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风急,满庭花雨纷飞,或厚厚铺积树下,又或随风飞舞飘荡,在空中漫漫回旋而落。
洞房花烛,红纱帐里春暖情浓。
除了两支龙凤喜烛外,新房内便只有大红喜被及喜被之下那一对交颈探讨的新鸳鸯的急切令这洞房多了喜气。
并蒂花开朵娇艳,花开两朵结同心。
喜被之下急促而粗重的呼吸交缠,少女玉颜生绯,若庭院飘落那一地的桃花般娇艳,光洁额间密密细汗,贝齿轻咬下唇,似是难以忍耐,丹唇轻启时而难耐嘤咛,微眯的眼时而望向上方的俊颜。
喜袍尽褪后的俊逸少年身如白玉,清瘦却结实,春潮情动,面颊绯红,满目柔情凝视身下少女。
“阿鸾……忍一忍……”
“你……唔……”
玉容生绯,孟鸾月气息不匀,因他的孟浪疼得抽了一凉口气,娇声轻吟尚未出口便又是一声疾呼,轻颤且痛苦,喜被之下露出一双藕臂,攀附上方男子比女子还要白皙的肩,转而改为勾住他的脖颈,媚眼如丝夹杂着泪意,娇俏之音带着轻颤,假意轻斥。
“莫知景你放肆!”
莫知景暂不敢轻举妄动,低首凝视身下少女玉颊生绯,声音娇软诱人,哪有平日里的冷漠孤傲高不可攀,此时此景下训斥他,他莫名涌出想要狠狠欺负她的冲动。
“阿鸾今夜容为夫放肆一回如何……”
即便前路未知,但此时此刻他是她的夫,莫负**。
他放于心上的姑娘便在眼前,在他身下,宛若盛开的娇艳之花,每一声喘息皆是撩拨他的心弦,平日里的温润、克制在此刻已荡然无存。
莽撞、精力充沛,不知餍足。
“你轻点……唔……”
在她再要训斥他时,莫知景俯身低首含住丹唇,今日之前她吻过他多次,久而久之他亦无师自通。
此前,他已嗜她如蜜,终于得偿所愿。
“阿鸾,你是我的……只有我……”
今夜,她非安远侯府的女候,只是他的妻。
贪恋多了便生出妄念来,他与她门不当户不对又如何,就算世上所有人皆觉得他配不上她,她最终依旧选了他,他终究娶了她,哪怕是赘婿他亦欢喜不已,与她相携白首之人是他。
初识这**蚀骨的滋味一发不可收拾,娇弱的婉转哀求令他情动,在她耳畔哑声轻哄,尽是绵绵情话。
良宵苦短,晨光将显时新房外便传来老妇的催起声,催的是流连不肯离开的新姑爷。
房外老妇乃安远侯府主母华安郡主的陪嫁嬷嬷吴嬷嬷,整个侯府除孟鸾月与华安郡主外,皆对吴嬷嬷毕恭毕敬的,此时吴嬷嬷还叫莫知景为莫公子,语气颇为嚣张,连声‘姑爷’也不叫。
“莫公子,时辰到了。”
夜里累极熟睡的孟鸾月与一夜未眠只闭眼假寐的莫知景同时睁开眼,莫知景下意识偏头瞧怀中之人,恰巧她亦抬眼,四目相对,一时怔住。
一晌贪欢后,要面对的依然是府中众人的不屑与轻蔑,莫知景心里清楚,去年孟鸾月年满十四后奉旨承袭了爵位做了女候,但安远侯府掌权之人依旧是华安郡主,他名义上的岳母。
华安郡主瞧不上他一介穷书生,而孟鸾月头一回忤逆华安郡主执意选他入赘多半也是喜爱他如今的这张脸。
入安远侯府已半载,他听惯了闲言碎语,背地里嚼舌根嘲笑他以色侍人,凭着一张脸迷惑了孟鸾月招他为婿。
甚至他自己亦觉得孟鸾月瞧上的是他的脸。
可那又如何呢,他心甘情愿抛了身为男子的自尊,所求不过常伴她左右,旁人如何议论,他不在意的。
“阿鸾,我甚是欢喜。”面上的几分羞怯到底比不过情真意切,他微微低首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论孝道,我本该为父亲守孝三年的,可我实在等不及了,我想父亲会体谅我的。”
缱绻而美好氛围,孟鸾月有些恍惚,未待她开口,屋外吴嬷嬷不耐的声音又传来了。
“莫公子,莫要坏了规矩!”这话听着像是提醒,实则是警告,傲慢无礼的警告。
莫知景失落垂眸,再如何不舍亦只能松开怀中的孟鸾月,一手拢了拢半敞的里衣衣襟,一手撑着床板支起身。
孟鸾月拉住他的胳膊,眼中满是歉疚,华安郡主是她母亲,如今也是他的岳母,却这般待他。
见她蹙眉咬唇,莫知景勾唇一笑,黑亮而清澈的眸中是化不开柔情,这一笑便胜过星华万千。
抬手轻抚了她的面颊,他低声道,“我无碍的,郡主兴许有事……你昨夜受累了,再歇片刻,嗯?”
言毕,莫知景再次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这才披衣下床走向屏风后。
孟鸾月躺在大床上,瞧着他在屏风后换好衣裳出来对她微微一笑后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吴嬷嬷那带着厌恶的数落声自屋外传来,每一句她皆听得清楚,不外乎嘲讽莫知景不知进退,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孟鸾月睁着眼望着上方的帐子,心底冒出一股斗志,她为何要做这受人摆布的木偶,哪怕是为了自己想要的,她也该争上一争的。
在此之前的十五年她无牵无挂,可如今她不再是独自一人了,她成亲了,她有了夫婿。
他那样的人不该受这般屈辱的。
金鳞岂是池中物,总有一日……
本是新婚燕尔浓情蜜意之际,孟鸾月却连着三日未见到莫知景,夜里也是独守空房,以至于她之前想好的随莫知景回一趟家的打算亦落空了。
多年来莫知景与养父相依为命,其养父曾是孟鸾月的西席先生,半年前禹州长史偶然间瞧见莫知景惊为天人,那长史好男风对莫知景求而不得便要强抢,莫先生岂能眼睁睁瞧着儿子入狼窝,誓死也要保全儿子,本就病重的莫先生因保护莫知景而遭长史的手下毒打。
拼着一口气,重伤的莫先生找到了孟鸾月,求她救莫知景。
放眼整个禹州,便只有袭承爵位当上女候的孟鸾月能救了莫知景了。
应先生所求,孟鸾月带上侯府护卫直接打进了那长史的府中,救下了正要被灌药的莫知景。
那是孟鸾月第一次见到莫知景,虽然狼狈,却难掩风华,令人一眼沦陷。
莫知景得救了,但莫先生却未能捱过一个月便撒手去了,临终前莫先生与孟鸾月说了一些陈年旧事,也求了她一件事,皆是关乎莫知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