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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海怪 下(1 / 1)

邮轮公司的登记资料显示,王力和他的朋友确实是在阿巴斯登船的。为保万无一失,他们还联络了中国警方,向他们查询王力这个人的信息。数个小时后,中国方面发来了回馈。王力是北京人,父母经营着一个家族企业式的跨国贸易公司。他自小成绩优异,高中已经是在澳洲就读。在澳洲取得金融学学位后,他返回国内,进入家里的公司工作。

表面上看,这个人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警方也深信是在追踪石棺的环节上出了纰漏,才导致了现下的巧合。已经回到了家里的穆罕默德,打算将这个查实了的信息告诉徐芝璇。但意外地,他竟打不通徐芝璇的手机,拨打了数次,都处于关机状态。这个不安的信号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又尝试着拨打杨剑铭的手机,结果却是无二。而杨剑铭遭到暗算,手机受损情,他并不知情。

万不得已之下,他联系了米尔哈科夫航运公司,得到了德古拉号邮轮船长的联系方式。他立刻拨通了这个电话,这次总算接通了。得知是又是国际刑警相询,科雷船长的态度变得十分不好:

“怎么又是你们?”

穆罕默德略感惊讶。但他随后马上从对方的口中听到了杨剑铭曾经遭袭,险些丧命的事儿;船长还滔滔不绝地向他讲述刚才的乌龙搜查,但穆罕默德哪儿听得下去。他反复询问关于杨剑铭遇袭的事儿,总算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不过这倒招来了船长的质疑:“怎么,你和他们是一起的,居然不知道发生这样的事?”

穆罕默德也奇怪为什么徐芝璇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但无论怎么样,现在必须先联系到他们。在他的要求下,船长吩咐人打电话到他们的房间去。穆罕默德耐心地在电话旁等着,过了一会儿,船长回复他,打电话到房里没人接,敲门也没人应。最后他授意员工们打开房门,里面也没有半个人影儿。

他们当真是遇到麻烦了!穆罕默德心中寒意骤临。他立刻打电话到办公室,派人转拨Raiders苏黎世分部的电话……

杨剑铭醒来时,脑袋仍疼得厉害。他坐在地上,背脊靠着冰凉的栏杆,冻意透骨。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用牛筋之类的绳索绑在栏杆上。转头一看,徐芝璇就被绑在隔壁的栏杆上,挣扎而不得脱解,一脸焦虑。

天空阴云密布,全无亮色。海水拍击船体的声音让人想到陡峭悬崖,让人心惊。甲板上除了一堆缆绳,空无一物。

看到他醒来,徐芝璇叹道:“我们中计了。”

杨剑铭点点头,还没来得急应话儿,便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传来。黑暗尽头,王力和两个西装墨镜出现了。他们走到两个人面前,停了下来。王力弯下腰,对他们说:“船尾是不对公众游客开放的地方,没有人知道我们在这儿。”

杨剑铭望定他嘲讽的双眼,心中一动,苦笑道:“原来如此。”转头对徐芝璇道:“妹妹,我们失算了。”徐芝璇见他这当儿还在开玩笑,又气又急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杨剑铭望着王力,说道:“力为贺首,廷中有王,贺先生,对不对?”

看到他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贺廷哈哈一笑,说道:“杨先生果然聪明。不过常言道,笨鸟先飞。你现在才醒目起来,也太晚了。”

“你们是什么人?”徐芝璇双手被绑在后面,酸麻不已,再加上气恼自己的大意疏忽,以致落入他人之手,不禁怒从中来,朝贺廷严声喝道。

“好火爆的脾气,”贺廷朝她笑道,“不知你身边这位哥哥,能不能受得了你。”

“贺廷,”杨剑铭肃容道,“井上明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那副石棺呢,你们把它弄去了什么地方?”

他蹲了下来,拍拍杨剑铭的脸,说:“杀人这种事,我不必亲自动手。不过说起来,我借着这机会,也在德黑兰玩了个痛快。那城市的空气中弥漫着重重的尘味,就像北京一样——至于那副石棺,当然就藏在你们找不到的地方了。”

杨剑铭连连挣扎,避开他的手,怒道:“我不会放过你!”

