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丞相在跟镇南王见面之后,传了宴三老爷,跟他说了君昭在琼州犯错的事情,实际上宴三老爷在当天下午,就听闻了此事,这些天他一直都很焦虑。
君昭犯了事,宴之婳作为太子妃,也不知道在那边是否还安好。之前宴之婳到了方家之后有跟他们写信,告诉他们方涵一家要来京都,以及方家的一些事情,但至那之后,他们就没有在收到宴之婳给他们寄信什么的。
方涵在前些日子,都已经到了京都且安置好了。
在他听闻那些事情之后,他悄悄的去找过方涵夫妻,问之前他们之前君昭在那边的详细情况,但方涵夫妻二人知道的并不多,又因为忌惮着君昭的身份,有的时候纵然有些好奇但也聪明的就不会多问。
宴三老爷从方涵夫妻那里并不能了解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知道君昭待宴之婳是极好的,因为宴之婳的关系,对方家人十分礼遇,且多有包容。
以君昭之尊,其实完全不用考虑和顾及任何人的情绪,直接让其他人俯首称臣即可,看不顺眼的人,自己处置了即可,完全不用委屈自己。
他知道有君昭护着宴之婳就放心了几分,在如何有君昭护着宴之婳,她重要好受一些。且虎毒不食子,即便是君昭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也不会把自己的儿子杀了,不管是为了名声还是其它的。
关键是宴三老爷不觉得君昭会做那样的事情,他虽然只见过君昭两次,一起说的话也不多,但他就是觉得君昭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
所以他怀疑君昭是不是被什么人给冤枉了,所以每天都在干着急中。
宴三老爷虽然知晓了之前早朝上的事情,但作为一个打理庶务的庶子,自然不能知道太多,而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很无能,又不能毫毛不知道,所以宴三老爷表现出了恰当的惊讶:“之前听闻太子殿下犯了错,皇上派了成国公世子去带太子殿下回宫。没想到旁人口中的犯了错,竟然是这样的事情。”
“太子殿下如此,婳儿该如何是好。”作为一个只担心自家闺女且胸无大志的老父亲,宴三老爷决口不问跟君昭相关的问题。
宴丞相道:“为父也是担忧婳儿在那边的情况,所以准备让你去一趟琼州,只是琼州那边如今情况复杂,你可敢过去?”
“儿子自然是敢的,多谢父亲。”宴三老爷一脸感激。
宴丞相自来都是约束家中子弟“识时务”,所为的识时务就是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不该参与的事情不要参与,不该得罪的人不要得罪。
如今的琼州,可以说是不该去的地方了。
宴三老爷想着,宴丞相这个时候让他过去,定然是那边又巨大的利益在吸引着宴丞相。
果然,宴三老爷这般想这的时候,宴丞相就开口道:“婳儿也是我的孙女,虽然我平日里对姑娘们询问的不多,但心中也是十分在意的。”
“琼州挨着海边,听闻那边的百姓偶尔会跟海寇做交易,海寇生性凶残,也有可能是太子殿下看到海寇为祸所以大开杀戒,只是报上来的时候被人扭曲了事实。所以你过去的时候务必仔细查一查跟海寇相关的事情,你也知道舶来品和海上贸易素来是为父想要接触的,只是之前沿海地区被镇南王府把守得太紧,以至于没有任何势力掺杂得进去,这是一个好机会。”
“若是查明了太子殿下是被冤枉的,你于上下都有功。婳儿也就是安全的了,在太子跟前也就站稳了脚跟。而我们能顺势进军海上贸易,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宴三老爷心中冷笑,说的再多不过都是为了利益,但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宴丞相这种利益至上的性子,只是神情略显激动,面含感动的道:“儿子必然不会辜负父亲的信任。”
