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风娱的大门，走过两条街就是一家在国内享有盛名的半地下酒吧，暗夜之魂。
这家酒吧和普通的大型酒吧不同，来往的都是社会上层人士，其中表演的不乏许多知名乐队。
向楠也是这里的驻唱。
出了酒吧可能没几个人知道向楠是谁，但只要她往舞台上一站，没人不感叹“夜店小王子”的风采。
向楠不陪酒，每次下台至少要十几名保镖护送才能安全离开，安然和向楠是被保安接走的。
到了酒吧，向楠直接将她按在了前排最好的位置，服务员知趣的上了一杯可乐。
向楠摘了口罩，又将帽檐向下压了压，接过服务员手中的半杯啤酒。
“你就乖乖坐在这，”向楠说，“静静的看姐是如何high翻全场的！”
安然：“……”
向楠走了，留下安然一个人坐在舞台下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室内原本昏暗的灯光瞬间熄灭，安然下意识就以为停电了，舞台上两盏聚光灯慢慢转动，都聚焦在了向楠的身上。
台上传来颇有节奏的的鼓点声，向楠跟着节奏动了起来，过不几秒音乐轰然响起，一段high翻全场的rap。
“我就想要，音乐，在这狂乱的夜，在这寂寞空虚浮躁时尚斑斓的世界……”
她的舞步热烈，张扬，放浪不羁。
安然从没想到她的声音是那样沙哑，狂躁，甚至有一丝绝望的嘶吼。
他就像一个暗夜的国王，在属于她的这一片土地上，无数的人为她趋之若鹜，甘愿臣服，可舞台始终是她一个人的舞台，孤独且骄傲。
也许每个人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强，安然想，她只是什么都不在乎罢了。
音乐结束，台下的欢呼声排山倒海。
安然一转头，才发现身边坐了一个人，不，是坐了一身钉子，那一身重量不轻的金属块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格外耀眼。
“恭喜你呀，瞎猫碰上死耗子。”
安然斜着眼睛瞥瞥他，这一身的钉子，怎没扎死你……
沐遥看她的反应，显然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台上的向楠抱着个电吉他，正在唱一首抒情的摇滚，略微沙哑的声音沉寂了一片喧哗，连现场都安静了。
她还是太天真了，沐遥咧着嘴笑笑。
“傻人有傻福。”
安然：“……”
向楠的场八点到九点半，多一分钟都没有，台下的观众像是等了许久了一般，里三层外三层围堵的严严实实，十几个保安的现场还是失控了。
向楠将见面的地点约在了VIP包房的走廊。
这几个小时就消费过万的地方当真安静了不少，没有几个屋子里是有人的，安然随意的逛了逛，停在了一间包房前。
最先吸引她注意的是许蓉身边的女生，那女生太漂亮了，一身雪白的连衣裙，微卷的头发，衬托着原本完美无瑕的脸上竟多了几分仙气。
屋子里的人都在轮番向中间的一个人敬酒，那人安然见过，今天就坐在复试评委席的正中间。
仙女开口，“冷先生说的话可是真的？”
“那当然了，风娱的名单昨天就出来了，你们在座的几位都在名单上。”那人说，“就安然是个意外，夏总说了，不介意多录一个。”
安然瞬间愣在了原地。
“我们虽是进了，但培训期间免不了各种考核，以后还拖冷先生照顾。”
“我呢，只能带两个！”冷先生说，“不过，今后肯定会照顾大家的，其它人不足为惧，就是这个向楠和沐遥吧……”
那仙女道：“冷先生可别让她把我们挤下去呀。”
“那倒不会。”冷先生笑笑，“你们放心好了，这两个人的特长是摇滚和rap，我就把他们丢给文佳带，到时候一身特长无处发挥，憋也憋死他们了。”
文佳是风娱里数一数二的实力派女演员，后宫宠妃专业户，演的都是些端庄大气的贵人角色。
不知是不是走廊里的空调开得太冷了，安然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看什么呢？”
向楠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顺着安然的目光望进去，便看见了桌子中间的那个人。
“冷君翔？”
“他是什么人？”
“风娱三大巨头之一呀。”向楠说，“身价三十亿的影帝，豆瓣评分7分以上的电影，他参演过一半。”
“那旁边那个呢？”安然说，“长得好漂亮。”
“那个叫林湘，是今年风娱唯一个免试录取的签约人。”向楠笑了笑，“你没见过她很正常。”
向楠拉着她的手正要走，安然却猛地停下脚步。
屋子里，林湘端着一杯酒笑盈盈的与冷君翔碰杯，“听说今年乔诺也会带人，导师的名单里都出了，不知乔先生中意我们哪位学员呀？”
冷君翔的手里的杯也微微一顿。
“他呀，你们就别想了，带不带还两说呢，都给夏总愁坏了。”
“这名单里都有的导师还能不带？”
冷君翔不屑的一笑，“名单上写的你也信？在他身上一切皆有可能，要不是他初试来那么一下子，那个什么安然哪有机会在复试里胡搅蛮缠……”
向楠一用力把她拉走了。
“她们这些人说话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也不知刚才的话向楠听去了多少，安然想，若是听到了，不知还会不会出来安慰自己。
