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娱难得迅速一次，凌晨的时候公布名单，第二天一早就开始报道。
荣华对于去风娱培训的学员都有扶持政策，向楠带着安然去教务处签个到，这一年的课就免上了。
“你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向楠看着安然大包小裹，不由眉头直皱，“风娱的条件比这好几十倍，被褥床单都是新的，你带点必备品过去就行了。”
安然没有化妆品，衣服还没装满一个18寸的行李箱。
向楠又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叹口气。
“公司出了东门就有大型超市，等收拾好了，姐带你去逛逛。”
话语间，大概是在照顾一个小孩子。
安然跟向楠进了公司才发现，那天他们去的音乐厅，真的只是风娱的冰山一角。
公司里太大了，从东门走到西门，坐公交还要两站地。
实习生的公寓是并列的四栋楼，古典，影视，流行，戏剧。
向楠笑道，“从东往西依次是太后楼，公主楼，皇后楼和太监楼，据说最西边那栋，天天半夜咿咿呀呀，和闹鬼差不多。”
安然笑道，“所以我是在太后楼？”
向楠一拍她肩膀，“正是！”
所有报道的学员都在楼下集合，安然左右望一圈，总觉得少个人。
“那仙女呢？”
“仙女？”
“林湘呀……”
向楠的目光越过一道黑漆漆的铁栅栏，看向那边豪华的高层。
“她住在里面。”向楠说，“那边都是一人一户型，有屋子、客厅和书房，楼下还有户外的游泳池、健身区，不是我们这种四人寝室能比的。”
后者低下头，咬了咬嘴唇。
你觉得这世间是公平的吗？
安然忽然想起四年前，乔诺在演讲开始时问观众的一句话。
当然不是，她记得乔诺这样说。
但我们不会因为这不公平，就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以，你只能比她们更加努力。
大家的寝室都是按照专业来分的，只有向楠除外。
宿管说，流行乐的女生十三个人，开三个寝室，总不能为她一人再开一间屋子。
至于十三个人，为什么是向楠落单，安然也不知道。
总之，四个专业，只有古典有单，安然顺水推舟将她拉进了自己的寝室。
向楠，安然，许蓉，还有一个看起来冰冷，被人排挤在外的唐诗，一个寝室就这样组成了。
别的寝室都欢欢乐乐的，只有她们寝室的氛围有点怪。
唐诗一身红裙子，七厘米的高跟鞋，长发飘飘，嘴唇上的口红也是大红色，像是染了血一样。
别说还挺有气质，就是冷了点。
安然出去打水的当口，许蓉跟了上来。
“安然，你觉不觉得……”
“觉得什么？”
“咱们那两个室友，都不太好相处……”
安然听过淡淡的笑了，“怎么会，还没接触呢怎么就知道不好相处。”
“反正，我们两个都没有朋友。”许蓉说，“以后，我们一起上课吧。”
安然点头说好。
唐诗话虽少，却是个干净的人，屋子里乱七八糟的纸屑她都一声不吭的扫了，还拿拖把拖了地。
向楠铺好了床，就躺在床上听音乐，许蓉说，她想去超市买个盆，安然就陪着她去了。
进了超市，许蓉没什么要买的，安然倒是买了一大堆。
安然喜欢吃巧克力，买了好几个口味，许蓉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好像她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怎么了？”安然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
“吃这么多巧克力，不怕胖吗？”
“胖就胖呗，反正我又不好看，胖点也还是不好看，比之你们三个我是差远了。”
“但是你正常呀！”许蓉一脸我在夸你的表情看着安然，“你不觉得咱们两个室友都不正常吗，寝室的氛围都怪怪的，待着就不舒服。”
安然脚步微顿。
“怎么个奇怪法？”
“你说那个唐诗，化妆你就化妆呗，偏偏画的像个妖精一样，我和她打招呼都不理人的，还有那个向楠，我见她搬的箱子太沉出去帮她，结果我上前一看，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你猜她搬的是什么？”
许蓉的声音有点大，身旁的人三个两个的看过来，安然也有点好奇。
“搬的什么？”
“一箱啤酒！”许蓉道，“她居然搬了一箱啤酒在寝室！”
安然：“……”
“她在寝室放一箱啤酒干什么？”
放一箱啤酒，那当然是喝了……
安然忍不住笑了，对她来说啤酒和巧克力一样，吃了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哦，对了！”安然结账时，许蓉在后面拍拍她，“别的寝都出去吃饭了，你说咱们寝还去吗，那边朋友叫我聚会呢，要是不去我可就答应了。”
