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也不来帮忙,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动手了,大不如前了。”钟彦凡后退了一步,却并不似他说的那么虚弱,至少青峰在他手中,游刃有余。
“六皇叔,原来你早就与九弟勾结在一起,若是被父皇知道,怕是不会让你轻易离开吧?”
先皇有意禅位六皇叔,然而皇位最终落在父皇的手中,钟济潮可不是傻子,什么也不清楚,能全身而退离开京都,而且还能安然无恙活到今时今日,若非暗中有势力支撑,可能吗?
今时今日,他们的手中,必定掌控着什么,不过……
“今日,天时地利人和,你们还逃得了吗?”钟济潮话落之后,不管是黑衣蒙面人,还是从山洞中走出的十人,刀与箭,齐齐逼近。
钟九等人被围困在中间,秦挽依、韩承续和秋韵水又被护在最中央,面对四面八方的伏击,他们像是被天罗地网困住的猎物一样。
钟济潮的笑容,缓缓浮现上嘴角,今晚,他要结束这里的一切,如此一来,父皇还会将他安置在这里吗?
可是,钟济潮的笑容还没有扬到一个弧度,便凝固在那里。
木门上方两侧,忽然笔直地扑倒下几人,轰然落在地上,响起沉重的声音。
钟济潮定睛一看,不是别人,全是黑衣蒙面人,一共有十人,他们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俨然是死人。
钟济潮一惊,怎么回事?
他想要查探究竟是谁在搞鬼的时候,上边忽然又响起打斗的声音,脚步凌乱,看来来的人不少。
究竟是什么人?
难道会是钟九派来的人吗?
那么,城门那场大火,是他们纵放的吗?
看着钟九那副淡定中透着掌控全局的架势,钟济潮无端生出一丝嫉恨,想起他那句无人能够威胁他的话,钟济潮就很想打压他那股嚣张的气焰。
“王爷,属下上去看看。”说着,待钟济潮颔首后,广冲踩着石壁,跃到高处,“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并未答话,但身手似乎不错,很快,又有几个黑衣蒙面人被杀死,落在地上。
“铁虎,去把营帐里边的人叫来。”钟济潮朝着侧后方的人道,如今形势不利,能利用的人,自然不能浪费。
铁虎转身,很快将守在悬崖的士兵全部叫来,士兵虽有倦色,但该有的警惕没有失去。
钟济潮微微指示,所有的兵力,全部投入进去。
噔噔噔,通道之中,跑来一人,附耳在钟济潮耳边低语几声。
钟济潮眼眸一闪,挥退了报信的士兵。
双方交战,动静很大,很快双方的人手全部落在地上,近身搏斗。
“九弟,这些该不会是你的救兵吧?这就是没人能够威胁你的资本?”钟济潮这才看清,忽然出现的这批人,个个穿着劲装,脸上也是蒙着黑布,似乎有隐藏身份的意思。
“七哥觉得是就是,觉得不是就不是,到时候,总归是赢的人,才有话语的主导权,难道不是吗?”钟九手臂一挥,前边倒下一批人,眼睛没有眨一下。
秦挽依从未见过钟九杀人,只是轻轻挥手之间,对方已经气绝人亡,优雅的仿佛只是提笔挥洒,而不是直取性命。
原本以为,他柔弱地只能保护自己,没想到他强大地能够决断人的生死。
“若是被父皇知道你强行攻打城门,包藏祸心,即便将你拿下,父皇也会赞同的吧。”钟济潮拔出手中的剑,一声鸣啸,带着狠绝,直接刺向钟九。
顿时,悬崖上边,飞沙走石,卷起一阵狂风,分不清身边究竟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一时之间,死伤无数。
秦挽依蹲在中央,感觉耳畔皆是兵器交接的声音,刺耳而又令人头皮发麻,她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一幕。
忽然之间,她觉得这个环境很陌生,厮杀的声音,骤然消遁了一般,她安静地听不到任何一丝声音,整个世界仿佛只有她处在另外一个世界。
她不知道该不该逃离原地,躲到其他地方,不让他们受到牵制,可眼前凌乱的身影交错着,她找不到那道白色身影,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区域。
