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要为燕止危请个官职?
做了官,就需每日按时点卯,每月只能休沐三日。
如此,岂不是与她和燕止危离京游历的计划相冲了么?
温知虞斟酌道:“谢过太子殿下的好意,只是,以世子现在的学识,做官无异于空占位置,白领俸禄。”
“这有什么?”燕弘璋道:“我为他挑个清闲的职位,他每日只需按时点卯,到点散值便可。
殿试后,就没有这样好的差事了。”
宗室子弟,迟早都要入朝为官,以便领取俸禄。
像燕止危这样,字识得不多,武艺也不精湛的,这辈子只怕都与平步青云无缘了。
他需要的,是一个俸禄可观、事情却不多的闲散职位。
燕弘璋自问,看在温知虞的面子上,他已经为燕止危安排了一条最适合的路。
温知虞却道:“我虽已与世子定了亲事,但,我不能擅自替他的人生做决定,太子殿下,此事先放一放罢?”
“阿虞,你……唉……”燕弘璋皱着眉,叹了口气:“也罢,他现在这副模样,的确不像能做官的。
此事,日后再议。”
温知虞松了口气:“多谢太子殿下体恤。”
燕弘璋还有一堆公务缠身,陪着温知虞又说了会儿话,随意叮嘱几句后,才叫内侍送她出宫。
……
到宫门时,已是晌午。
入夏之后,京城日渐炎热。
日头从头顶直射而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远远的,温知虞就见宫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浅杏眼尖:“郡主,是荣安王府的马车呢。”
温知虞抬眸看去。
马车帘子掀起,露出一张笑得正明媚灿烂的脸:“阿虞!”
因着还有宫人在侧,温知虞不疾不徐地走上前去,弯了眉眼:“世子怎么在这里?”
燕止危灿笑:“父亲说腿疼,太医院院判去给他诊治了一番,我送人回来,听说你入宫了,就在此处等你。
快上来,我送你回长公主府。”
说着,他跳下马车,威胁宫门口的守卫和宫人:“管好嘴,不该说的话,不许乱说。”
守卫和宫人宛若石雕,目不斜视。
燕止危递上一只手:“阿虞,快来。”
温知虞没有迟疑,将手递过去。
燕止危兴高采烈地握住她手,将她扶上马车,放下车帘。
一股馥郁香甜的花香味,扑鼻而来。
车内胡乱扔了几本话本,小桌案上还摆了杯喝剩一半的茶,茶托里放着些瓜子壳。
一看,他就等了许久。
温知虞坐稳之后,马车缓缓启程。
她看向为她倒茶的燕止危:“王爷恢复得还好么?”
“就那样吧。”燕止危将茶杯放在她手里:“快,尝尝看这茶水好不好喝。”
温知虞疑惑:“这茶……”
怎么闻起来很熟悉?
燕止危催:“快尝尝!”
温知虞笑了一下,将茶杯送至唇边,浅浅地啜了一口。
茶水微甜,甜中又透着一丝略微浓郁的涩,同时,花香循着舌尖铺满唇齿。
温知虞忽然忆起:“这是在新虞时喝的蔷薇花茶?”
“正是!”燕止危一脸期待地看着她:“阿虞,好喝吗?这壶茶,可是我亲自煮的呢。”
他双眸清澈明亮,睁得很圆,像极了小石榴撒娇时的样子。
温知虞捏着茶杯:“世子来此处等着,当真只是为了送太医院院判回宫,顺便等我么?”
燕止危撇嘴:“好吧,我承认,我就是特地来这里等你的!”说着,他道:“你在护国寺,见到沈迢安了么?”
原来是吃醋了?
温知虞点头:“嗯,见到了。”
“他没把你怎么样吧?”燕止危追问。
温知虞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不把真相告诉燕止危,免得他胡思乱想,做出些不该做的事情来。
她将茶杯放下,低头握住燕止危的手:“无论发生何事,世子都会如现在这般喜欢我、珍视我么?”
“当然!”燕止危回握着她的手:“我做梦都想娶你。”
温知虞忽然记起一事:“对了,今日,太子殿下同我说,想为你安排个闲职,你觉得如何?”
“啊?”燕止危笑意僵住:“太子殿下为何突然想要为我安排官职了?你帮我拒了没?
我都计划好了,大婚之后带你离京游历的!”
“我并未答应他。”温知虞道:“我只同他说,我不能替你做决定,让他先放一放。”
燕止危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温知虞还想起一事:“先前我答应你的,替你说服长辈们,让他们应允你从国子学退学的事,我先前同父亲提过了。
这次从护国寺回来,又提了一句。”
“他肯定不同意吧?”燕止危语气笃定。
“抱歉。”温知虞道:“日后,我会重新再寻个合适的机会劝说他的。”
“不关你的事,不必说抱歉。”燕止危换了个舒坦些的坐姿,慵懒道:“我早就猜到,岳丈大人不会轻易同意。
说服他,可比说服我父母难多了。”
温知虞默认。
自她有记忆起,父亲就是个倔脾气。
凡是父亲认定的事,除了母亲外,别人甚少能说服他。
母亲……
或许,真的只有母亲能说服父亲吧?
见温知虞没说话,燕止危以为她不开心,就挪了身体挨着她:“离大婚还有两个月呢,离京的事还不急。
这几日你不在京中,我说点开心事给你听吧。”
温知虞温声:“好啊。”
燕止危兴致勃勃问:“你还记得那个燕杞么?就是燕携叶他那个庶兄,去年在望月山行宫差点被人打死那个。”
“记得。”温知虞点头。
燕止危啧了一声:“他不是被皇上罚去守庆太妃的皇陵了么?前两日的一个雷雨夜,听说皇陵闹鬼。
燕杞半夜起夜,撞见一个女鬼,吓得惊叫了半夜,第二日起来,人就疯了。”
燕杞疯了?
温知虞惊讶:“他一个作恶多端的人,岂会被神神怪怪吓得失了神智?”
不会是装的吧?
庆太妃,是庆王的母妃。
燕杞是她的亲孙儿,虽是个庶出的,平日行事又讨厌,但也不至于显灵吓唬他才是……
“庆王递折子给皇上,亲自去了庆太妃陵一趟。”燕止危啧道:“庆王一路哭着回京,半路就病倒了。”
庆王离京了?
温知虞蹙眉。
她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