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孟太傅直冒冷汗,犹豫不决的时候,素来与世无争的三公主突然开了口:“不过区区一幅字画,鉴别就这么难吗?是与不是,你倒是给个痛快话,这第一才女的名头,可不是谁都能得的!”
三公主这番话的意思,自然是想打压一下慕白雪,不过当堂作了一幅画,提了几个字,就妄想和第一才女赵合德争长短,简直是笑话,这也是想找回自己刚才被慕白雪碾压的面子。
可是听在孟太傅耳朵里就不一样了,这第一才女说得不就是赵合德吗?原来这还真是赵合德拿了无言公子的花灯来沽名钓誉,想夺万灯会的魁首,那这忙必须得帮啊?当下便重重地点了头。
“启禀陛下!回禀三公主!依老臣之拙见,这扇面梅花灯与玉案上的画作……的确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梅花灯上笔力,比玉案上的笔力稍重些,难道是主笔受了伤?”
他之所以后面加上些质疑的话,无非是怕日后被人揭穿自己营私舞弊,好有个说辞推卸责任,没想到到错有错着,还真就和慕白雪被杖责受伤的事情对上了,镇北帝当即朗声大笑!
“好!不愧为本朝第一大儒,这眼力当真是毒辣!这花灯是万灯会之前,武慕侯府的嫡长女慕白雪所做,因为有人质疑她没这个本事,方才她便当场又画了这副梅花图佐证,笔力不足,也的确是因为她刚受了杖责,受了伤!鉴别得不但是好,也是相当的到位,当赏!”
龙颜大悦之下,孟太傅额头的冷汗终是流了下来,当即跪下来施恩,脑袋里却乱成了一团糨糊,什么玩意儿?慕白雪?说好的第一才女呢?这都什么跟什么,误会有点大啊?
孟太傅虽然心中迷糊,不过看着陛下由阴转晴的圣颜,他还是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吧,千错万错,顺了陛下的心思总不会有错。
吓出一身冷汗的慕白雪也长舒了一口气,当即冲着陛下和孟太傅各施一礼:“臣女跪谢陛下明察!多谢孟太傅还我清白!”
镇北帝极为欣慰地冲着慕白雪抬了抬手,轻声笑道:“无需多礼!真金不怕火炼,珠玉终究不会蒙尘,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看着镇北帝一脸荣光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蒙冤被昭雪了,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心中都觉得有些不对,却也没敢再多说一句话。这种时候再触陛下的眉头,那就是傻。
帮了倒忙的三公主感觉像吞了只苍蝇一样,脸色更白了,孟太傅这么一承认,可不只是证明慕白雪这魁首当之无愧,还接了她刚才的话,有说她是第一才女的意思,那让赵合德以后如何自处?
太子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都那样暗示了,孟太傅还是站在了陛下那一边,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关键时刻竟然倒戈了,说小了那就是胆小,不敢触犯龙威,说大了那就是背叛了。
最春风得意的是十王爷,桀骜不驯地瞥了九王爷一眼,就好像看到了天大的笑话:“怎么样,九哥!现在还要说我执迷不悟,自毁前程吗?你眼睛被糊住了不要紧,以后别随便质疑别人的眼光。”
对于皇室这些人的明争暗斗,慕白雪自然是不感兴趣的,而是轻移莲步,走到了还在跪着的汪绮梦和齐荏苒之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们。
“现在好了!真情真相大白,一切根本就是你们捕风捉影,恶意中伤诬陷于我!就像我之前说的,犯了错就要受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明明她这样清清冷冷地说着嘲讽的话,齐荏苒却毫不犹豫地冲她施了一礼,狠狠地煽了自己一个巴掌:“慕大小姐,我错了!看在都是出身侯府的份上,请您原谅我这一次吧!”
你当她如此卑微地认错,还自己打自己的脸是傻吗?不!恰恰相反,这正是她能屈能伸的精明之处!因为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如果求得慕白雪的原谅,这事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磕个头认个错就完了,顶多丢一些颜面,可是若闹到要陛下圣裁,那可就不是磕一个头打一下脸的事情了,恶意中伤构陷侯府嫡女,少说是打一顿板子,往大了说那是犯了法,要受拔舌之刑的。
对于长乐侯府的这个嫡长女,慕白雪说不上有什么好印象,却挺欣赏她这种聪明劲儿,如果不是立场不同,没准还能结交一下,当下并没有为难于她,只是微微一笑。
“齐妹妹这是做什么?说我犯欺君之罪,当诛九族的人不是你,说我狐媚下作与无言公子不清不楚的也不是你,你又何罪之有啊?快起来吧,我没有半点责怪你的意思。”
慕白雪这一番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齐荏苒不过是个捧臭脚的,实际上并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得饶人处且饶人,直接就原谅了她。
“慕姐姐雅量容人,荏苒拜谢!”齐荏苒闻言瞬间感激涕零,再次冲慕白雪拜了一拜,才狼狈地回了长乐侯府的席位,羞愧得再也不好意思抬头了。
她是安全脱身了,可是汪绮梦就不同了,上面的话都说她说的啊?当时就吓得面如土色,慌张地抓住了慕白雪的裙角:“慕大小姐!我错了!之前我是说着玩的,真没有什么恶意……”
只是她这话还没说完,慕白雪就后退了半步,甩开了她的手,目光微凉地望着她:“说着玩?您是说我们整个武慕侯府不过是个玩笑,阖府上下的命也都是玩笑?那你这心思也太狠毒了。”
一看慕白雪明摆着是记了自己的仇,不肯轻易放过自己了,汪绮梦眼睛一转,竟也有样学样的照着自己的脸打了一巴掌,明明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却好像受了天大委屈般哭上了。
“呜呜呜……这样总行了吧?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如果我错了,我就自赏一个巴掌,你若再咄咄相逼,得理不饶人,就太有失当朝贵女的风度了,会被世人所不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