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窍在哪里?”
孩子指了指身后的道字,认真道“在这条河流里。”
“你是傻子吗?眼前明明是字,是火,是灾,是糊涂,是迷,是梦,怎成河流?”
小孩歪着脑袋想了想,呲牙一笑“你是傻子。”
“回答我问题。”
“你不会自己看吗?”
“怎么看?”
“用心看。”
尚天赐注意力集中在道字上,起初他看到无情的火焰,又回到了三年前,他在屋中望着狄话仙一身彩衣,怀中抱着一幅画,那是被血浸透的话,听到血的滴答声,隐隐弱弱听到一“灾”字,火从画中来,烧了彩衣,烧卷了秀发,烧焦了那个女子,还有房子,剑匣中飞出一条鱼,一柄剑,名叫飞鱼。
尚天赐站在屋中,望着眼前青衣病态男子,他手扶剑匣道“此剑名叫飞鱼,来自天上。”
“天上?”尚天赐懵神问道。
“不错,天上飞鱼化作剑,落斩八百岁,天人持剑战世间帝,帝号平天、力压九苍,夺剑赠与先祖。”
秋时雨看着一脸懵懵的尚天赐道“听不懂吗?”他转头对妻子道“把画打开。”
狄话仙问道“确定打开?”
“嗯,该是开卷时。”
狄话仙冷笑道“你能不斯文吗?我听着有点恶心,该是什么?自打我进你秋家门,这画就一直被封在盒中,爹临死时让你不要打开那盒子,你却傲的不行,老爷子刚闭眼,你便急不可耐的打开盒子,说想要看看要等的人是谁,当时我记得你笑着说,既然爹将盒中画传给我,就说明我是开盒之人,老娘当时傻、信了你的胡话,还以为我的男人是真命天子那种,结果倒好,你现在却要死了。”
秋时雨摇头笑道“你这女人啊...”
“啪”
狄话仙抱着画卷,就给他一嘴巴子,怒道“张口闭口我是女人,女人怎么啦?”
秋时雨摸着嘴巴,笑道“不用当着外人的面打我吧?”
“啪”
“得,我不说了行吧!”
“啪”
秋时雨无言的盯着妻子,狄话仙问道“怎么我还不能打你了?”
“能,看着你打得这么自在,我都觉得过瘾行不行?”
狄话仙笑了,跟个疯子似的哈哈大笑起来,抹了一把泪道“疼不疼?”
“你说呢?”
“反正我不疼。”狄话仙甩了甩手呲牙笑道“有点麻麻的感觉,要不要再打一下。”
秋时雨撇撇嘴道“要还是不要呢?”
“那就不要了,再说了,当着外人的面打家男人的女子传出去不好听。”
秋时雨笑道“贤惠如你是我妻,造化这般是道理,千千万万皆路人,唯有幸福造化里,幸甚、幸甚。你这女人知道在乎名声了,我也就死瞑目了。”
“啪”
秋时雨无奈道“得寸进尺啊!”
狄话仙笑道“女人嘛,都是贪心的,我以为你习惯了。”
“习惯了,也就嘴巴快烂了,死相不好看!”
狄话仙眼中泪花打转道“你给我笑一个。”
秋时雨挤出一个笑容,狄话仙笑道“死相。”
“哈哈...这儿还有小孩了。”
狄话仙看了一眼怀中画道“真需要打吗?”
“嗯,打开吧。”
狄话仙犹豫了,咬咬牙道“好,反正要死、也死的是你。”
尚天赐惦着脚尖,好奇的望着被打开的画卷,画中两个人,皆是女子,大人牵着小孩,大人只有一背面,看起来特别美,仿佛谪仙子美出超凡脱俗的境界,小女孩侧身转头看向这边,看到这个小孩尚天赐震惊了,那憨厚的样子不正是傻傻吗...
画中传来傻傻的声音,她问道“娘,爹呢?”
谪仙子道“他应该死了。”
“什么叫应该啊?”
“便是该。”
“娘亲!”傻傻叫的特别甜。
女子迟疑的声音道“嗯...什么事?”
“你很讨厌爹吗?”
“不是讨厌,是恨。”
“为什么啊?”
画中半天都没有声音,傻傻又问道“那恨是什么呢?”
“哎...”一声长长的幽怨叹息,女子道“恨...他得到自己想要的,我却没有得到任何。”
“娘亲!”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娘亲,不要恨了好不好?”
“呵呵!不该恨吗?”
傻傻憨厚道“不该,爹娘应该是恩爱的。”
“你不懂!你爹来了...”
画中传来一声崩裂天地的“战!...”
过了还一会儿,听听傻傻道“爹娘都飞走了...飞走了,还回来吗?”
“我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了呢?”
“很无聊唉...没人陪我说话,没人陪我玩...”
“嘻嘻...小镜子,你在干嘛呢?”
画中传来镜释语的声音“我来守护你。”
“你走开,我不要你守护,你回来了,那我爹我娘呢?”
