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个不得宠的女儿,换来太子地位的稳固,有什么不好交代的,秦徵想要跟随太子继续往上走,这点牺牲,在所难免,哪里只有吃进去没有吐出来的。”皇后排除钟麒煜的顾虑,这事必须按照她的想法。
“话是这么说,但秦挽依那里可不好说啊。”钟麒煜还是有所担心。
“太子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这有什么可担心的,若是秦挽依,就更不用担心了,这也是为了她往后的位子,而且,这对姐妹虽然是亲的,但关系似乎不怎么好吧。”按照以往对相府的了解,皇后对这点毫无怀疑,她可不相信,一个人的性子能够变得截然相反。
“母后有所不知,若是毁容以前的秦挽依也就罢了,对秦素月置之不理,可毁容之后的秦挽依则不同,对秦素月维护有加,听闻离开相府之前,还向丞相要了保证,这代嫁一事,至今也是保密着,好在知道的人不多,否则非得在药王谷闹出乱子。”钟麒煜的话,一点儿也不夸张。
“真有这事?”皇后半信半疑。
钟麒煜很确定的点了点头。
“如今别无办法,她远在药王谷,就算知道,也来不及了,等把这事做成了,到时候再给秦素月随便一个名分,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想必秦徵也会赞同的。”皇后断定道。
“母后,这事儿臣开不了这个口。”钟麒煜还算顾念与秦徵的关系,若是自己出面把秦徵把悬崖边缘逼,难保秦徵不会反扑。
“放心,这事母后会出面帮你劝说,到时候再把你那个侧妃叫来,依着她对秦挽依这对姐妹的憎恨,没道理不会促成这事。”皇后道。
钟麒煜一想,忽然记得,秦静姝与秦挽依的关系恶劣,若是能有什么打击秦挽依的事情,想必她都做得出来吧,想至此,这件事情,一定没有问题。
“母后,就按你的意思,可父皇今日真的不会受理这事吗?”想到接下来的计划,钟麒煜必须先保证这事的前提是皇上还不知道一切。
“目前无法肯定,只能说不处理朝政的可能性大,如今也只有先到养心殿看看,皇上究竟如何了,即便皇上想要处理,我们也必须在那之前拦截下来。”说完,皇后朝着养心殿前进,钟麒煜没有片刻耽搁,也匆匆忙忙赶去。
养心殿的大门,紧紧关闭着,显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门外守着不少侍卫,为首立在大门当中之人,正是御前侍卫任飞。
殿外已经站了不少人,等皇后等人赶来的时候,贵妃和德妃已经站在门外等着了,只是全被拦在外边。
“任飞,你这是何意?”皇后近前,问道。
任飞是皇后的外甥,两人也算亲戚关系,自然比贵妃和德妃亲厚一些。
“你的外甥说了,皇上需要休息,不见任何人。”贵妃冷嘲热讽地道。
“各位娘娘,太医说,皇上操劳过度,需要静心休养。”任飞没有因为皇后的关系而有任何优待,“微臣传皇上口谕,今日拒见任何人,还请各位娘娘先回。”
皇后和钟麒煜相视一眼,这是天赐良机。
“既然如此,本宫先行回去,皇上若有什么吩咐,还请及时告知。”皇后宽宏大度,没有任何强求,正要带头离开,停了一步,“诸位妹妹的意思如何?”