“贺廷,”徐芝璇沉声道,“我劝你还是好好和我们合作的好。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了今晚的情况,你的底细很快就会被查清楚。这艘船还有很久才到开罗,茫茫大海上,你没有逃跑的机会。”

“尽管去查吧,”贺廷站直了身体,有恃无恐地说,“我既然能在伊朗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入境,然后利用假证件租到车辆,你认为那些窝囊的警察能查到我什么?一份编造的档案,还是一个完全不存在的家族?反而是你们,现在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他说的话没错,杨剑铭心中怒极,却苦于双手被缚,根本无法动弹。他静下心来,自然而然地气聚丹田,手上用力,希冀能有所作为。没想到胸中顿时一阵烦闷,气息随即阻滞,根本无法力气。

“没有用的,”徐芝璇摇头道,“我们的经脉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封住了,根本使不上力气。”

“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些效率如此之低的侍应,迟迟才把饮料送上来,要不我也许还得费些力气才能把你们制服住。否则,我还得想点办法,来分散你们的注意力。”杨剑铭想起当时的情景,贺廷确实是站起身来,背对着他们,把饮料递给他们。一定就是那个时候,他在两个人的杯中下了药物。

现在的情形,两个人已经可以说是一败涂地,根本没有任何资本和对方对抗。杨剑铭看到徐芝璇秀容凄苦,自己的脑袋飞速运转起来,向贺廷问道:

“你们把我们抓到这儿来,不会就是为了这样羞辱我们吧?”

“当然,”贺廷突然转头望着徐芝璇,不怀好意地笑道,“羞辱可以有很多种,徐小姐——你说呢?”

“无耻!”徐芝璇脸上一红,怒声啐道。杨剑铭急了,生怕他对徐芝璇不利,喝道:“你敢胡来!”

他没注意到她偷偷瞧了他一眼。

“杨先生,”贺廷冷笑道,“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但他沉默了一会儿,侧过身去,望着黑夜中的海洋,轻声但清晰地说道:“这印度洋,就是你们的归宿。”

他们两个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彼此对望了一眼,心中不知作何滋味。杨剑铭心中明白,就算贺廷将他们的束缚解开,使不出内力的他们大概也不会是贺廷和他手下的对手。他第一次看到徐芝璇的明眸中闪出惧怕的色彩。晶莹之光,像是噙有泪水。也许是听到了死神的脚步声?

杨剑铭还是稍显冷静,看到贺廷转过身去,他继续暗自运劲,希望身体争气一些带来转机。这时,突然有铃声响起。贺廷走到甲板远端,接通了电话。

“这个铃声很耳熟,”杨剑铭勉强挤出笑容,对徐芝璇说,“好像是某个摇滚乐队的。”他也不去想自己怎么会记得。

“你还说这些!”徐芝璇几乎要哭出声来,这使他颇为意外。杨剑铭蓦然触及到她内心柔弱而不愿为人所知的一面。转头望那片无边无际,如巨兽般的大海,他心中亦是一凛。这翻涌如锯齿的波涛,呼啸如利刃的烈风,何尝不让他呼吸困难?

这时,贺廷听完电话,转身走了回来。杨剑铭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了变化,好像稍显失望似的。只见贺廷蹲下来,对他们说:

“真可惜了,我不能立刻目睹你们的死去。”

杨剑铭尚未来得及说话,便看到贺廷伸出手来,在他后颈处重重一劈。这种无法抵挡的眩晕瞬间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再度睁开眼睛,他看到的是一片漆黑,同时感觉到晃荡。一片漆黑之中,他伸手摸索,竟无意中触到一只柔软的手。杨剑铭吃了一惊,闪电般缩了回来。他坐起身来,发觉自己正坐在一艘圆形的救生艇上,身旁还躺着一个人,毫无疑问就是徐芝璇了。

小艇随着波涛而微微颠簸,他们正漂浮在大海上。杨剑铭极目四望,却什么都看不到,四周围只有一片黑暗,再无其他。他感到了一种真真切切的绝望。

黑暗之中,他颓然地坐着。不一会儿,徐芝璇的手触碰到了他的膝盖,然后也是很快地收了回去。姑娘醒了,也坐了起来。杨剑铭不知如何开口,只听到她问:“我们在哪儿,大海上吗?”

“应该是这样。”他想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总是来了些动力:“他没有杀了我们,而是把我们丢到了海上。”

“这和杀了我们有什么两样?”徐芝璇幽幽地说道。她也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

“这是为什么?”

