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前,温知虞去大殿上了香。
回京时,果真如温庭瑞所说,已经是半夜。
温庭柏拿了卷书,亲自在门口等着。
远远的,温庭瑞就掀开车帘,招手道:“兄长,母亲,我们回来啦!”
武安侯被吵得头疼,训斥道:“成日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你哪只眼睛瞧见你母亲在?”
温庭瑞被骂得缩回脑袋。
马车停稳,温庭柏上前扶父亲下车:“今日,皇后娘娘邀母亲入宫,出宫时有些飘小雨,母亲受了凉,便先睡下了。
饭菜和热水各已备好,父亲是要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武安侯下了马车:“晚膳你们自己吃罢,不必管我,我去瞧瞧你们母亲。”
说完,大步进门。
温知虞下了马车:“兄长,母亲可要紧?”
温庭柏道:“御医已经看过了,也煎了药给母亲服下了,睡一觉应当就无大碍了。”
温知虞颔首:“那我明日再去请安。”
温庭瑞跳下马车,拍拍袍摆:“母亲的身子还是柔弱了些,要我说,就该将她也弄去扎扎马步、练练拳脚功夫。”
“好主意。”温庭柏淡笑道:“这话,等父亲在场时,你亲自去同母亲说说吧。”
温庭瑞睁大眼:“兄长,你是认真的么?父亲那么疼惜母亲,我若说这话,真不会被他揍死么?”
“或许吧。”温庭柏淡笑。
“呜……”温庭瑞扑向温知虞,紧紧抱住她手臂:“姐姐你瞧,兄长好黑的心啊!
若我被父亲揍死了,你也出嫁了,兄长是不是就可以独占家产和父亲母亲的疼爱了呜呜……”
温知虞:“……”
温庭柏:“……”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好笑与无奈。
温庭柏出声:“庭瑞,你的戏过了。我让后厨准备了烤全羊,你还吃么?”
烤全羊?!
温庭瑞瞬间亮了眼睛,点头如捣蒜:“要吃的!我就知道兄长最好啦!”
说着,松开温知虞的手,扑过去抱住温庭柏:“兄长,今夜我跟你睡好不好啊?我有好多话要同你讲呢!”
“不好。”温庭柏道:“你会打扰我念书。”
“我不打扰你!”温庭瑞委屈道:“我能和兄长一起睡的日子不多了,再过不了多久,兄长就要娶嫂嫂进门了……”
温庭柏:“……”
他轻咳了一声,摸摸弟弟的头:“兄长依你便是。”
“太好了!”
温庭瑞高兴起来。
温庭柏道笑:“院里正烤着烤全羊,这个时辰,大抵已经烤好了,你不去看看么?”
“烤全羊?!我好像闻见香味了!”温庭瑞伸长脖子用力嗅了嗅:“我先进去替你们尝尝味儿!”
说完,拔腿就跑。
温庭柏扬声:“庭瑞,慢些……”
话音还未落下,人已经不见了。
温庭柏无奈回头:“阿虞,先进去吧。”
兄妹俩一起进门。
路上,温庭柏道:“止危派人传话来,说今日本想出城接你的,但荣安王闹腾得正起劲,他便没能来。”
“王爷伤很重么?”温知虞问。
“小腿骨摔裂了,算不得严重。”温庭柏说着,弯唇道:“只是,荣安王向来爱美,听说自己要瘸上几个月,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便闹得王府鸡飞狗跳……”
温知虞听得弯了眉眼:“王妃和世子,定然被他闹得厉害。”
“可不是么?”温庭柏失笑:“听止危的人说,王妃被闹得头疼,想去护国寺住上一阵呢。
结果,王爷知晓了,闹得更凶了。”
温知虞笑:“王爷真是个妙人。”
“是啊。”温庭柏感慨:“母亲晚膳时还同我说,当初她与父亲、太后和皇上皆误解了你。
你啊,比他们都要有眼光。
止危虽不如迢安有才学,但他待你却是真心实意的,荣安王和王妃,对你也极其喜欢。
你嫁给阿危,婚后的日子定然不会差。”
温知虞眉眼弯弯:“嗯。”
兄妹俩一起进了院子。
饭厅外,院中央正烧着炭火,烤着烤全羊。
下人们远远瞧着,馋得不行。
温庭瑞拿着一块烤羊排骨啃着,边啃边指挥:“瞧瞧肚子上的皮烤脆了没有,给我来一块儿……”
厨子挥着刀,割下一块焦香酥脆的皮:“二公子,好了。”
温庭瑞接过,咔嚓往口中塞,吃得一脸满足:“嗯,果真还是吃肉好,吃肉才有力气……”
厨子边割着肉,边问:“昨日,我制了不少肉脯,等晾晒好了就给二公子送来?”
“好啊好啊!”温庭瑞高兴道:“冯伯对我最好啦!”
厨子笑得一脸慈祥。
正笑着,他就看见了朝这边过来的温知虞和温庭柏:“郡主,大公子,羊肉烤得正好,赶紧来吃吧。”
温庭柏笑:“有劳冯伯。”
赶了一日的路,温知虞没什么胃口,羊肉又有些腻,她随意吃了几口,就独自回了鹿鸣院休息。
……
次日。
早膳后,温知虞才去给长公主请安。
因武安侯还在房中,她只隔着门说了几句话后,就带上映桃和浅杏一起进宫去见太子。
殿试将至,燕弘璋忙得脚不沾地。
命人送上茶水点心后,燕弘璋才从一堆公文里抬头:“你在护国寺,可见着迢安了?”
温知虞不动声色:“见到了。”
燕弘璋翻阅着公文,随口抱怨:“我忙得每日只能睡两个时辰,他倒好,抛下我去享清静,还迟迟不肯回来!
等他回来,看我不治他的罪!”
温知虞思忖了片刻,开口道:“听闻沈伴读病了,才未能及时回京。”
“什么?”燕弘璋扔下公文:“迢安病了?什么病?可要紧?”
温知虞回道:“听闻,是淋雨后导致高热不退。”
“这样么?”燕弘璋担忧:“他自幼便与我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从未见他生过病。
马上要殿试了,他怎么忽然病倒了呢?”
温知虞没说话。
燕弘璋兀自嘀咕了一句,才转移话题:“阿虞,此番真是辛苦你了,又是代我抄经,又是代我去护国寺点长明灯、祈福。”
温知虞淡笑:“太子殿下客气了。”
“你啊,总是与我这么生分。”燕弘璋喝了口茶,才道:“我本为你备了谢礼,但,比起珠宝首饰,你也许更喜欢别的。
我想为止危请个闲职,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