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过往离人
凉州的事情凉州的烟云，终究是会变得像是凉州的沙子一样一文不值，对于苏歇来说，没有了诗和远方，有的只是最后的癫狂！
一路过来，苏歇已经无法接受太多的感情，其实不管是那个诗酒远方的苏歇，还是现在这个行尸走肉的苏歇，最终终究不过是一片黄沙而已，没有人会在意他的过往，因为他的如今不值一提！
历史没有给苏歇留下足够的位置，五千年前有邱圣人，一千年前有玉成慧，三百年前的大明王，一百年前的赵行师，五十年前的提云般若二十年前的牧陈姚周何，到了苏歇这里，似乎没有剩下什么事情让他做了！
这不是苏歇的过错，但是确是苏歇的无奈，因为历史没有给他留下一个能够施展自己的地点，苏歇能做的事情，二十年前的人已经为他做了！
相比之下苏歇像是那个中年男子，像是苏若方，像是闲云真人，在自己最应该闪耀的年代当中沉寂下去，然后在一个不输于自己的年代当中绽放光芒！
但是苏歇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苏若方的死就是前车之鉴，作为苏若方的孙子，苏歇明白了苏若方之所想，苦苦等待了一百年，最后却只留下了一声罢了！
这或许才是本应该属于这些人的结局吧！
苏歇一路微笑，一路走来，看到了太多的人的执着，也看到了太多的人的放弃，最终，这些人也在苏歇的眼前一个一个离开了，在这些人的身上，苏歇早就已经看到了，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应该做！
所以，苏歇是一定不会做出那样愚蠢的选择的！
“凉州城外起兵戈，你看这江山分分合合！
历史的烟云滚滚，正好似这百里莫贺！
修书人到过这，说好一句大漠孤烟，落日长河！
黄沙漫漫，你看这圣人不得不来称赞，黄沙漫漫，怎记得那画骨断肠，枯了红颜！
来来来，你看着凉州多少云烟，来来来，谁是世上最后的留恋！
凉州无雨空有宝剑奈何，凉州尽沙空有风情奈何！
行师天下，天下风流？
还有人念叨那一句冬郎践雪，素窗因之？
往往往，不过过往之风流！
提云入大周，过我凉州城，提云入大周，念我凉州人！
纵万人齐空巷，能断我情仇？
我无圣贤心，不求千广厦，只问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凉州城犹在，不见当年过城人！
不见当年过城人......”
凉州，终究是一个迷人的地方，对于苏歇说，似乎也仅仅是如此了而已！
“接下来，我应该去什么地方呢？”走在凉州的街巷当中，苏歇顿了一下脚步，然后问自己！
陪在苏歇身边的成德愣了愣，然后看了看苏歇，微笑着说道：“怎么，来凉州了不来我家坐坐？”
苏歇来凉州，这是理所当然的，所以素窗选择在凉州等他！
成德认为，苏歇来自己家是理所当然的，所以也在凉州等他！
不过，如今的苏歇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苏歇了！“按照你的说法，到了凉州城，不就是到了你折家了吗？”
“哎，不对啊，我记着你说的是到了凉州边境就到了你折家的门口了啊！”
这句话成德是说过的，当然了，现在看来对这句话就可以有另外的一重理解了，那就是当初成德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就已经预料到了凉州如此的局面：折将代顾！
成德笑了笑，盯着这个不识好人心的家伙，骂道：“说的好像进了洛水就是你家一样！”
苏歇朗声一笑，回答道：“在理！”
“不过，洛水似乎就是我家的！”
这不是个玩笑，猛然之间成德想起来了，洛水的确是苏家的，洛水是苏若方的封地，是苏若方豫国公府私有的！所以说洛水是苏家的也不为过！
当然了，现在苏若方已经死了，一切就可以有另外的结局了！
成德没有好气的白了苏歇一眼，不得不说这个家伙气人的本事还是十分的强大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成德怎么样都找不到一个能够反驳苏歇的理由，因为对方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当然了，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是，不管洛水是不是苏歇的，是不是苏家的，现在整个离越岛是苏歇的！
不过，对于苏歇来说这件事情似乎还有一个比较合适的解释，那就是在苏歇的眼中，洛水是苏家的，但是苏家却绝对不再洛水，最起码，不是苏歇自己的！
苏歇的家在越州也好，关州也罢，但是绝对不会在洛水！
黄沙满满，苏歇没有带走一切，将成德留在了凉州另外一座城墙之上，然后离去了，凉州，曾经对于苏歇来说最为期盼的地方，当真正到过一次之后却变得淡泊如水了！
苏歇接着往前走，现在的苏歇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究竟在什么地方了，是凉州？是玉丹？是提云？都不是，或许自己只是希望一路向北而已！
“什么人？”苏歇没有喝酒，但是却有些醉了，看着眼前一道深沉的影子，问道！
这人如同凉州大漠一样的沧桑，但是却在浑身上下透出一种海盐的味道，对于苏歇来说这种味道曾经是如此的敏感，但是现在却不是了！