虽然一片漆黑,但他感觉到徐芝璇在看着他。“那通电话。”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可惜,谁也没有为这样的默契而高兴得起来。顿了顿,杨剑铭叹道:“何必呢?”确实,把两个人扔到这样的环境中,和杀死他们没有什么两样。光是黑暗就能让人窒息。

这艘圆形救生船大概两米有余的直径,两个人各坐在一头。海水打湿了杨剑铭的衣服,微凉。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除了涛声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外,再不闻其他。过了一会儿,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静谧。下雨了。

“下雨了。”两个人又是同时说道。杨剑铭笑道:“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吗?”和他在一起那么久,徐芝璇心中对他的问号倒像是越来越多。

“不知道,”杨剑铭解释道,“这种环境下,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想不了。心里便有个声音告诉我,如果不说些话,不用等渴死饿死,就先得闷死了。”

“胡说八道。”徐芝璇无力地斥了他一句。顿了顿,忽然问道:“我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吗?”杨剑铭愣了愣,心想怎么现在来问这些,但还是说道:“还好啊,没有什么……”徐芝璇道:“你骗不了我的,我自己都知道。”

雨越下越大,两个人没一会儿就都被淋湿了。

“既然你知道,”杨剑铭索性敞开胸怀,“为什么不试着去改呢?”徐芝璇想了会儿,说道:“我没有必要为了迎合他人而改变自己。”这句话让杨剑铭不知如何接茬儿。“也许……嗯,改变自己不一定是为了迎合他人。”“那是为什么?”“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

徐芝璇默然了好久,才问道:“你还记得,我有个弟弟吗?”

“记得。”

“他和我一样,”杨剑铭现在才发觉徐芝璇的声音其实婉转有致,十分动听,“从事着同样的工作。但是三个月前,因为我的一次疏忽,间接地害死了他……他是我相依为命的唯一亲人……”他静静地听着,连雨声都安静了下来。“我很自责,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身上,并且拼命工作,借此来麻醉自己。这可能是个好方法,也可能是个坏主意……”

杨剑铭听到她自述往日的伤心事,声线逐渐凄凉,心中不知不觉地生出了怜惜之情,就如峭壁上萌发的绿芽。

“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也不必太过悲伤。”

“但是害死我弟弟的凶手,到现在还没找到!”

“……”

黑暗之中,两个人看不到对方,只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两颗平常一直保持着距离的心,倒在无意间靠得近了。杨剑铭的心被姑娘的过去触动了,她那平日冰冷外表下,也有一个和常人无二的情感港湾。

“你呢,”她问杨剑铭,“过了那么多天,你有没有想起一些以往的事情来?”

“没有,”杨剑铭没有犹豫,“不过,你的师父告诉我,我有一个哥哥。”

“哥哥?”

“没错,但是他只告诉了我这个,其他的什么也没说……说起来,为什么你们的组织,要安排你和我来执行这个任务呢,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其实我也是在和你见面的前一天才接到了这样的任务。我说我去过你的房间,其实是骗你的,切片只是一个巧合,只是我当时不想和你解释。说实话,当我拿到你的资料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组织会安排我和一个失忆的人一起执行任务?”

她的话其实并不好听,但杨剑铭也没在意,只是继续听下去。“后来,我也问过我师父,但他没有和我说太多。实际上,本来我应该领着你到俄罗斯去接受训练,但组织临时改变了任务,把我们派到了伊朗来,调查这件事。或许是想借这个机会来考验考验你吧——第二个问题,一时之间我无法说清。但是你可以相信,我们不是坏人。”

“那你们为什么能够打着国际刑警的名号办事,而且还能得到各种方面的帮助?你们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我们隶属于国际刑警,但却又不完全受他们的指挥。每当世界各地出现一些依靠正常人力和途径无法调查和解决的案件时,我们就会开始行动。一般人不会知道我们的存在。”

“具体指的是哪一类事情?”

“比如这次的事情。”

“我还是不太明白。”

“我一时不懂怎么解释……”

这时,他们的小艇受到巨浪的冲击,剧烈地颠簸了起来。“快扶好!”杨剑铭叫道。

两个人不得不中断了谈话,各自扶着小艇的边缘,以抵御着海盗船般的摇晃。突然,远处电光一闪,瞬间的明亮转瞬即逝。杨剑铭还没来得急看清身边的徐芝璇,却听到她失声叫道:“那是什么?”

