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躲在这里,村民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说不定以为我早就跑到外面去了,我和李岚倒也并不如何担心。
我坐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看着李岚,发现她比分开前受了很多,不知道她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
“等到天一黑,咱们就溜出去,神不知,鬼不觉。”李岚得意的说道。
我点点头,用手指摸了摸腕子上的锁链,这锁链材质似乎是一种特别的金属,在我手上拷了半天,居然没被体温暖到,触手处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来。
“喂,你眼睛怎么了?”虽然我视力已经恢复如常,但大病初愈,眼睛看人时总是不自觉的眯起眼睛,自己发现不了,在旁人看来却是一目了然。
“留下了点儿后遗症。”
李岚诧异道:“你生病了?”
我也颇为惊奇,“你不知道?”
“我是几天前来的,之前的事我都不知道。”
于是我把和她分手后,怎样押着赶尸人回村,他怎样用石灰弄瞎了我的眼睛,怎么雨夜恶斗,怎么露宿荒庙,怎么遇见那个疯子等等,一一据实说了。
“想不到这中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我问道:“那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李岚没回答我的问题,自顾自的说道:“原来这赶尸人还干了这么多坏事儿,下次再撞到咱们手里,决不能轻饶他。”
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你知道扎骐是谁杀的么?”
“扎骐是谁?”
“就是那个女疯子。”
李岚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见到赶尸人杀人以后,心中起疑,一直偷偷跟踪他,但是这人始终没再干什么特别的事,只是一个人住在村外的一间茅屋,偶尔到门口张望,可能是在等什么人。没什么发现,我就又回来找你了。”
天渐渐黑了,只是黑的并不深邃,大概是**点钟的样子,我和李岚对视一眼,决定趁着月黑风高,悄悄溜出村子,刚一起身,听得外面脚步声响,透过门缝一瞧,只见是个中年人,行色匆匆,鬼鬼祟祟,一边走一边回头,似乎怕被人看见。
村民们为了抓我,不用说,一定严防死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人居然能如此轻松的溜进来。
在庙村这半个月,村里的人大多数我都见过了,但这人很面生,衣着服饰,也全是汉人打扮。
只见他走到院子里,对一切都很熟悉,没有丝毫犹豫,几步就走到门口,敲了几下房门。
按照常理来讲,深更半夜有人敲门,屋里的人一定会大声询问是谁,不料听见神婆在里面声音低沉,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那人就站在门外等着。
过了一会儿,神婆从屋里颤巍巍的走了出来,身上披着一件棉袍,低声道:“你怎么大半夜的就来了?”
那人笑道:“嘿嘿,被帐主子追的无处容身,走投无路了。”
这人不出身还好,一出生我立刻认出了他的声音,他就是昨天在神婆房里借钱的人。
“昨天不是刚给过你么?”
“他妈的,最近手气一直不顺,再说,你给那点儿钱,跟我欠的账相比,九牛一毛。”
“总不能你的账都要我来帮你还吧?”
“谁让您老人家有把柄落在我手里呢,求您大发慈悲,再布施布施吧。”
“哼,我要是不给呢?”神婆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显然这人的话一下子触怒了她。
我暗中听到这句话,都觉得浑身冒凉气,不料这年轻人丝毫不怕,反而语气也冷了下来,威胁道:“既然施主不仁,那就休怪小僧不义了。”
我和李岚对视一眼,都有些奇怪,这人明明是一身普通人的打扮,怎么说起话来用的是出家人的语气,再看这人,满脸横肉,脑满肠肥,一撇小胡子,又什么赌钱欠账,说什么也不像是和尚。
“你想怎么样?”
“鱼死网破!”
“嘘,小点儿声,阿怡在屋里呢。”神婆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怕她听见?那就好,给钱吧。”
“好,你这次想要多少?”
“八千。”
这穷乡僻壤的,这人居然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八千,没想到神婆却一口答应下来,说道:“好,你等着。”
神婆转身进了屋,这人却一脸戒备,我发现从进院子到现在,这人右手始终揣在兜里,要么是里面藏什么东西,要么是这人手有残疾,不过瞧着他凶狠的样子,恐怕还是前者可能大一些。
神婆满脸阴沉的走出来,手里拿着个小包裹,说道:“这里面有一万,你拿走吧。”
这人用左手轻轻掂了掂,说道:“女施主与人方便,菩萨心肠,百年之后,必定往生极乐净土,莲池礼佛。”
神婆冷冰冰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但这张笑脸远比满脸横肉的中年人可怕的多。
“你笑什么?”中年人问道。
“呵呵,就怕你有命拿钱,没命销赃。”神婆道。
“您放心,傍上您这位地位尊崇,荣于华衮的神婆,小僧我也能沾上不少光。”说完,中年人收起包裹,转身就走。
直到那人走远,神婆始终站在月下,一双死鱼一样的眼睛冷冷的瞧着中年人的后背。
良久,神婆对着空气说道道:“嗯,这十几年,你确实沾了我不少光。”
说完,冷笑一声,转身回屋,不多久,神婆又从屋里走了出来,这次手里抓着一团白色的东西,向空中一抛,竟是一只白色的信鸽,“呼啦”一声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和李岚对视一眼,都觉得刚才那人活不长了。
“现在怎么办?”我问道。
“趁着那人没走远,跟上他,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当下李岚开门,我反手跟在身后,双手被缚,走路也不协调,奔行之际,几次险些摔倒。
李岚皱眉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总不能一直不弄开链子吧。”
“抓到真凶要紧,等到了镇上,去找个锁匠把它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