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时辰后,前山的殿宇已经隐见屋檐,风行云加快了脚步,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多年未见的师尊,心里不禁有些激动起来。
虽然这只是在这个世界重生后的便宜师父,但也算得上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在他被罚去清心崖前受伤的半年里,让他感受到了如前世老院长在世时般的慈爱关怀。
殿宇已经在望,数十间殿宇座落在山峰上,对于紫霞一脉人丁单薄而言,显得很是冷清,远远已经看见几位老仆在打扫庭院;清晨的阳光照射在琉璃瓦上,发出如同梦幻迷离般的光彩。
一个正在打扫的老仆抬起头来,见到风行云的身影一怔后,立刻激动的迎了上来,大叫道:“是少主,少主从清心崖下来了!”这个激动的老仆就是负责给风行云送饮食,生活用品的“松伯”。
其它几位仆人听到叫唤也都放下手里的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慰问,都很是激动,对于这位紫霞一脉唯一的传人,这些忠心的仆人对之自是无比的宠溺。
只是自五年前,风行云受伤后,接着又被罚清心崖,虽是在同一座山峰上,但门规森严,却让这些关爱他的老仆无法伺候照顾,心里常惦记挂怀!这时见到少主自清心崖下来,自是高兴不已。
当下有人转身飞奔进殿宇,向首尊“风无崖”禀报去了,风行云感受着众仆真心的关爱,也很是感动!在回答了众人的一些问候后,在拥簇下快步向殿宇中行去,想要见到阔别已久的师尊。
望着这一间间屋宇,风行云一阵感慨!正中的一座殿宇,挂着一块扁额,上书:“正气堂”三字,风行云看到后加快脚步奔向大殿。
正要迈步而进时,突然一股强大到如同天威般的巨力从殿中奔涌而出,向着风行云直扑而来。
这让风行云大吃一惊,这股狂暴的力量压迫得他几乎要窒息,呼吸不畅,更是让他难以动弹,连闪避也无法做到,唯一能做的就是硬抗。
可是这股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给予他不可抗拒的感觉,甚至生不出抵抗的意志,但在死亡的胁迫下,尽管知道无法抗衡,却也不愿束手待毙,同时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有强敌入侵?
但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风行云几乎是想也没想,在强大的危机下,也不容他多想,本能的运转起了小天星功与万法圣决,在万化圣决的加持下,小天星功运转的更快了几分。
风行云的手掌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星辉,坚掌如刀,直直劈出,迎向那扑面而来的攻击,但在那巨大的力量面前,风行云的反击就像是落入大海的一滴水,泛不起一点波澜来,一触既溃,根本不能阻挡分毫,不要说阻止,那怕是延缓一下也难以做到。
那股力量瞬间就轰击到了风行云的身上,让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有种下一刻就会死去的感觉,在这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下,被轰成碎渣。
而就在风行云绝望之下,那股力量即将摧毁风行云的生机时,却如具有灵性般,骤然散去,但因风行云先前曾出手反抗,却是受到了反震,仍是被震飞了出去。
这股反震的力量,让风行云只觉如遭雷殛,整个身子被击的横飞而起,在半空中吐出一口鲜血,撞到墙上,跌落在地,这突然的变故让几位仆人不知所措,茫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扶他进来。”
殿中一道威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众仆从被这道声音一喝,方才醒悟过来,这才明白这是首尊在考验风行云,赶忙去搀扶起风行云。
风行云虽被这股巨大的力量袭击,被卷飞了出去,更吐出了一口鲜血,却没有真的受伤反而喷出了长期郁积在体内的淤血,风行云运气调息后,反觉精神舒畅,神采亦亦。
“万化圣决”本有着万法不侵的特性,加之这股巨力看似凶猛,却未伤他分毫,之所以吐血横飞,不过是受到了些微的震荡。
而发出这攻击的人,对力量的掌控显然是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在察觉到了风行云的反击后,却是觉得很满意,风行云的真力中有一种中正坚韧的特性,大有铁锁横江,任凭沦海横流亦不能破之势。
而风行云能将真力修到这程度,可见其根基超乎想像的牢固,虽然修为境界进展缓慢,使得有些美中不足,但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众仆扶着风行云进入大殿后,都自动的退了出去,风行云向前望去,殿宇正中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其身形如一座巍峨的山峰,耸立在大殿内,令人不敢直视,威严的国字脸,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庄严而肃穆,三缕长须,头发用一根道簪挽起,身着长衫,颇具威严,正是紫霞一脉的首尊“风无崖”。
风行云趋前两步,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拜倒在地道:“弟子拜见师尊,多年不见,师尊身子可安好?”
风无崖扫了跪在地上的弟子一眼,点了点头,淡然道:“唔,起来吧!”
“谢师尊!”风行云再拜后,站起身来垂手站立。
“既回来了,先去给历代祖师上柱香吧!”
“是。”
风行云绕过风无崖,走向供奉着历代祖师爷的神龛,在装有檀香的盒子里拿起三根细香来点燃了,一圈圈的清烟立时飘荡在正气堂中,无形中多了一股肃穆感。
只听身后传来风无崖平淡的话语,道:“偌大的紫霞峰,现如今就剩下你我师徒二人了,为师老了,以后紫霞一脉的希望就在你的身上了,希望你不要令为师失望。”
听闻师尊的话语,风行云手中拿着三柱清香跪在神龛前,望着历代祖师爷的牌位,肃声道:“列位祖师在上,弟子风行云给各位祖师爷请安了!望各位祖师有灵能够佑护弟子可以振兴师门,光大紫霞峰,不辜负师尊的期望,弟子虔诚叩拜!”