“西海何青山！”来人恭恭敬敬的拱手对苏歇行礼说道！
“西海？何青山？”苏歇盯着对方仔细地端详着说道，“好一个西海的何青山！”
“苏某啊，就喜欢你这样的无耻之徒！”苏歇抬起袖子，在对方的肩膀上重重的拍打了两下，说道！
何青山并没有恼怒，而是依旧微笑着看着苏歇说道：“怎么，公子觉得什么地方不合适吗？”
苏歇手中没有任何东西，如果有的话一定要重重的打在对方的身上，才能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一下！
“你可曾读过《白榕记》？”苏歇看着对方，缓缓的开口问道！
但是听到白榕两个字之后，何青山已经变了脸色！
“看来陈蹊萍也没有什么吗事情都告诉你嘛！”苏歇对着天空朗然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他身边的人都和他一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上地下无所不知呢！”
“不过我只都有一句话你是一定听说过的！”苏歇眼睛微微闭着，说道！
“青山不老，却为榕白头！”
几乎是同时，苏歇和对方一同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青山，自然就是何青山！
“好吧，为什么找我呢？”苏歇一手放在何青山的肩膀上，显得有些醉醺醺的说道。
“自然是来谢过公子的！”何青山躬身再拜，对着苏歇行礼说道！
“肮脏！”苏歇破口大骂：“污浊！”
“恶心！”
苏歇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情绪激动过，吐沫星子从苏歇的眼前不断的出现，最终，何青山还是一言不发，就好像是苏歇对他的不敬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我还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苏歇抬起头来，直接指着何青山说道。
“为啥说你是西海人啊！”苏歇指着何青山，呵斥般的问道。
“我心爱之人在西海！”何青山如实的回答道。
“既然心爱之人在西海，那你回大周做什么？”苏歇轻轻的一挑眉，看着对方，说道。
“往着已往，你还是快回去吧！”苏歇朝着对方缓缓的挥手，说道。
何青山似乎是已经明白了什么，往自己的身后看了看，又看了看苏歇，最终还是迟疑了一下，没有真正的退去！
苏歇已经不再理会对方了，何青山站在原地十分的尴尬，有些事情似乎是已经听明白了，但是有些事情却没有，从来都是以主见强著称的何青山现在已经失去了方向！
“何青山啊何青山，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啊！”凉州城当中，陈蹊萍坐在刚才两人做过的小方桌之上，饮罢一碗酒，说道！
何青山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做什么了。其实他觉得苏歇说的话十分的对，自己的确是不应该从西海再回到大周当中，但是似乎，自己却终究是忘记了有什么事情没有做。
“不得不说啊，苏歇这个小子有些事情看的比我要透彻的多，但是怎么现在就钻了牛角尖呢？”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够过瘾，陈蹊萍将手中的酒碗扔掉，然后将坛子整个端起来，深深的饮下一大口酒，然后不无生气的骂道：“怎么就是个死心眼呢？”
普天之下，似乎只有苏歇能够将陈蹊萍气成这个样子了！
终于，苏歇还是远去了，而那个叫做何青山的男子到底还是没有强求什么，摇了摇头，然后回头，最终离开了，或者说是回来了，回到了陈有根的身边！
“陈啊，我觉得这个小家伙说的有些话比你要透彻！”何青山将桌子上的花生米抓在手中，扔进嘴里，然后说道。
“废话，你当初还说牧说话透彻呢！结果呢！”陈蹊萍没有好气的白了何青山一眼，然后说道。
想了想当初牧的下场，何青山还是选择了沉默，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成为了过往，就让他这样从自己的眼前慢慢流逝吧！
苏歇离开了，真正的离开了，离开了凉州城，踏上了莫旗之路，对于一个普通的镜台境界来说的话，这里就是死亡之地，但是苏歇不是普通的镜台啊，所以莫旗之路对于苏歇来说要简单许多！
可是即便是如此，苏歇还是差一点就留在了这条古来就十分可怕的道路之上。
漫漫黄沙，其实对于苏歇来说早就已经适应了，但是，当苏歇穿过黄沙之后来到了玉龙雪山的时候，苏歇才渐渐的感到了绝望！
真的不知道大周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奇怪的地方，大漠是无尽的干渴和热，而雪山正好相反，冷什么的自然是不必说的，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来到这里之后苏歇感觉自己的修为好像是被封印了一般，用不上一点的力气！
最终，苏歇就好像当初在白河的岸边上一步一步的从江边走到那座不知名的小山一样，苏歇十分艰难的从凉州的黄沙当中爬到了玉龙雪山之上。