“我来守护你。”
“都说了,你走开,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我来守护你。”
“砰”一声,画中传来镜子碎了的声音,傻傻气鼓鼓道“真烦人,打爆你,让你守护我...打爆你,让你守护我...打爆你...”
画中“砰砰”声不断,镜子碎裂的声音一次次,直到走来一脚步声,脚步声很沉稳,一疲惫的笑道“你何时才能长大啊?”
傻傻惊喜声音叫道“爹你回来啦?那我娘呢?”
傻傻又惊咦道“爹你受伤了啊,那我娘呢?”
“哎...”疲惫的声音,长长的叹息,他道“我赢了...败了,此生证道何用?无敌又何用?得到何用?失去何用?活着何用?死了何用...闺女!”
“嗯?叫我干什么?我娘呢?”
“你来告诉爹,到底有何用?”
“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
“那你还问我。”
“可能是爹累了吧!”
“那我娘呢?”
“哎...你咋不问爹为什么会累呢?”
“那我娘呢?”
疲惫的声音道“不在了。”
“不在了?那是在哪里?”
画中只有两个脚步声,走了很久的路,傻傻又问道“爹,你还没回答我了。”
“我能不回答吗?”
“那我娘呢?”
“能不回答吗?”
“为什么呢?”
“因为我是你爹啊!”
“哦,好吧!那我娘呢?”
疲惫的声音笑了笑,紧接着又是哈哈大笑,大笑道“被我打死了。”
“哼!你敢骗我?信不信打爆你?”
“我信。”
“你不好玩,我要我娘,快说我娘到底哪里去了?”
“不说了,我累了...”
“不行,快说,不然打爆你。”
“那你打吧...反正我就是不说。”
“哎呀...你真不好玩。”
“那你想玩什么?”
“我想跟娘一起玩。”
“哎...”许久的叹息,就似说了很多话,这些话很沉...沉到让人感觉很闷。
疲惫的声音道“真被我打死了。”
“砰...你骗我。”
外边天快亮了,疲色与病态的脸上充满无奈的笑容,秋时雨问道“你看出了什么?”
尚天赐沉思一阵道“一截时光。”
“还有吗”
“傻傻、她的母亲,平天大帝。”
秋时雨身子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道“我等的人到了,那个小女孩便是我要等的人,我多等了十年。”说完,他便闭上眼睛。
狄话仙接着道“他累了,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讲完,我说给你听。”
狄话仙抓住尚天赐肩头,表情无比严肃,肩头这只手却有无尽的寒意、入骨三分,尚天赐就被是被一个冻僵的人,浑身结了一层寒甲,狄话仙道“从天下落下一柄剑,落下来便斩杀了平天大帝的至交的兄弟,道号八百岁,持剑的是一只鱼,他名叫九苍,世间帝震怒,力压九苍八百岁,抽其魂灭其志,将九苍一身道行灌入剑中,此剑名飞鱼。”
狄话仙看了一眼椅上心爱的男子,笑道“他去了,他早就该这样心平气和的去,只是先祖的遗愿让他多等了十年。”
狄话仙手中离开尚天赐肩头,尚天赐道“我为什么不懂!”
“都听到了吧?”
“嗯。”
狄话仙望向窗外,笑道“天亮了,你该走了...”
尚天赐就这样离开了那间屋子,便看见眼前那巨大的火焰“道”字,他问“为何又让我见一次?”
石棺上小孩笑了笑,问道“还不想醒吗?”
“为何又是这么一问。”
“那你为何千百问?”
“因为不懂。”
小孩指着身后“需得一窍。”
悬浮与空的尚天赐起身,向前一步,他走、身后的浪花跟着走,踏空如踩实物,路过石棺与小孩对视了一眼,他问道“窍在河流中?”
“若我还是不懂呢?”
小孩小手拍着嘴巴,打哈欠道“那便不悟!”
尚天赐沉思一阵道“为何总是糊涂?”
“因为你做的不到。”
“到?在哪里?如何才能到?”
小孩起身站在石棺上伸一懒腰,看了眼与自己平齐的尚天赐,笑了笑“到便是道,等你到了便见道了!”
尚天赐笑了笑,皱眉一皱,心底莫名的一股怒气,一拳打向小孩,冷冷道“我讨厌你...”
拳头化作无数浪花,似奔龙浩荡,眼前一条河,直穿眼前道字,他纵身一跃,一步便跨上浪头,踩着奔流载他而去,河流钻进道字中,空中道字消失与无形。
地上溪水边,傻子望着空中,问道“就这么消失了吗?”
疯子道“他还会回来的。”
“你就这么确定?”
“我希望他是打破死局的那个人。”
傻子道“局已死了十三年,打破能如何?”
霍晚生疯疯癫癫一阵手舞足蹈,拍拍手掌,扭着屁股,一脚将身边傻子踹进溪中,歪着脑袋笑道“那便是生。”
傻子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问道“那便等?”
疯子反问道“不等,你想怎么办?”
傻子捞起水花,拍在自己身上“洗澡。”
肖家庄以北,二十里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无比,一小童蹲在岸边手里拿着石子打向水中,转头问道“太爷爷,鱼儿上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