宴丞相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道出了某种真相,见宴三老爷听懂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你尽快收拾启程,低调的过去,不要跟旁人透露行踪,便是你夫人也不能。”
宴三老爷道:“儿子明白。”
“那边情况不明,为父给你准备了两个护卫。”
“宴风,宴雷”宴丞相低呼了两个名字。
暗处就走出来两个身着劲装的人。“宴风、宴雷见过三老爷。”
宴三老爷感觉到了宴丞相对此事的重视,宴字开头的侍卫,是宴丞相的心腹,也是晏家侍卫的精锐。寻常的侍卫,是得不到宴姓的。“多谢父亲。”宴三老爷再次道。
“好了,你去安排吧!”宴丞相甚少跟家中庶子说话,所以说完了正事也就没有旁的事情可说。
“是。”宴三老爷行礼过后退出了宴三老爷的书房。
回到自己的房间,宴三老爷简单的收拾了几样东西,同宴三夫人说宴丞相临时安排他出去查账,就带着人离开了。
宴三老爷这边匆匆南下,成国公世子率领两千精兵奉旨去琼州遇到暴雨沉船,生死不明的消息也快马加鞭的传回京都。
此消息一回,朝堂上下,一片哗然,成国公在继国公夫人生病之后也因为悲痛过度病了。
至此,成国公府的大门彻底紧闭。
云夫人带着宴二夫人一并来成国公府探望,只见到了憔悴不已的宴之洳,表达了一番关切之后午膳都没有用,就离开了成国公府。
回府之后,宴二夫人身边的丫鬟忍不住道:“幸好咱们小姐没有嫁给成国公世子,这成国公世子非但是个断袖,还是个短命的。”
宴二夫人故作威严的呵斥:“休要胡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是说没有找到尸体吗?”
“虽然是没有找到尸体,但那可是在运河之上哎,运河的水深可不是寻常的河道能比的,说不得早就已经被鱼吃得找不到尸骨了。”丫鬟伺候了宴二夫人多年,知道自家主子喜欢听什么话,所以虽然挨了责骂,也依旧说着恶毒的话。
宴之婳、宴之谨这些比宴之嫣小的都成亲了,可自家小姐还没有说亲,她知道宴二夫人是着急的。
尤其有的时候听到有人夸成国公世子,那心就跟在被人拿针刺似的。
果然,宴二夫人听到丫鬟这么说也没有生气发作她,只是道:“这话你在我跟前说就可以了,可不要在外头去说,当心被有心人听到了责罚你。”
“奴婢知道,奴婢也是为夫人和小姐庆幸。”
宫中,皇上却是气得摔了许多东西。
春雨绵绵,又不是夏日的疾风骤雨,如何会令牢固的船沉船,这是把他当傻子了。
刑部尚书周严瞧着大发雷霆的皇上,不敢说话。
皇上兀自的发了一通火之后,冷声吩咐:“周严,全力搜救成国公世子,严查此事,朕倒是要瞧瞧,是谁在作怪。”
他心中隐约知道是谁,却没有证据。
周严领命退下。
“张德胜,你亲自带上一些药材去成国公府探望成国公,告诉他朕一定会找到成国公世子,也会为成国公世子住持公道,让他养好自己的身子。”
张德胜也领命离开。
京都因为成国公世子遇难的事情,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琼州那边,君昭已经带着人跟海岛上面的海寇交战过好几次了,上次偷袭君昭他们才能那般顺利的杀了那些海寇,如今海寇有备而来,君昭他们只能困难的防守,让海寇无法上岸,根本无法进攻。
在琼州战事胶着的时候,陈兰带人先是去问候的宴良,并探望了君昭,确定君昭没有在宴府,便带着人来了琼州。
琼州知府的血书,便是他策划的。
“殿下,如此胶着着也不是办法,不若草民去借兵过来。”陈兰同君昭道。
他来琼州的时候,已经知道君昭杀了那一千海寇,惹怒了海寇的事情,因为海寇的首领飞鸽传书给他,告知了他此事。