忽然之间,一道温热的血液溅在她的脸上,黏腻的感觉,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的面前,是守在悬崖上边的一名士兵,年轻的脸庞,有着几分熟悉,仿佛打过交道,他的手中,正举着一把刀,似乎要刺向她。
然而,身体却是软绵绵地倒了下来,不停地在地上抽搐,士兵的身后,站着一个蒙着面的男子,颀长的身躯,散发着一种熟悉的气息,就那么立在那里,像是铜墙铁壁,无人可以摧毁,露在黑巾外边的双眼,满是宽厚,却又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有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身边的人来来回回,秦挽依却只回视着他,在对视之中,对方仿佛承受不住她赤裸裸地打量,转移了视线,好似带着尴尬的神色。
“你是……烨风?”秦挽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没有松开,他的手臂,带着特有的力量,当初可是能只手提起她,他的身高,也有着独特的优势,她站在他旁边,就是蚍蜉一只。
“你有没有受伤?”范烨风的声音,带着特有的低沉,又有些生硬,既然被认出,也没有否认,甚至于还有一丝潜藏的窃喜,只那么一眼,她就能认出他。
听着熟悉的声音,秦挽依眉眼弯弯,更加不松手了,在危难时刻,茫茫人海,能有这么一个人挺身相护,感觉很是安心。
范烨风有些不自在,凛然的气势,瞬间就消散了,却任由她抓着,没有推开。
“我说你们两个,不就几个月没见吗,就算相认,能不能别搞得跟十年没见一样,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贺升的大嗓门,直接插入两人之间,挥舞着一把大刀,一砍就是一个。
“没听过度日如年吗,我们就是十年没见了,怎么样?”秦挽依纵然明白现在是风口浪尖,随时都会丧命,但能在这个时候,看到那么几个熟悉的人,令她不再那么畏惧。
“听听,少将军,这下你不用对当初没有追上她再耿耿于怀了吧?”贺升说完,侧身避开,抬起一脚,踹向一名士兵。
秦挽依一怔,范烨风追过她吗?
“闭嘴!”
范烨风瞪视了贺升一眼,贺升借着情势,喊道:“兄弟们,我来帮你们。”
秦挽依的心里,五味陈杂,不知是何感受。
好在范烨风已经转身,秦挽依就此松手。
突然之间,划过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是杀猪前磨刀的声音,众人抬头,半空之中,一黑一白两道交叠在一起的身影骤然分开,黑色身影后仰着跌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白色身影翩然而落,后退了一步,面色却是如常。
“王爷。”广冲见此,向钟济潮奔来,护在他的身前。
顿时,双方各自罢手,僵持在那里,泾渭分明。
钟济潮拄着长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嘴角带着鲜血,苍白的脸颊更显妖冶和嗜血。
“我真是低估了你。”
“你,杀不了我。”钟九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这柄剑,薄如蝉翼,不似钟彦凡那柄坚硬,反而会弹跳一般,夜风浮动,居然还能摆动,发出鸣叫,竟然是一把软剑。
钟九手腕一转,手中的软剑,竟然消失了,他负手迎风而立,气息平稳的仿佛不曾与人动过手。
“是吗?别忘了,这是在沽州,你以为本王的兵马,就只有那么几人吗?”钟济潮绝不会认输,之所以让一部分人伪装成杀手,就是可以嫁祸,如今既然已经挑明,就没有暗藏的必要。
“济潮,别再执迷不悟了。”钟彦凡不忍目睹钟济潮这种自相残杀的做法,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却要死这么多无辜的人,“你还是收手吧,本是同根生,你的兵马,也是大兴朝的人,何必走到同室操戈的一步呢,你当真以为没有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吗?”
