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的突然驾临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我怔楞的坐在了石凳上,一时没了动作,君主坐在我对面,夕阳西斜,画面美的不真实,我突然想起要行礼,他免了我的规矩,问我:“王昭君,为什么想出使匈奴?”
我想着他不是乏了,怎的来了我这里,他突然发问,我想也不想直接道:“因为你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就去了。”说完自觉失言,又补充道:“为国出力,昭君义不容辞。”
君主突然抬手,抚上我的脸颊,慢慢向上,停在了我的眼角,他指尖轻颤,声音不稳道:“朕记得,朕记得这里,本该有颗泪痣的。”
原来他是记得我的,我模棱两可道:“许是皇上记错了也说不定。”不管真相如何,我都是要走的,说与不说,都不重要了。
他肯定的摇头,道:“朕不会记错,分明是有的,不然,怎么也不会是你去和亲。”
我避开他的手,道:“或许是画师看错了罢。”若是没有那颗泪痣,是不是他就会爱我了?
他垂下了眼脸,掩去所有的表情。他还想说什么,却又是一阵咳嗽,我抢先道:“圣上想必是乏了,先回去歇息吧,身体要紧。”
君主走了,我怕他再说什么,我便后悔了,便不想走了,如此便是至国于危难,便成了祸水。
这几日宫里喜气洋洋,都在筹备我的婚事。毛延寿来过,他给我画了幅画像,说是圣上下旨,让他好好画,莫再画错了。圣上还将国号改为“竟宁”说是为了纪念此次和亲。
皇后也来过,我为她沏了杯茶,如今的我已然是今非昔比,她饮下茶,为我为什么不说真相。我道:“他爱过的人很少,好不容易信任了你,我不想他失望。何况,我总是要走的,又何必再生事端。”
皇后说:“昭君,对不起,若是重来,我不会害你。”
我笑笑,若是重来,可是,一切都不能重来了。
这几日,掖庭热闹异常,来了很多人,送走很多人。我还是喜欢一个人,那样清净些。我依旧爱弹琵琶,很多话无从说起,很多不舍无从说起,我将一切融于音律,奏出凄惶之音。
呼韩邪突然造访,听了许久,一曲终了,他才出声:“昭君,你太伤感了,明日就要出嫁,你可是不舍长安?”他说着缓步来到我面前。
我从伤感中惊醒,放下琵琶,起身道:“毕竟要去远方,如何能轻易舍得?”
呼韩邪郑重道:“昭君,我会护你一世长安。”他觉得这个女子太脆弱,太清冷,他想给她所有的温暖,她才二十岁,不该如此。
一世长安我笑了,道:“昭君想问,何为长安?”
呼韩邪想了想,简洁道:“让你无忧。”
我有些惊诧,他与我,何其相似。我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道:“大单于说的在理,明日就要出行,昭君想歇着了。”
呼韩邪给我让路,道:“你可以称我的本名,在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好好休整,我先回了。”我抱起琵琶回屋,心想,嫁给他也是不错的,至少他是个好人,只除了我不爱他,其它都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