“这里还真的是一个好地方啊！”苏歇苦笑着，调侃着说道！
“这里不是好地方的话什么地方算是好地方呢？”
但是，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居然有人回答了苏歇的话，这个声音对于苏歇来说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可以说这是苏歇日思月想的一道声音。
“牧先生！”苏歇已经忍不住惊呼了起来，这个人是牧，四年之前就离开了大周的四云天牧牧冕下啊，对于陈和牧苏歇一直以来都是十分的纠结，但是在见到牧之前，苏歇对于牧的情义还是不改的！
当然了，此刻看来，见到牧之后也是不用改变的！
“哎呀，小崽子啊，真的是长大了一个人都敢来玉龙雪山了！”牧走上前去，在苏歇的头顶是是上轻轻地摩挲着说道。
想想看，其实现在能在苏歇的面前做这个动作的人似乎已经不多了！
苏三虎窦明妆是从来不会这样做的，苏三思倒是之前喜欢这样做，不过，最终的结果很明了，苏三思死了，被苏歇给逼死了！
苏若方也死了，陈可以这样，但是陈从来不这样，如今的苏歇也不会让陈这样做了！
如今，就剩下了牧了，牧能够这样做，牧也愿意这样做！
当然了，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苏歇愿意牧这样对待自己！
苏歇真的想将对方一把紧紧的保住，但是想了想，苏歇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
站在牧的面前，苏歇还是低了不少，不得不说从身高上来说牧和陈两个人就是异类，特别是牧，陈是整个人骨架比价大，分明十分的瘦削，但是肩膀十分的宽，个子也十分的高，就好像是他的女儿陈依唐一样！
苏歇缓缓的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已经觉得被泪水打湿了双眼，别君数年，可曾一切安好！
这原本最情切的问候到了现在却显得是怎样的苍白无力，苍白到两人都不能将这句话说出口！
“怎么样，我说我一定是会回来的，我做到了吧！”牧朝着苏歇微微一笑，说道。
苏歇十分用力的点了点头，没想到牧就这样回来了，没有想到牧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苏歇真的是掩不住自己的欢喜，时刻有一种想要哭出来的感觉！
“我相信你。你说你会回来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苏歇点了点头，说道。
“咋地，要哭啊！”猛然之间，牧冒出了一句带着十分浓重的乡土口音的话，让苏歇不禁直接笑了出来！
这才是牧啊，这才是真正的牧啊，一个最不像是天道的天道，一个最不像是高人的高人，一个最不像是天才的天才，一个最不像是深情人的深情人！
只不过啊，说来好笑，一往情深，终究是能深几许啊！
“星月湖下面我留给你的东西看见了吗？”牧轻轻的拍了拍陈有根，缓缓的开口说道！
“星月湖下面的东西是你给我留的？”苏歇一脸质疑的看着牧，那是十分的不相信，当然了，接下里苏歇就知道那的确是牧在扯淡！
“咋地，不是我给你留的，你还指望陈能给你留下这些东西啊！”
牧一个白眼投给苏歇，让苏歇自己去体会！
苏歇差点就相信了，毕竟最后的半句牧说的是实话！
要是四年前的苏歇的话说不定就相信了，但是如今，苏歇才不会那么简单呢！
冰宫是崖山的东西，这是念苏告诉自己的，或许也天庭当中的人才有能力制造这样可怕的住所！
苏歇眨了眨眼睛，然后死死的盯着牧，最终，牧还是放弃了，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说道：“哎呀好吧好吧，这是我当初发现的总归是真的吧！”
苏歇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那我留给你的话你总该是看见了吧！”牧轻轻地咳嗽了两声，然后说道。
“话？”苏歇皱了皱眉毛，最终缓缓的舒缓下来，说道：“没有，许是我没有自信寻找吧，以后总归是能够看见的！”
苏歇摆摆手，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
“哎呀，咋可能嘛，我写的那么的显眼的地方，字还那么大，就算是一个瞎子都能够看见，更何况你的眼睛那么亮，咋能看不到呢！”
牧是一脸的不相信，看着苏歇，说道！
苏歇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了！
牧无奈的看了看苏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理会！
此时苏歇的脸上没有人的表情，但是内心其实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了，终究，自己还是失算了，即便是聪明如陈也有失手的时候，更何况是自己呢！
“对了，你这小子来到雪山干嘛？”牧轻轻的拍了拍苏歇的脑袋，说道。
“难不成是来找我的孤桐剑的剑鞘来的？”牧半开玩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