寝殿。
寝殿之中,宽敞的大床之上,铺着明黄色的丝绸被垫,此刻,上边平躺着一人,有着胜雪的肌肤,绝色的容颜,只是纹丝不动,只有一双明眸,咕噜噜地转动着。
床边,站着一名二十来岁的男子,穿着一件明黄色锦服,上边绣有飞腾的龙纹。
“秦挽依,真是没有想到,你还有重新夺回太子妃之位的本事。”钟麒煜俯身,指尖抚摸过秦挽依的脸颊。
“滚远一点,拿开你的脏手,谁稀罕什么破太子妃之位,你重新夺回太子之位倒是稀奇了,老天一定瞎了眼。”秦挽依呸了一声,一副市井刁民的样子,要不是该死的不能动弹,早给他颜色看看了。
钟麒煜掐了掐秦挽依的脸蛋,触手柔滑,细腻润泽。
“啧啧,性子倒是一样泼辣,没有半点改变,不过无所谓了,成了本宫的女人,本宫还怕驯服不了你吗?”钟麒煜解开秦挽依腰间的带子。
“慢着,有话好说。”秦挽依立刻服软,“我是你弟媳,你不能碰我,不怕世人耻笑吗?”
“弟媳?哈哈……”钟麒煜大笑出声,“你原本就是本宫不要的女人,本宫不过重新要回来而已,九弟想趁虚而入,没门,你永远只能是他嫂子,懂吗?”
哪有想要就要不要就扔的道理,她秦挽依可不是衣服。
“皇后刚死,你这个做儿子的不去守灵,反而在这里做苟且之事,不怕世人非议吗?”秦挽依质问道。
“这是父皇让本宫做的事,本宫哪有不从的道理,违抗父母之命,是为不孝,而且,这种能够稳固太子之位的事情,想必母后也会同意的。”
提到皇后,钟麒煜原本的耐性全无,他粗鲁地撕开秦挽依的外套,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
“我知道你不是五王爷,不要跟他一样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秦挽依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