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清风吹过,树叶在金色的阳光下婆娑起舞。不远处便有小贩沿街叫卖,小镇上户户黑砖红墙,潺潺溪水绕着远山蜿蜒而去。
许仙仙难以相信,自己就这么心平气和地坐了下来。
顾引同样难以相信,小洛如此执意地要留下她。
二人相对而坐,顾引居高而下,即使未曾刻意,也给她一种震慑人的压迫感。
许仙仙收回目光,盯着被顾引举起来、和她平视的小狐狸。
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反射出迷人的光辉,像是某种名贵的宝石。小狐狸的皮毛被养得油光水亮,一看就是被主人精心照顾,许仙仙抑制住自己想伸手去揪两把狐狸毛的冲动,和小狐狸相对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快说,做完之后各走各路,我有事赶着去帝都。”
还是太嫩,顾引的目光在小丫头的头顶和小狐狸的头顶扫了个来回,漫不经心道:“我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可你口中一直称呼我为‘你’,这样岂不是很没有礼貌。”
“我们不熟。”小丫头瞪着小狐狸。
“烤着才能熟。”小狐狸抖了抖胡子。
顾引问:“你叫什么名字?”
“卞霞。”许仙仙道。
“这一听就是瞎编的,没点水平。”如果不是他的眼睛生得太漂亮,看见顾引刚刚眼神的人会怀疑他翻了个白眼。“我告诉店家,你的名字叫‘青羡’,是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的侍女。”
“我不是侍女,不会听你使唤。”许仙仙道。
“她死了,你来了,刚好。随我一同到帝都,暂时不要离开我左右。你需要做的事情很少,只需要待在小洛身边,你想要什么报酬都可以。”顾引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小丫头,他相信她一定会答应。
“你就知道我会答应?”许仙仙看起来很不配合。
“小聪明在我眼前可没用。你一开始想走是真的,但自从你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便好像有所打算,处处试探我,现在不过是在和我讨价还价。”顾引的眼睛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故意在我面前吵吵嚷嚷,不过是想获取更多信息。何必这么麻烦,不如我们互相提问,你问我一句,我再问你一句。”
许仙仙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她为什么总是遇上些狡猾可恶的人。
“我要去皇宫。”面对这些玩弄人心的高手,她的表现马上就变得拙劣起来。
“好,”顾引根本不好奇她的目的是什么,“护送我的队伍七月才会到达帝都,届时我会去觐见你们的皇帝。”
“青羡是我身边的女官,你与她身形相仿,再说既然会易形之术,就变成她的样子。”顾引轻描淡写道,“我的衣食住行自然有人负责,你只需要照顾好小洛就行。”
许仙仙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她的幻术有这么拙劣吗?一眼就能看穿?
“要想瞒过元婴,还需要再练练。不过如果不仔细看,还是没什么大问题。”顾引像是在安慰她,“依你的年龄,已经很不错了。”
许仙仙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元婴”二字,被惊吓数次的她依然不敢相信:“元婴?你多大了?”
难不成是个喜欢扮嫩的老妖怪?
这句话的确很不礼貌,小狐狸朝她呲了呲牙,不知道是不是想咬人。
许仙仙连忙补上称谓:“浔阳……爷爷?”
顾引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脸上,他忘了三重天的修行有多不易,像他这样的年龄和修为,说出去不是惊世,而是被骂作异想天开。
而眼前的小丫头看上去灵气寥寥,表情很是失落。
怕吓到小丫头,顾引说了半句实话:“我是金丹修为,不过修行功法有些特别,眼睛比较厉害而已。”
“当真?”许仙仙也不知道他说话是真是假,叹了口气,“好吧。”
顾引在心里自吹自擂。当然厉害,要不然也不能从几里外就看出那滔天的气运金光。这小丫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天生神体这样稀有的体质还有一脉绝,简直气运逆天。
许仙仙在顾引的眼里俨然成了个散发着金光的狐狸窝。
洛亦泽被天雷重伤打回兽身,若是和天生神体这样吸引天地灵气的在一处,恢复一定更快。
就是不知道……好好的一个天生神体,怎么到现在还只是凝气的修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太笨。
“可使团的人一到,就会发现我和那个女官除了相貌之外,性情毫不相同。”许仙仙苦恼道,“那这可怎么办?”
“这些你暂时都不用担心,怎么样,看来你是同意了?”顾引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我还有问题。”早晚要知道的,不如索性现在说好,要是把自己会去碧云天参加弟子试炼的事情一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找个人来。但那样的话她就只能想别的办法去皇宫了。
“碧云天?你要参加九月的选拔?”顾引果然很吃惊。
许仙仙的心提了提,却听他道了个“巧”,然后追问:“那你可有名帖?”
“什么名帖?”许仙仙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算了,没什么。”顾引摇了摇头,顺便怀疑了一下这小丫头是不是从那个大族里逃出来的千金,好似什么也不懂一般,和他那名义上的傻弟弟一个样。
这样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小洛。
……
沧海的皇宫中,最华丽恢弘的是锦绣宫,那里是当朝太后的寝殿。阳光穿过红木的镂空花窗照射在屋内一角的屏风上,绣工精致的仙鹤栩栩如生。
屏风前跪着一个深绿官服的人,沧海帝国重服色,而六品的官阶并不算太高。
但他在暗中却是太后重用之人,办事向来很得太后心意。
“怎么,哀家听说他竟然没死?”屏风后传来太后的声音。
“太后息怒,应王殿下偷偷离开使团,自行上路。我们一直跟着车队,直到七天后才发现端倪,快马跟上时,殿下已经从梁州驶入京畿。”那人的语气很是惶恐,跪拜在地上始终不敢抬头。
“然后呢?”太后的语气里听不出心情好坏。
“弓箭手一路追赶,直到一个镇上。臣的属下唯恐暴露行踪,引来商鼎国注意。只好停止追杀,乔装一番,先行前往商鼎帝都,再做打算。”说话人哆哆嗦嗦,总算是把事情讲清楚。
“那这又是多久的事了?”
“三天前。”那人的牙齿直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