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是啊。”众人中一个姨娘愁然接声。
李姨娘眯眼，悠悠道，“要说有事，也是那些受宠的，大夫人入了门，那些个人可就没好戏唱了。”
方才接声的姨娘听得此话，挑了挑眉头，说，“怎么没好戏唱了？”
李姨娘抚了抚胖胖的手指，缓声道，“你想啊，要你是大夫人，嫁到咱们这门庭里来，首先要做什么？”
那姨娘捂唇柔柔笑笑，道，“自然是先收拾府中的通房小妾，让她们安分一点，这叫立威，免得以后她们爬到我的头上来了。”
看这姨娘这么上道，李姨娘笑得跟花似的，嗓音跟拿手捏着一样，“咱们不受宠，大夫人让咱们安分，咱们就得安分。”
“你想想，要是那些个受宠的妾们听了大夫人的话，你觉得她们是会安分，还是会不安分？”
“自是……”那姨娘顺着李姨娘的视线瞥了芳姨娘一眼，看她气得脸色通红，心头一阵畅快，悠悠道，“自是不会安分呀，你想呀，那些受宠的妾们一向被人捧惯了，这大夫人一来就打压她们，她们能服气么？”
“当然不能，不服气的话，必是要反抗，如此，还怎么叫安分？”
闻言，李姨娘悠悠吐话，“哎，所以我说，那些个人没好戏唱，她们不安分，大夫人能放过她们？那些妾再得宠，也是个妾，大夫人要教训她们，不是举手之事么？”
睨了眼李姨娘，那姨娘叹声说，“哎，真替她们悲哀。”
李姨娘乐得笑，“你太善良了，这种女人就该这种下场。”
“你们……”被人指桑骂槐的说了半天，芳姨娘终于忍不住出口，但话才说两个字，王福便提步走了进来。
方才还聊得火热的众人立马安静下来，她们面露微笑，摆出自认最美的姿态看向王福，几秒钟后，齐刷刷的行礼叫唤，“见过老爷。”
“嗯，都来了？”王福朗声问。
芳姨娘从人群中走出，缓缓开口，“都来了。”
点点头，王福平淡的扫视众人，沉淀了一会，说，“我找你们来，是要跟你们说一件事。”
“老爷请说，我们都听着呢。”芳姨娘轻声道。
王福垂眸，说，“我要出门一趟，两三日才能回。”
“老爷要出门做什么？”以前出门可从没这么慎重的招她们来通知。
“大家都知道我先前要娶一个贫家女子为妻吧？”王福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声音起起落落的应着。
见此，王福露出复杂的神色，道，“本来，她拒绝了我，我是不准备娶她的。但她前几天失踪了，我派人寻了好久都没寻到，就在不久前，那女子的仆人过来跟我说，她有那女子的线索。”
“这本是好事，可她却告诉我，那女子现在陷入了那种地方……”
话到此，王福停了下来，众女人的呼吸跟着屏住。
好半晌，王福才继续说，“一个女人，进了那种地方，等于没了活路，若是随意接出来，她怕是会寻短见，所以，我想了下，决定接她出来，娶了她。”
“老爷，你要娶一个当过妓子的女人？”芳姨娘声音尖锐的说。
王福睨了她一眼，冷冷道，“她是不得已的！莫要用这两个字来污辱她！”
“就算是不得已，她也是进过那种地方，老爷，这样不太好吧。”方才说大夫人的事，只是为了寒碜芳姨娘，真让正房进来，李姨娘还是不愿意的。
轻哼一声，王福说，“这事，我只是通知你们一声！”
李姨娘和芳姨娘脸色同时一变。
刚才一直与李姨娘对话的姨娘扯唇开口，“老爷，你说的娶，只是让她当个妾室，还是如何？”
这话问到点上了，在场的众人放在王福身上的视线火热起来。
收到众人的目光，王福眉头扬了扬，反问，“你们听过妾是用娶的么？妾只是纳，娶，是正房才有的字眼和待遇。”
“老爷是说，你要娶一个入过那种地方的女人当正房夫人？”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王福重重点头。
芳姨娘咬唇，开口道，“老爷，妾身本没资格说道老爷的事，但此事太过重大，妾身还请老爷三思而行，若老爷不忍见她丧命，纳了她便好，没必要给个正妻的身份。”
“此事不用多说了，我先去收拾东西，等会就动身离开。”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王福直接走人。
“可恶，老爷竟然如此固执！”
“就是。”
“老爷怎可如此不顾家风呢？”
……
芳姨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只知道突然之间，耳边就清静了。
望着左右两边种的花草，芳姨娘眨了眨眼，面无表情的往自个房间走去。
瞧着她的神情，一旁跟着的秋儿拧住眉头，沉默的跟上她的步伐。
待入了房间，芳姨娘将屋内的东西狠砸了一番，直到地上碎片搁了一地，屋里再没什么可碎之物，她才面色阴狠的坐到桌前。
“姨娘，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到此，秋儿才安慰出声。
瞥了她一眼，芳姨娘冷冷道，“你让我怎么不生气，这狐媚子，都被卖到那种地方了，还能让老爷甘心娶了她当正房，你说说，她究竟哪好了？”
秋儿扯唇，肯定的道，“她哪都不好！”
“那为什么老爷要娶她？”芳姨娘问。
秋儿语顿，半晌才吐声，“姨娘，奴婢觉得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老爷拧得有点不对劲。”话毕，秋儿继续，“老爷再怎么喜欢她，也不可能在知道她被毁了清誉后还娶她当正房夫人。”
芳姨娘银牙一咬，不悦道，“这狐媚子究竟给老爷吃了什么迷心的药，让他如此无法自拔？”
秋儿怔愣，看着下方不语，好一会突然眸子一亮，说，“姨娘，奴婢有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
“老爷方才的一番话，会不会只是试探？”
“试探什么？”芳姨娘迷糊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