众人兴师动众,争先恐后而来,却也只能败兴而回。
然而,钟定奚不死心,上前一步。
“任飞,本王有要事找父皇,让我进去。”
任飞挡在门口,没有退让的意思,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还是方才那句话:“五王爷,皇上交代,今日不见任何人。”
钟定奚碰了壁,火气就上来了:“任飞,别以为本王跟你好言好语说话,就蹬鼻子上脸了,你只是一个侍卫而已,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真以为是父皇面前的红人,敢对本王指手画脚。”
“五王爷,卑职只是奉命办事,绝对没有逾越不敬之意,方才的话,也是皇上的命令。”任飞不卑不亢,挺拔而立,威武不能屈,手中的佩剑,正是皇上所赐。
“奉命办事?真要是奉命办事,那你就到里边替本王向父皇通传一声,说本王有要事上奏,性命攸关,父皇若还是不见,本王就离开,父皇若是要见,就别拦着本王的路,否则,可就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个人的意思了。”钟定奚不依不挠,今日他必须要面圣,把太子拖下水,拖延一刻,心中就不爽一刻。
“定奚,不可胡闹。”德妃看不过去,劝了一声,然而,钟定奚向来嫌弃德妃性子懦弱,根本没有听从。
“五王爷,你若真有事上奏,还请将奏折交予卑职,卑职会将奏折交给刘公公。”任飞坚持自己的任务,没有因为钟定奚的误会和威胁而有任何改变。
“交给你,好让你销毁吗?”钟定奚说话直接,出了口,这才觉得自己唐突,怕泄露什么。
“卑职不明白五王爷的意思。”任飞面色淡淡,看似瘦弱,实则犹如磐石,屹立不倒。
“不需要你明白,一句话,你到底进不进去通报。”钟定奚倔强的脾气一上来,哪里容得一个侍卫在眼前碍手碍脚。
“定奚……”德妃一脸忧色,唯恐自己儿子闹出什么,可钟定奚根本听不进去。
“恕卑职恕难从命。”任飞就一句话,坚持到底。
“好,你很好,本王不信还进不了这道门。”钟定奚一甩德妃的双手,上前就要硬闯。
有任飞把守的地方,岂能容任何人放肆,就算五王爷也没有例外,当下将钟定奚挡了回去,虽然任飞已经手下留情,但钟定奚绝对不会这么认为,他只知道,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个王爷的威严,被任飞挑衅了。
“五皇子,本宫劝你还是算了,平日里皇上对你也算恩宠有加,你却在养心殿闹事,惊扰皇上静养,如此任性,岂不是让皇上白白疼爱你了。”皇后虽然想要离开去准备,可终究还是不放心,如果不能亲眼看到钟定奚离开,这颗心,始终不能落下。
“这就不用皇后教训了,父皇若是知道本王想要上奏什么事情后,会原谅本王的所作所为,理解本王的用心良苦。”钟定奚回敬了一句,他的心里,早猜到皇后开始颤栗了。
皇后暗暗咬了咬牙,她知道钟定奚做事鲁莽,从来不计较后果,却也因为如此,开始让人担心起来,如今,怕就怕钟定奚硬闯进去。
“定奚,母妃求你了,等你父皇传召的时候,你再进去吧。”德妃恳求了一声。
“母妃,这事你就别管了。”钟定奚有些摇摆,养心殿内又迟迟没有动静,这让他如何甘心。
“既然五王爷不相信任侍卫,又不想耽误国家大事,不如任侍卫去把刘公公请出来,若刘公公也说皇上正在修养,那么,想必五王爷也能体谅,大家也能安心。”贵妃一番话,倒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刘贤侍奉皇上数十年,自然只站在皇上那边,推倒太子这件事情上,她还是站在钟定奚这边,在自己儿子回来之前,她要清除一切障碍,自然得从太子开始。
“还是贵妃想的周全。”钟定奚挑衅地看了一眼皇后,继而蔑视般地朝任飞道,“听到了没有,听到了就去殿内把刘公公请出来。”
任飞也算御前一等侍卫,官拜三品,刘贤虽然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但也只是正五品,钟定奚对任飞有成见,把这事也给忘了,让一个正三品的御前一等侍卫去请一个正五品的内侍,怎么看怎么再侮辱任飞。
任飞还没有反应,他旁边的几个兄弟看不过去了。
“五王爷……”
任飞伸手一拦,对方毕竟是皇子,此事其他人出口,必定惹来麻烦。
“怎么,不愿意?”钟定奚拉长了声音,仿佛想让在场之人听到一样。
“五王爷,不是卑职不愿,而是刘公公尚未回来。”任飞如实道。
没有回来?