他此前收到的信息是,君昭病发,在宴府养病。
是以他才会在第一时间去宴府确定君昭是否在那边,他去了宴府,通过一番诡辩之后进了君昭暂住的院子,并没有看到君昭和宴之婳,便确定琼州之事,多半就是真的了。。
于是便连夜赶到了琼州,以担忧君昭安慰,想要保护君昭的由头靠近了君昭,但暗中却策划了血书之事。
他知道,海寇之事,无论如何都不能传到皇上跟前去,即便是传过去了,也不能是他们镇南王府的责任。
血书之事,是他背着君昭策划的,是以君昭全然不知。
是的,在陈兰眼里,君昭是全然不知的。
他却不知道的是,琼州知府可以被他们捏了把柄策反,也照样会因为君昭他们拿了他的把柄就被策反,所以还以为琼州知府是他们的人。
而琼州知府大概也习惯了这种转变,表演起来竟然毫无痕迹。
琼州知府在陈兰策划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告诉君昭了,但君昭并没有阻止陈兰的计划。
“不用,本宫倒是不相信,不能将这区区几千个海寇拿下了。”君昭表现得就像一个冲动易怒,意气风发只凭一腔热血办事的少年人一般。
他若是同意陈兰调兵过来,那岂不是把自己的人头往陈兰手上送了。
陈兰瞒天过海的给京都呈了假消息,就敢让人把他的命留在琼州,他们原本就跟那些海寇沆瀣一气。
陈兰一副为君昭着想的模样,恳切的道:“可是殿下这边的人大多都没有经验,跟海寇对战没有太多的优势。”
“那其他人就有对战海寇的经验了?海寇在几年前就已经被镇南王府赶得远远的了,如今因为琼州知府跟海寇勾结,一直与海寇在琼州作乱,若非本宫玩心起了,到这边来逛了逛,都还不知道海寇已经在琼州落地,不知道海寇就住到琼州的对面去了。”
君昭这话说的十分不给人面子,陈兰心中升起了一些怒火,但他也是一个十分沉得住气的人,是以惭愧的道:“都是镇南王府监管不力,以至于除了这么大的乱子,还要殿下来收拾,着实不该。只是如今既然发现了,镇南王府虽然已经有几年没有跟海寇对战了,但到底经验还在的。”
君昭愕然:“陈先生,这是在怪本宫和本宫的父皇的意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琼州知府犯错,跟镇南王府有何关系,要说监管不力,也应该是父皇失察了,信错了人。镇南王府虽然有经验,但本宫已经来了,这个事情本宫还非要把他漂亮的完成了,已跟琼州百姓昭示,父皇没有因为琼州距离京都遥远,就忘记琼州百姓。”
陈兰微微垂眸,压下某种的怒火,若非是知道君昭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只怕会觉得君昭这是在指桑骂槐了。
可即便是知道君昭不知道真相,这些话他听在耳里,还是刺耳得很。
“殿下说的是。”怕抬眸之后泄露情绪,陈兰垂首做恭敬状。
“那殿下可有应对之策?”
“这是秘密。”君昭道。
“陈先生是个文弱书生,还是不要在这边的好,若是被偷偷潜入进来的海寇抓了去威胁本宫,本宫可得头疼了。本宫与云白关系极好,也算是病友了,你是云白的亲舅舅,本宫自然是要护着你的。”
陈兰藏在袖子里的手默默的紧了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嫌弃是拖油瓶。
但他面上却是和蔼可亲的笑着道:“云白在知道殿下来了南边之后,特意写信给草民,让草民多多照顾殿下,草民虽然是个文弱书生,却也不会把自己送去给敌人当靶子不会去拖后腿,若是草民当真被海寇捉了去,一定会自尽,不让殿下为难的。”
君昭一脸敬仰之色:“陈先生当真高义。”
陈兰,这夸奖我并不想要,说的好像我要马上赴死了一般。当今太子如此德行,难怪让皇上不喜,若是他有这样的儿子,直接掐死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