说完,风行云拜了三拜,站起身来走上几步,将香插在了香炉中后,退回到先前的位置。
风无崖注视着风行云,看着他眉宇间的那一抹淡淡的忧郁,皱了皱眉道:“你从前志比天高,年纪虽小,却是傲气无比,锋芒毕露,为师是既欣慰,又担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过于刚,则易折,怕你难以成长起来。”
略停了停,风无崖继续说道:“数年后的今天,你长大了,不再像从前那般张扬,懂得收敛自己,却又失去了以往的锐气,你叫为师如何放心你将来可以支撑的起紫霞峰的未来呢?”
“弟子无能,令师尊失望了,心中惶恐,请师尊责罚!”
“你去清心崖至今已有多久时光,你可知晓?”
“回师尊话,五年了。”
“五年了,你可有想过你将要走的路?今日因何回来?”
“弟子还不曾去想过将来的路,该如何去走,只想顺其自然,只是听闻既将举办九脉会试,想必师尊会有嘱咐,是以回来听从师尊教诲。”风行云恭敬的说道。
“你知道了九脉会试的事,是帝女峰的那小妮子告诉你的?”
“是。”
风无崖点了点头道:“看来那小妮子倒还是一个重情义之人!你们之间当年的那点交情,她还能记在心里,倒也算难得了。”
话题一转,接着道:“那你的心里是何打算,对此次九脉会试,有把握吗?还是打算只是走个过场?”
风行云稍微迟疑了一下后,答道:“据弟子了解,聂师妹已破入将人境,想来其余几脉的弟子也会有不少人达到了这个境界,而弟子的实力恐怕短期内难以进入将人境,但弟子会尽力而为,不会轻易认输。”
风无崖微微颔首道:“很好,修行之路无坦途,重要的是要有一颗强者之心,一时的停滞又算得了什么?你的资质不差,这些年来修为难有进境,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自来祸福相依,谁能料知不是失之东隅,得之桑榆呢?”
“师尊的意思是……”风行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风无崖双目注视着风行云,道:“修行一道,也是修心,有时心境的历练比境界的提高更重要,你现时境界不高,但根基却是很扎实,所以不必太过在意一时的得失。”
风行云低声道:“弟子无能,令师尊失望了!”
风无崖摆了摆手,平淡的道:“为师不想听到此等言语,小小挫折,便轻言气馁,岂是强者所应有的?”
风行云不敢回话,默然的站立,风无崖看着低垂着头不说话的弟子,接着道:“我紫霞一脉在太虚派虽说是历来人数不多,可其它八脉却从不敢小瞧我脉,你可知是为什么?”
“弟子不知。”风行云垂头答道。
风无涯缓缓的道:“因为我脉虽是历来人数不多,可每一代,每一位都是风采自信,每个人都坚信已身不弱于人。”
“有此信念,因而我脉所出的弟子历来都是强者。”
风无崖望着眼前这唯一的弟子,接着道:“你有心结,为师又岂能不知,这几年来任你独自留在清心崖逾期不归,为师不予理会,就是希望你能自行解开心结,这也算是一次心境的历练,若能跳出,对你日后的修行也是大有益处。”
“弟子有负师尊的教诲,多年来未有寸进,请师尊重重责罚!”风行云再次跪下,不安的说道。
风无崖凝视着风行云,沉声道:“责罚,这些年罚你在清心崖还罚的不够吗?你沉浸心魔,不能自拔,以致荒废所学,为师可以不在乎,你今日既下得清心崖来,现在只想问你一句:可摆脱了心魔的束缚,重拾强者之心?”
面对师尊的问话,风行云一阵彷徨,茫然若失!只因这些年来,他是真的未曾想过,要踏上什么大道巅峰,只是一味的沉浸在个人的世界里,直到聂梦琪的到来,才令其回到了现实中来,想到这里,额头的冷汗不由涔涔而下。
风无崖看着跪在地上突然满头大汗滴落的风行云,明白他心里的挣扎,不想逼迫的太紧,声音转向温和:“你既知不久后将要举办的九脉会试?就该知晓这次会试的重要,若在一派之中也不能绽放光彩,将来你怎行走于天下,与天下骄子争锋?”
风行云跪伏在地,声音有些无力的道:“弟子知道,只是弟子修为低下,参与九脉会试,只怕也是难有作为,无法为我脉争光。”
“强者自强,只需自强不息,何惧其他!为师要的是你是否具有强者之心?若有,会试距离开始还有些时间,你也未必就不能更进一步。”
“是,弟子定会努力,不会再令师尊失望。”风行云坚定的说道。
“最重要的还是你的心,你要问问自己的心,该何去何从?是要踏上强者巅峰之境还是甘于平凡?你自己先去想的透彻清楚,决定了去向后,方知路在何方!若你甘于平凡,紫霞一脉的传承也不需你来背负。”
“弟子不需考虑,身为太虚派弟子,紫霞一脉唯一传人,不论心中怎样想,未来结果如何,也决不轻言退缩!弟子绝不会令师尊脸上蒙羞,丢了我紫霞峰的威名。”风行云话语铿锵有力的道。
风无崖微笑道:“好,你既有此决心,为师也就放心了,起来吧!你且先下去休息,为师自有安排。”
“是,弟子告退!”风行云站起身来,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