“只要你们死了,就没有人知道了,笑到最后的人,才有说话的权力,这不是九弟说的吗?”钟济潮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走到今日这步,他已经回不了头,倘若真的回头了,才是最愚蠢的。
然而,还没等钟济潮有任何举动,忽然,钟九的发丝微微飘飞,衣袂无风自动,周遭卷起一阵刺眼的风,人人掩袖避让。
“哐当。”
随着几声兵器落地的声音,风止云停,四周悄静。
众人重新睁开双眼,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护在钟济潮身前的士兵,被掀飞在地上,仿佛还没明白过来发生过什么事情。
不知什么时候,钟九的身影,已经立在钟济潮的眼前,手中的软剑,直刺钟济潮的咽喉,冰冷的剑锋,似乎还贴着钟济潮的喉结。
“王爷!”广冲神色一凛,他站在钟济潮的身侧,竟然任由这种事情发生而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钟九的身影似鬼魅一般,令人防不可防,“快放了王爷。”
“没听过擒贼先擒王吗,不想他有事,让开一条路。”钟九的手,很稳,定定地立着,却让人无法怀疑他的话。
“九王爷,别伤害王爷,伤了王爷,你们也休想走出去。”广冲看了一眼钟济潮,仿佛在征询要怎么做。
钟九手中的软剑,微微递进,钟济潮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我不想重复方才的话。”
钟九的意思,自然是没有商量,现在主导权在他的手中,没有人可以与他谈判,只有按照他的话做。
如此一来,广冲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他自然不能让自家王爷有事,当下命令道:“让路。”
“六皇叔,带他们离开。”钟九的视线,一直锁定钟济潮和广冲,没有移动过分毫。
“你呢?”钟彦凡不放心,怎么可以留下钟九一人面对这么多士兵呢?
“只要你们安然无恙离开了,我就有脱身的办法。”钟九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钟彦凡点了点头。
“九九……”秦挽依有点担心,只能回望了钟九一眼,在他的眼中,没有任何一丝慌乱,只有掌握一切的自信,仿佛只有他一个人,也能化解这场****,她的担心,似乎有点多余。
钟彦凡才催促着几人离开,然而,还没有走到木门,通道之中,响起几道零碎的脚步。
众人一惊,不得不又后退,他们已经没有救兵,那么,匆忙赶来的人,只能是敌人。
等看清对面之人时,钟彦凡倒吸一口气,里边既有敌人也有亲人。
“放了王爷,不然,你们谁也别想走。”说话的是一个年老的人,他的身后,跟着八个士兵,八个士兵中间,捆着两人,一男一女,双双被捆绑着,嘴里还被塞了木条。
“怎么是你们?”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孙雯和钟乐轩,秦挽依也意料不到,他们怎么落到孔伯的手中。
“孔伯,做得好。”钟济潮看着这么一幕,仿佛雪耻一般,不再受到威胁,面临的危机,立刻解除。
“王爷,是你料事如神,这两人果然回来了,落入设下的圈套,老奴幸不辱命。”孔伯一挥手,士兵押着两人上前,“还有,悬崖外边,已经有两百士兵等候,只等王爷下令。”
“做得好,马上调遣一百士兵过来。”
只那么瞬间,乾坤已经扭转,钟济潮明目张胆地发号施令。
而此刻,孙雯和钟乐轩被双手负后绑着,两人的脸上,还带着血痕,衣服一片凌乱,仿佛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一般,只是,孙雯的眼神带着期盼,但钟乐轩的眼神却是带着闪躲之色。
看到两人这般模样,钟彦凡心如刀绞,他不该放任两人胡来的,本以为当晚离开之后,他们早已在安全地带,不然他早已在宋王府中将他们营救出来,哪知他们竟然自投罗网。
“六皇叔,想必这位,就是小侄未曾谋面的六皇婶吧?”钟济潮有恃无恐,不怕钟九做出什么,语气中完全是断定的口吻。
“你想怎么样?”钟彦凡最亲近的两人,皆掌握在钟济潮的手中,他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