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阁 > > 被退婚后成了太子妃 > 8、孤会负责

8、孤会负责(1 / 1)

只见一只明晃晃的八角气死风灯从假山石后转出。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正向这边走来。

筐儿捅了捅她的腰,轻声叫她快走。

她只当没听见,怒道:“是你?你这人好生无礼。”

“比姑娘自愧不如。我如今腿上好几块青记,皆是拜姑娘所赐。”

身着纯白鹤氅裘,风神如玉,杨陌徐徐走近,常夏提灯在旁照路。

盈儿懒得看他,别过头去,哼了一声:“谁叫你作威作福,无故赶人。活该。”

杨陌上了台阶,走进亭里,也依着阑干,抬眼望星,并不说话。两人相距不过一尺。

一时,小小的露香亭便显得十分拥挤,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气氛。

筐儿筥儿本杵在原地不动,却被常夏扯了扯衣袖。

筐儿怒得一甩手,低声骂他别动手动脚。

常夏磨牙,凑近她低声说了句什么,筐儿一惊,拉住筥儿,全都退到了亭外。

盈儿并未注意到两个丫头的动向,杨陌靠得太近,她浑身紧张,不动声色地向旁边移了移。谁知杨陌也不着痕迹地也跟着移了移,还是保持一尺的距离。

“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事?比如今夜月黑风高,姑娘来此,总有缘故。”

盈儿正气愤他居然靠过来,就听他淡声道。

前世便是她不装傻时,口齿上也赢不了他。如今更不是对手。盈儿放弃跟他斗嘴的打算,踢了踢阑干,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冲杨陌扬了一扬:“我来拜月求神,干你何事!你赶紧走开,别耽误我的事。”

“姑……姑娘……”后头传来筐儿发抖的声音。

盈儿头也不回,嚷道:“闭嘴。”

身后传来牙齿格格打架的声音。盈儿只当没有听见。

杨陌脸上神色莫辨喜怒,眸色幽暗盯着她片刻,一抬手,将那信夺了去。

见他如她所计抢了信去,盈儿心中大松一口气,脸上却装作大怒,抬脚朝他踢去:“强盗,你抢我的信做什么?”

谁知杨陌似乎早有准备,身形一晃,躲了开去。

一脚踢空,重心顿失,盈儿“呀”了一声,朝前载去。

那人这回偏又不躲了,她一头栽进他怀中,腰上瞬间缠上了条铁臂。

淡淡的苏合香弥漫鼻端。

盈儿一愣,一股酸楚袭上心头,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

上一世,他喜欢的本是伽南香,说其味沉稳宁神。她送他苏合香,他也不肯用,说其类松而非松,味浮不醇。

她本也不甚在意。只有一回两人去观音庙拜佛。她便取笑了一句,说伽南香果然宁神,倒如古寺老僧一般。

哪知回来后,他便命人换掉了伽南香,自此只用苏合。

怎么这一世,他现在就用起了苏合香?

“姑娘……”筐儿和筥儿惊天动地的叫声唤回了她的神志。

她双手用力抵在他的胸膛上,挣扎着要挣脱,他却在她耳边讥笑了一声:“原来投怀送抱,便是姑娘的缘故?”

盈儿有理说不清,又急又怒,抬头瞪他,怒道:“你再不放手,我便叫我二哥哥出来揍死你!筐儿……筥儿……”声音却并不多高,其实并不想真的惊动乔檄。

“姑娘……”筐儿筥儿尖叫着冲到了亭子里,可却只眼巴巴看着杨陌,并不敢真动手去抢。

盈儿气得要命。看来那个死常夏已经跟她们两个说明了杨陌的身份。

杨陌并不理会她的挣扎,双手将她连胳膊带腰一齐搂住,扬声叫常夏提灯过去。

这时,就听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见乔檄带着几个手下冲了出来。

乔檄一见亭中情形,大惊失色,呆立原地。

盈儿气得面红如血,几乎要晕倒过去。

杨陌看了一眼乔檄,脸上依然喜怒莫辨:“你来的正好。管好你妹子,让她别再乱踢乱叫。”

乔檄羞愧万分,满脸通红,上前行礼。

杨陌这才一松手,一推盈儿:“我劝你别再胡闹了。”

他用力甚大,并无半点怜惜之意。

若不是筐儿筥儿正好在边上,左右抢上来扶住了盈儿,她就得一屁股摔地上。

盈儿虽然气得牙痒,恨不能冲上去咬他一口。可见他已经展开手中那封信,心知目的已经达成,便恨恨地低声嘀咕了两句,躲到了乔檄身后,暗暗观察。

就见常夏举高了手中的气死风灯,照得杨陌手上的信一片光亮。

他初时脸色冷淡,越读脸色越阴沉。

短短一封信,他读了好几遍。这才慢慢又折好,抬眸看向盈儿的目光冰冷如刀。

有那么短短的一个瞬间,盈儿竟觉得他在恨她。

这让她心头一松,却又涌起几分莫名的失落。

那封信,她绞尽脑汁写了整整一个时辰。

信中,她求神诅咒了几个人。

郡王妃,杨继,还有杨陌。

个个皇亲国戚,身份尊贵,尤其是杨陌。

虽未提杨陌之名,可说杨公子粗野无礼,动手动脚,坏她名节,诅咒他不得好死。

算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其罪可诛。

她是这样想的。反正他要的只是乔家。若是他手上握着乔家不得不向他效力的把柄,那么他也许会放弃非要娶她的念头。杨陌有了这个“罪证”,既可要挟亦可示恩于父兄。她再表现得愚蠢一点恶毒一点,他大约会放弃娶她的想法。

