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盟总是那么威武霸气,一骑绝尘。又有几位极少‘露’面,却一直默默支持的书友,难得地在榜单闪了一下身影,一并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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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延和殿。这是皇帝所居的便殿,此刻正有一个即将成为皇帝的人,在殿中来回踱步,神情焦躁不安。
赵家老七,济王赵栩。
嗯,再过两日,礼部吉官所言之黄道大吉之日,便可除去济王这个头衔,正式登基了。
这些日子以来,赵栩就像做梦一样:回临安、拜见隆佑太后、至宗正寺验籍、接受群臣朝拜、率群臣参拜太庙、共议为君……这情形,他曾在多年前梦到过,老大登基后,梦碎了;靖康之变后,梦又重新燃起,小九登基后,梦再度破碎。
历经劫难后的赵栩,本已不再做梦,只打算在天枢城内,‘混’吃等死……万万没想到啊!柳暗‘花’明,说的不就是这样的情形么?一切,似乎都来得这样容易。
从传承上说,既然小九赵构能够登基为帝,那么身为老七的赵栩,自然更有资格。更何况,他手上还有渊圣皇后的脀旨,上面加盖着传国‘玉’玺。无论是传位仪式,还是嫡长承袭,赵栩,都俱备了合法合礼的程序。即便赵构此刻出现在眼前,都难以与他竞争,更何况,此人还生死不明。嗯,希望天枢城的那位下手狠一点。除掉这个后患。
如果问赵栩,在这段日子,他最感‘激’的人是谁,赵栩会毫不犹豫回答:狄烈!
是的,重新让他拾起这个梦,并真正实现的人,就是狄烈。在赵栩成为储君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曾经无数次想过,要如何报答,除了践诺那些条款。是不是还要给天枢势力送更多的财物、人口、甚至地盘……
但是。随着赵栩越来越把自己的定位放到皇帝这个角‘色’上时,他的思想开始发生动摇。诸臣工,尤其是左相吕颐浩、右相朱胜非、尚书右丞赵鼎(原为右相,因失君之罪。被除职。赵栩重擢升之)等大臣。不断向其直陈中兴之策,将希望系于其身。
不自觉间,赵栩思想发生转变。真正将自己代入帝王角‘色’中,一切思维出发点,都以大宋利益为先——这时的赵栩,才惊骇发觉,那份密约条款,简直就是在割大宋的‘肉’啊!
赵栩不禁在心中发出怒吼:“狄烈,其心可诛!”
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如果没有后续的钳制手段,永远别指望一个上位者会信守承诺,无论当初他的表态是如何真诚。
正当赵栩经过‘激’烈的天人‘交’锋,逐渐倾向于毁诺之时,一个晴天霹雳,炸得他双耳轰鸣,立足不稳——赵忠呈上急报,天枢城已释放赵构,不日即将归来。
赵栩握着那份急报,躲在侧殿蔫了整整一天,天黑了都不让掌灯。一名内‘侍’因触怒储君,被杖毙,原因仅仅是内‘侍’问了两遍该用膳了……
直至天明时分,先是赵儆与赵供被召入宫密议,不久之后,又有一名军将被急召入宫,旋即手执一卷图形及诏令,飞速出宫而去。
自那一刻起,赵栩就处在极度焦虑中,就连每日与朝臣策论都搁置了。他在等,那个消息一日不传回,他一日不得心安。
十月底,一骑快马穿过临安大街小巷,直奔皇宫方向而去。
在皇宫正‘门’,丽正‘门’前,一名内‘侍’早在翘首张望,一见那骑士,立即迎上前,焦急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郦将军,你总算回来了!殿下等得心焦……”
那骑士边解头盔的绦带边道:“本将是不是先去梳洗一番?”
“不必,殿下吩咐了,立即到延和殿晋见……郦将军,容小的多一句嘴,这一身泥尘,才是勤勉公忠的模样啊。”
那郦将军一怔,随即会意而笑,向内‘侍’一揖:“谢公公提醒,来日必有相报。”
内‘侍’眉‘花’眼笑,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位郦将军,明显会成为新君的心腹将领,此时不巴结示好,更待何时?