“父皇卧病在床,他居然不在床边侍候?”钟定奚惊讶之余,带着怪责之色。
“五弟,你可真是健忘,刘公公方才可是去解散早朝,他毕竟上了年纪,可没有你那么急功好利。”钟麒煜嘲讽一句。
“腿脚再不利索,也该回来了吧?”钟定奚出言不逊,不过,众人也早已见惯了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正当此时,被非议的刘贤从长廊里边小跑着而来,气喘吁吁。
众人可从来没有见过刘贤什么时候急得需要跑步,纷纷猜测不知道发生什么大事了。
跑到养心殿前,刘贤看到皇后、贵妃、德妃等的大阵仗,停了下来,行了一礼:“奴才见过各位主子。”
“刘公公,发生什么事情了,如此匆忙。”皇后为几人之首,当先问道,看刘贤的脸色,都不对劲了。
“各位主子,恕奴才无礼,此事奴才不宜宣扬,无可奉告,奴才先要告知皇上为先。”刘贤知道这几位都是厉害的角色,不敢得罪,即便是皇后问的,也没有正面回答,以免给贵妃等人把柄,他望向任飞,“任侍卫,皇上龙体如何了?”
“刘公公进去侍奉吧。”任飞让开一步,给刘贤开了门。
钟定奚一见,怒目圆睁,吼道:“父皇不是拒见任何人吗,现在是什么意思,他一个太监都能进,本王一个王爷为什么不能进?”
“五王爷方才不是在怨责刘公公擅离职守吗,如今卑职只是让刘公公进去恪尽职守。”任飞回了一句。
“你……”钟定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有种,就是不知道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本王……”
“啪”的一声,正当钟定奚口不饶人,大放厥词,威胁任飞的时候,养心殿内,传出茶杯碎裂的声音,就连站在外边的人,都清晰可闻。
钟定奚一听,立刻怔住,以为是自己的举动,惊到了屋里修养的皇上,悻悻然站在那里。
“皇儿,别说了。”德妃犹如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惹怒了皇上。
就算德妃不说,钟定奚哪里还敢啊。
然而,养心殿内,却是另外一番情景。
此刻,仅着一见明黄色丝质睡袍的钟彦廷,坐在床上,手中握着奏折,一脸怒意,透着苍白的脸色,略显一丝病态。
龙床下边,茶杯碎了一地,茶水也溅湿一片。
“皇上息怒,这是从横州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奴才想着是急件,怕耽误大事,这才自作主张,让皇上过目,不想皇上如此震怒,奴才该死。”刘贤仿佛受到龙颜震怒的影响,跪在床边。
“好个李堂,不见棺材不掉泪,被人揭发了,居然还理直气壮,朕差点就相信了他。”钟彦廷气得不轻,胸口急剧起伏,“李堂何在?”
“回皇上,李大人正被禁卫军看守在尚书府。”刘贤回道。
“这些天,真是便宜了他,朕当初就该杀了他。”钟彦廷将手中奏折一挥,仍在地上,“传朕旨意,马上让黄统领带兵前去,将李堂押入大牢。”
“奴才遵旨。”刘贤应了一声,却没有退下。
“怎么,还有什么事?”钟彦廷脸色阴沉,乌云密布,像是暴雨前的凝结。
“皇上,沽州也有消息传来。”刘贤说了一句,带着犹豫之色。
钟彦廷一听,看到刘贤这副样子,吞吞吐吐,不像是好消息。
“怎么回事,沽州瘟疫,无人能治吗?”
钟彦廷所能想到的最坏的事情,也就是瘟疫蔓延,无法控制,即便如此,哪怕到了最后,不过是烧城而已。
“听送信的人说,沽州瘟疫,已经控制,这全托了药王谷的福,听说治疗瘟疫的药方还是秦大小姐想出来的。”刘贤并没有看过奏折,只是从送信之人那儿探听了几句而已。
“是吗?”钟彦廷一听,露出一抹喜色,“很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也不枉费朕不远千里将她送到药王谷,果然是有母仪天下的姿态,起来吧。”
刘贤并未起身,始终跪着。
“皇上,这从沽州传来的消息,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刘贤颤抖地从怀中抽出一个还带着红泥印的信封,“皇上身体有恙,奴才多嘴问了一句,若不是大事,押后给皇上,若是大事,不得不惊扰皇上,谁知奴才一问,问出了大事,还请皇上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