见杨陌折起信,她心中更回笃定,杨陌是中计了。

之前脸色不好看,大约是因为觉得她实在恶毒无脑吧。

“你……信也看完了,你……你还给我!”

乔檄一惊,急问:“那是你的信?写了什么?”

盈儿心虚道:“没……没什么。”

杨陌听着他们的对话,抬眼望向亭外星河,半天,回头,手一抬,将信的一角插入气死风灯的开口。

火苗腾腾地燃起来,那一团火光照得杨陌脸上光影恍惚。

他看着盈儿,语气晦涩,道:“确实没什么。”

风大,那信纸说话的工夫,已经烧到他指尖。

他轻轻松手,最后一片信纸好像火蝴蝶,摇摇坠落。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苦心谋划灰飞烟灭,盈儿浑身僵立,呆若木鸡

杨陌却看她一眼,眼神利如冰刀:“如你所愿,孤会负责。”

说完,他拍拍手,一甩鹤氅,扬长而去。

独留盈儿在风中欲哭无泪……。他这是什么意思?

回到屋里,乔檄急得火冒三丈,再三逼问她那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杨陌说会负责是什么意思?!

盈儿心急如焚,脑子里好像同时响起七八只车铃,叮叮当当乱作一片,再度陷入两眼呆滞,灵魂出窍的状态。

筐儿对此早习以为常,怯怯地朝乔檄福了一福道:“二爷若是早些跟我们说清楚,那不是什么杨公子,是太子殿下。姑娘也不会闯下大祸啊。”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长得又跟神仙似的好看,连世子都比不上。姑娘若能嫁他,不是喜事一桩么,姐姐为什么说是祸事?”筥儿在一旁端茶送水,手里拎着个茶盘,睁大圆眼不解问。

筐儿气得拧她一把:“你懂什么,他那般尊贵,又误会咱们姑娘今夜故意设了圈套要嫁他,能给姑娘什么好果子吃?”

乔檄满脑子全煮成了浆糊,忙把两个鸡同鸭讲的小丫头打发出去守门。

他在屋里冲来冲去,半天推了推盈儿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你入不入宫,这事关系到你和乔家的未来。要待我写信给爹爹问过之后再做打算?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那话什么意思?负责?你真想嫁他?”

盈儿这才如梦初醒,像只被踩中尾巴的猫儿,一跳老高,抓住他的手,凶巴巴道:“不嫁,不嫁。”

她现在回过味儿来,断定杨陌大约并不认为之前的把柄够用,又猜出她的计谋,这才一招反杀,索性借机将事情定下。将他为了乔家要娶,变成乔家设计逼他娶。

不然以他太子之尊,非要娶个乔家被人退亲,还傻名在外的女儿,岂不惹人嗤笑?

乔檄还在屋子里转圈。

她想了半天,越想越不安,上前拉住乔檄的胳膊,道:“二哥哥……就当我现在才知道他的身份,你带我去同他赔个罪,就说咱们乔家不要他负责罢?”

杨陌回到住处,神色阴郁,脱了鹤氅,便提了把剑,到院前练武场中舞剑。

剑气光寒,江海凝光,羿射日落,雷霆震怒。

看得常夏心惊胆战,知道他这是气得狠了。

可他实在也想不明白殿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虽站得近,可也没敢偷窥信上写了什么。要说乔姑娘算计,可人家乔姑娘好好地站在亭子上,殿下瞧见,大氅都不及穿就奔了出去,还是他紧赶慢赶着给披上的。再说,殿下是那怕人算计的人么?他不愿意,谁能算计得了他?

常夏正胆战心惊,就听见外面有人传:“乔侍郎,乔姑娘求见。”

常夏心中大喜,拔腿正要奔去开门,又赶紧立在原地听示。乔侍郎也就罢了,这乔姑娘,殿下要不要见,那可真是说不准。他朝场中看去。

剑光一滞,气势顿时弱了几分。好似一只琴曲,突然断了根铉,任操琴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再连贯顺畅。

外面传来守门侍卫的低语声,隐隐听见“歇息”,“不见”等语。

常夏硬着头皮道:“殿下若是不见,奴才就去说一声。”

剑气终止。

杨陌呼吸不均,将剑重重插在地上:“去换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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