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好些没有?”萧阴冉睁开迷离的双眼,却又因为强烈的阳光而闭上。
男子意识到刺目的阳光使她不舒服,扯下自己的草帽戴到她头上,又轻唤了一声,“公子。”
萧阴冉睁开眼,迎上了一双澄澈的眼睛,然而她不知就是这双眼睛,囚禁了她一生的情仇。
耳边传来泠泠的泉水声和清脆的鸟语,她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公子醒了就好,阿弥陀佛。”和尚扶着萧阴冉的后背,使她缓缓坐起来。
“这是哪啊?此处是东照还是南郡?”
和尚笑了笑,“此处是夕兰岗,我正下山赶着去参加法会。不料在途中听到一身尖叫,贫僧便前来查看,幸好山中有粗枝树木,公子才不至于坠地。”
“多谢,高僧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萧阴冉东张西望,可周围空无一人。
和尚摇头,“公子莫叫我高僧,叫我轻尘便好。”萧阴冉刚想站起身,却立刻跌倒了。
“公子小心。”和尚赶忙上前扶住了她,萧阴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腿已经被白布捆绑好,还不时地传出镇痛,“我的腿怎么了?”
“公子的腿被滚石压住了,短时间内恐怕难以行路。”
萧阴冉原本舒畅地心情瞬间阴沉下去。“公子放心,我不会扔下公子的。”和尚从树桩边牵来一匹马,蹲下身轻轻抱起萧阴冉到马背上,然后自己已跨步上马。
为了防止萧阴冉跌落,他扯下一块碎布,将萧阴冉的腰与自己地腰绑在一起,双手握紧缰绳。“公子将就一下吧,山里路滑。”
萧阴冉不知说什么好,她紧紧贴着男子的腰身,心跳得紧张,她善于男人交谈,可世上从没有一个男人给予她这种的感觉,她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行路途中,她忽然想起还有任务在身,“轻尘,你把我放下马,我还有些急事要处理。”
说罢,她开始挣脱,轻尘一只手紧紧摁住了她,“等公子身子好了,我自会放公子走。如若现在见死不救,佛祖定会降罪于我。”
秦阴冉觉得一阵好笑,世界上还有喜欢给自己添麻烦之人。
“那我身上分文没有,吃的住的用的都是你负责吗?”
轻尘笑了一下,“前面便是寺庙,吃穿住不是问题。实在不够吃,还可以化斋。”
“我才不要讨饭。”
走了几里山路,轻尘勒马停住,将秦阴冉轻抱下马。
面前是一座废弃的寺庙,秦阴冉推开大门,发现墙壁四周的墙壁成片成片的灰色,一看便是遭受过火灾。
“这里是不是遭过火灾?”秦阴冉指着周围的墙壁。
轻尘点头,“五年前一场火灾,使整个宣城荡然无存,只有这个寺庙幸免于难。”
秦阴冉侧过头:“宣城?你说这里是宣城?”
“没错。”秦阴冉一把拉住轻尘,“那你知道落难有一家为唐家吗?”
轻尘看着面带喜色的她,“具体哪户人家我不记得,不过大体逃难的路线我知道。”
“太好了。”秦阴冉兴奋地看着轻尘。
看来这次定能找到二姐心心念念的唐宁了,如此跟着这个和尚也是唯一的方法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而萧靖安就没有这么快活了,她将自己关在灵檐寺里整整一个月,不见任何人,不理任何事。她不管皇上彻夜宣她入宫的诏令,也不顾军营中群龙无首,甚至没有理会秦阴冉的消息。
有人说,萧靖安已经剃度为僧;也有人说,公主早就自寻短见,葬于荒野。
一个月后,寺庙大门打开,她深夜召见卢小将军,以一种决绝到淡漠的冷淡声音质问,“我问你,西南匪徒何以兵力如此之强?”
“依臣所见,定是西储人助之。”
“不要对我说谎。”萧靖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卢怀瑾,把他一个大男人看得发毛。“臣不敢。”
“靖安将军,如今朝中都乱成一锅粥了,您还是出山吧。”卢小将军缓缓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萧靖安。
“别叫我将军了,是我害死了苏延卿,我没有脸面回去,也不会再过问朝中之事。”萧靖安从怀里掏出兵符,卢怀瑾两眼发光,本以为萧靖安会将它赐予自己,不料萧靖安一把扔进山谷中,看得卢将军目瞪口呆。“公主,朝中不可没有您……”
“卢怀瑾,你记住,你是东照的将军。无论何时何地,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是我作为主将对你的告诫。”卢将军心中咯噔一下,却不再言语。
一声孤雁长鸣,远处黄沙滚滚,马蹄渐渐缓下,大片艳红的云霞在天上铺卷,投射在黄沙上,一片猩红。这壮丽的边塞之景曾几何时使萧靖安迷了眼。
若是不能长守,不如短做决绝。
萧瑞如虽然离开严府,却留下无数耳目盯着严信。虽然在自己家里,可感觉就像一个没有自由的囚犯。
他现在很想与萧靖安取得联系,毕竟,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包括新生的小皇子,也包括西南匪徒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