“你说什么?”他感觉刚才似乎瞥到一个黑影。

“我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雨声猛地激灵起来,笼罩细小声线。两个人用喊的在对话。

“我不知道……”他竟听出她语气中的一丝惊恐。

这时,又是一道闪电,劈开远方的天空。杨剑铭恰巧和徐芝璇望着同样的一个方向,他浑身的血液顿时凝固了起来。

“你……你看到了吗?”他听到了徐芝璇颤抖的声音。

“我不知道……”雷电轰鸣,伴着豆大的雨滴,以及那不知真假的恐怖景象,几乎要击溃两个人的心理。杨剑铭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要在下次闪电中看个清楚。他屏气等待着下一次闪电的到来。没过多久,闪电再次透云而下。这道闪电尤其强烈,闪烁数秒方息,几乎照亮了半个黑暗的天空。

轰鸣声中,杨剑铭和徐芝璇皆失声惊呼出来。他们终于确信自己的目睹没有错。但是,这反而让他们的身体剧烈地颤动起来。因为他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这不可能……”

不远处翻涌颠簸的海面上,正矗立着数根巨大的、深灰色的腕足。闪电之下,甚至能看清上面密布的吸盘。那些腕足在暴风雨中抖动摇晃着,甩落巨大的黑影。

一个巨浪打来,整个小艇差点侧翻过去。闪电之中,杨剑铭看到徐芝璇抓握不稳,手松开后,身子随船向后倾去。杨剑铭怕她随时可能跌出船外,连忙伸长左手,借着电光,抓到了她的手臂,顺势一下把徐芝璇揽到了怀里。生死时刻,他没想其他,只是紧紧地搂着她。她不敢回头,也紧紧地抱住他,颤声问道:“那……那是真的吗?”

“是吧……”杨剑铭自己都几乎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想到一个词:“那是海怪吗?”

电光之中,那些腕足依然高高伸着,杨剑铭甚至看到其中的某些作出了弯曲又伸展的动作,实在无比吓人。自己所处的小艇离那些东西只有大概不到一百米远,随时可能被浪卷过去。

杨剑铭呆呆地望着那些腕足,心里盘算着至少有五六层楼高。这时,徐芝璇陡然挣脱了他,满脸通红地低着头,稍微挪开了些距离。杨剑铭这才感觉到特异的温香,看到她湿发下的惨白俏脸,这才念起方才那一刻的滋味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惊鸿般地闪开了。杨剑铭这才继续把注意力放到那海怪的腕足上去。“那……那像是是一只章鱼!”他说道。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章鱼。”徐芝璇早就花容失色。

可是没过多久,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杨剑铭发现,那些腕足似乎离自己的小艇越来越近了了。徐芝璇也发觉到了这一点,身子颤动得更甚,话也说不出来了。杨剑铭下意识地抓住了她握着艇缘的冰冷的手。

突然,他敏锐的耳朵,似乎从暴风骤雨的噪音中,听到了什么别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他心中暗念着。徐芝璇已经弯下腰来,把头埋到了左手的臂弯中,不敢在看前方的恐怖。杨剑铭听到了她微微的啜泣声,但他立刻发现刚才听到的另有其声。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仔细地分辨着杂乱世界中的一丝半缕。

小艇无力地朝着那海怪所在的海面飘去,那些腕足恐怖到让人无法直视。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叫道:“有人!”

是呐喊声,他听到的是呐喊声!

“有人!我听到了人的声音!”

徐芝璇抬起那张憔悴的脸,有气无力地问:“什么?”

“有人的声音,你听到了吗?”杨剑铭耳中的那些呐喊声越发清晰了,感觉正有一大群人朝他们靠近似的。

“我什么也没听到。”徐芝璇沮丧地摇摇头。“怎么可能呢!”杨剑铭辨明了方向,指着他们侧面道:“就在那个方向!”可是,那儿只有黑暗,别无他物。徐芝璇以为是他生了幻觉,悲哀地道:“那是假的,你听错了吧?”

“不会的!”但杨剑铭确实是抓住了这根若有若无的稻草,这声音还在缓慢靠近之中。他坚信着自己没有听错,一直注视着那个方向。没过多久,借着电光,他当真看到了什么东西,指着那儿惊喜地道:“你看到了吗,就在那里!”徐芝璇终于也看到了,惊道:“那些是什么?”

纵使在这不知下一刻生死的关头,看到那些东西也着实让人惊讶。杨剑铭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注视了片刻,他才确认自己没有产生幻觉。那个方向,一开始出现了好几个黑点。随着黑点的靠近,杨剑铭惊异地发现,那是一些像小艇一样的东西,数量不少,正疾速地向这边驶来。

突然之间,一个巨浪拍过来,尖叫声中,整个小艇瞬间倾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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