“对了，恭喜你被录取了！”
“嗯？”向楠一头雾水。
“我也被录了，我们都进了！”
本来应该开心的，可安然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倒是向楠“扑哧！”一声的笑了，“你是不是偷听影帝他们对话了？”
什么叫偷听？
安然道：“我可是光明正大的在听。”
“那有什么不开心的。”向楠一搂她的肩膀，“走，回寝室喝一杯去！”
回寝室后，安然依旧是闷闷不乐，她忽然想起沐遥的话。
恭喜你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
全世界都知道结果，就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
哦，不对，还有旁边那个酒鬼……
向楠对着她摇了摇手里的啤酒，安然摇头，向楠又扔给她一听可乐。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酒吧唱歌的？”
“暗夜之魂吗？”向楠问她，“两年多了吧，我一开始在网上唱，后来□□了才过来暗夜，你知道吗，我开始在台上总唱错词，他们酒瓶子烟头噼里啪啦的往上扔，有一次直接砸在我头上。”
向楠拨开了额头前的碎发，脑门上有一道一厘米长浅红色伤疤。
“那你还唱？”
“挣得多呀，还可以补贴家用！”向楠笑道，“你当我这三年高中是怎么读下来的，我告诉你，姐高考分数可不低哦！”
安然转过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末了，安静的笑了笑，“你还挺乐观。”
“那可不呗！”向楠抓紧时间，开始给她灌输励志人生，乐观向上的心灵鸡汤，“你也是，录上就行了呗，何必因为她们的一句话，愁眉苦脸的到现在。”
“啊？”安然委实愣了一秒才发现，向楠这是误会了。
“我不是因为这个才不开心的。”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乔诺……”
向楠手中的啤酒罐在空中顿了几秒。
“乔诺？”
“你听过他的音乐会吗？”安然问，“应该是没有吧，但我听过，四年前，在德国，在维也纳，音乐会结束后他说了一段话。”
以前，她还小，还不懂，不懂自己和别人有哪些不同，不知道别人眼里的世界那么的丰富多彩，可后来她懂了，才发现原来自己活的那么没意思。
“我那时就在崩溃的边缘了。”安然说，“做什么都觉得没意思，也没有什么想要的，琴弹不好，歌也唱不好，我感觉我的生命就站在悬崖边上，是他把我拉回来的。”
但她却把他忘了，忘得一干二净，时间，地点，人物，经过那场手术后，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四年了，她终于找到了，可梦想在现实的悬崖下摔得粉身碎骨……
“我以为，我可以做他学生的。”安然说，“现在都不可能了。”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那个影帝说，乔诺今年不准备带人了。”
“他们的话也不能全信呀……”向楠笑笑，“不努力试试怎么知道，就算做不了学生做个同事也是好的呀，虽然不能朝夕相处，偶尔见一面也是可以的！”
安然不得不承认，这个“夜店小王子”说的还挺有道理。
深夜，天空中繁星闪烁，城市里的灯火总比外面要亮些，夏语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手机通讯录停留在乔诺那一页，想了想，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
“喂……”语气和那天一样，带着股黏糊糊的起床气。
“上飞机了？”
“还没，后天到北京，下午回公司。”
“今年新人的事我都交给冷君翔，不用你再操心了。”夏语秋笑笑，“后天下午回来好好休息吧，顺便，也别再生我气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乔诺弯着嘴角险些笑出了声，“你一天天都在瞎想些什么？”
夏语秋也笑了。
“你知道，这几年风娱发展的势头虽然一年比一年强盛，但是终归是靠你们这些老将，后继无人。”
风娱的新人出镜机会并不少，但终究没有几个大红大紫的，多数就是昙花一现，就此销声匿迹了，倒是像奇视影业，盛世娱乐这样的小公司新人辈出。
以前，风娱可以拍着胸脯说，我们公司的艺人就是娱乐圈的半壁江山，但现在就连夏老板都不敢随意在公众面前大放厥词。
“所以，今年选人的时候我们还是主观了一些。”夏语秋说，“不过，也有如向楠这样的超高人气学员，我爸爸说，应该给他们一些机会，哦，对，还有那个安然。”
夏语秋补充道：“还真是运气好，公司里没人看好她，冷君翔说，等三个月考核期一过就直接淘汰。”
安然？乔诺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还真给她过了……
“后天下午，几点新生仪式？”冷不防，乔诺问她。
“一点半。”
“等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