“哪个朋友呀？”
是林湘吗？
许蓉没说话，安然也没有再问。
若是只有向楠，安然自然会应了她，可如今还有唐诗，安然不了解她的脾性，不敢轻下妄言。
“反正不管。”出去时许蓉努了努嘴，“我回去问一声，她们要是不吃，我可就聚会去了。”
可事情没能如她所愿，回去时，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许蓉换了身衣服出去了，安然看了眼向楠随身携带的双肩包，发了一条微信。
安然：在哪呢？
向楠：楼顶，可乐在柜子里，速来。
安然偷了一听可乐，又拿了一袋吃的，向楠她们在的地方上到顶层还要爬一段梯子。
正是日落时分，晚霞火红的一片，丹霞似锦的天空，就如唐诗身上那条明艳的裙子。
“哟，这什么，香薰鸡翅还有麻辣鸭脖。”向楠一把抢过零食袋，“少什么送什么，还真是了解我！”
安然笑笑，对着身旁的唐诗微一颔首。
“安然。”
“唐诗……”
安然开了听可乐，与唐诗的啤酒罐轻轻一碰。
“以后多多照顾。”
唐诗没吱声，但也没反对。
向楠冲着她扬扬下巴，“今年选拔的规矩，她还不知道呢。”
“你说。”唐诗言简意赅。
这几年，公司对新人的选拔制度一直在改，向楠说，一轮的考核同样是五个人一组，在S市的各大商业街争相竞演。
今年赞助商是两家国内的知名品牌，兰芷和云美，这两家公司都是做彩妆和面膜的上市公司，近几年为了抢占国内市场，争斗的不亦乐乎。
她们的任务就是通过艺术表演，让观众下载官方指定的app和购买促销产品。
“那最后成绩怎么算？”
“应该是积分相加。”向楠说，“一个下载量算一，一块钱商品算十，观众下载完毕，扫一下现场二维码，系统就会自动为我们加上一分。”
这规则简单得很呀。
安然惊讶于这样简单粗暴的规则，向楠对着她摆摆手。
“我们三个一组，怎么样？你要是同意，我从别组拉两个，咱们队就算成立了。”
安然求之不得。
“只是……”安然忽然想起了什么，“只是，我们不问问许蓉吗，她毕竟……”
“你觉得她会来吗？”
“啊？”安然一愣，唐诗第一次这么面对面的与她说话，她反倒有点不习惯。
“你觉得，她会和我们一组？”
安然摇摇头。
唐诗用眼神告诉她，那问许蓉干什么……
安然笑了，许蓉说得对，咱们寝室的人还真不太好“相处”。
唐诗这个人骄傲，说话直来直去，从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哄你开心，当然也不会骗你，安然觉得，骨子里倒是和某个人有点像。
“既然决定了。”唐诗说，“从明天起，就开始准备吧。”
对于这个，安然没有意见，你用一个月准备的节目和三个月自然没法比。
公司定出这样的规矩就是想说，你三个月以后能不能留在风娱，和你这三个月接受了怎样的培训，没有一点关系。
安然想，那谁还去上课呀……
所以，第二天下午的新生迎新会，总共去了不到二十个人。
安然被向楠拉着坐在最后一排，临走时安然叫了许蓉，许蓉说临时有事，没有来。
乔诺是在电梯里点开了安然复试那天的视频，频幕里漆黑的一片，干净的琴声配着婉转唱腔，宛若天籁之音。
别说，是下了功夫的。
电梯门一开，乔诺提着个水杯直接拐进了茶水间。
“哎哟……”
“你怎么了？”安然盯着打从进来，就捂着肚子的向楠，急的团团转，“是不是昨天的麻辣鸭脖吃多了？”
向楠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
向楠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安然转头看向唐诗，后者淡淡的道了句。
“大/姨/妈。”
安然：“……”
向楠的打扮太中性了，安然想，她实在没办法把“大/姨/妈”这种神奇的东西和她联系在一块。
“我给你打杯热水吧。”
最终，安然这样决定了。
会议室的茶水间紧挨着电梯口，安然顺着走廊走到头，一转弯和乔诺碰了个正着。
乔诺正低着头冲泡一杯温热的菊花茶，褐色的头发一缕两缕挡在额前，安然从侧面的视角看过去，五官立体的不像话。
后者大脑中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时，已经和乔诺面对面了。
安然想了想，还是怯生生的开口，“前辈好。”
乔诺转过头看着她，安然的呼吸瞬间一滞。
“没去德国呀？”
“我没去面试。”
乔年笑了笑，“那恭喜你！”
“嗯？”
“恭喜你，复试的不错。”乔诺说，“欢迎你加入风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