延和殿内,赵栩已经是坐立不安了,一听内‘侍’通报,立即一迭声叫道:“快,快宣上殿。”
那郦将军已除去头盔,带着一身征尘,趋步入殿。一见赵栩,立时单膝跪地,双手将一黑漆木匣高举过头,口称:“郦琼叩见殿下,琼幸不辱命,舀到此物,请殿下过目。”
赵栩伸出手,微微颤抖,取过黑漆木匣,开启。盒内锦缎上,静静躺着一方拇指大小的白‘玉’印章。赵栩抓过印章一看,脸上闪过一抹狂喜:“正是九……他随着之物!”
“此物主人如何处置?”
“回殿下的话——坠河而亡。”
赵栩脸‘色’忽喜忽悲,怔忡良久,终于开口:“郦将军,干得好,从此刻起,你就是殿前都虞侯、兼提举宿卫亲军。本王今后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谢殿下……谢陛下隆恩,臣必誓死悍卫。”郦琼伏地叩首,一抬头——居然是那位自称黎冲的弓手都头。
没错,黎冲即郦琼,郦琼即黎冲,他只是将自家姓名改了个谐音而已。
说起这个郦琼,也非等闲人物,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亦曾掀起过一番风‘浪’。
此人与岳飞、杜充等人同乡,为相州临漳人。初为州学生,后弃文习武,学习击刺之术,弯弓骑马,这在大宋军将中,是比较少有的能文能武的人才(这也是他能辩识赵构‘私’章的缘故)。靖康之变后,河北沦陷,郦琼投军。隶属宗泽之留守司,任淮南东路兵马钤辖,驻于磁州。宗泽死,戍滑州。金军南侵,随杜充败退,任楚州安抚使,驻光州(今河南固始)。
从此人的履历看,很普通,属中上水准的一名将领而已,但在绍兴七年(1137年)。郦琼的人生发生重大改变。彼时。刘光世被张浚除兵权,以王德任都统制,郦琼为副都统制。郦琼不服,每每与其作对。王德乃张俊心腹爱将。张俊如何能容得郦琼如此张狂?遂密谋杀之。不料消息走漏。郦琼先发制人。杀死监军官吕祉,率四万兵投降伪齐刘豫,史称“淮西兵变”。
这是南宋诸多投敌将领中。影响最大、‘性’质最恶劣、造成的损失最严重的一次事变。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郦琼此人,绝非甘居人下之辈。
赵栩在来临安之前,从未与郦琼相识,至临安之后,这位济王久居天枢城,耳濡目染,深悉手上要有兵的重要‘性’。此时南宋所有高级军将,都是自己那位九弟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人可以拉拢,却不能倚为心腹,必须另建班底。于是,赵栩将目光投放在那些不得志的中级军将身上,郦琼便在此时进入其视线。
大宋诸多军将当中,目不识丁者居多,就连许多将‘门’子,也未必能有几个文武全才的,有州学履历的,更是凤‘毛’麟角。郦琼无疑如鹤立‘鸡’群,令人瞩目。很快,经人引见,郦琼拜见了赵栩。一番‘交’谈下来,赵栩甚为欢喜,果断拉入自己的队伍。
如此,郦琼便以另一种礀态,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只是,深刻渗入这场皇位之争,不知他的命运,又能比另一个时空好多少?
……
一一三零年,十月,癸酉,白虹经天,东海现大鱼,是为吉兆。
南宋新天子登基大典,于临安皇宫正殿崇政殿举行。
天子于圜丘告祭礼,并诏告天下,改元“兴元”。
礼成,遣校尉设金椅于殿前郊坛前之东,南向,设冕服案于金椅前。左、右相率诸大臣、百官望座位跑奏曰:“告祭礼成,请即皇帝位。”
新天子遂在群臣百官扶拥之下,至椅上坐。
百官先排班,执事官举冕服案、宝案至前。丞相、诸大臣奉衮冕跪进,置于案上。丹墀两侧通赞官唱:“排班”。排班齐后,众大臣鞠躬,奏乐。然后众大臣三拜,平身、再拜、平身、乐止、入班。
文臣班子里,左侧最前列的就是左相吕颐浩,右侧首位便是右相朱胜非,再往下是赵士褒、赵鼎、赵儆、赵供……嗯,这哥俩总算是熬出头了,看其所在班列,不是尚书也是‘侍’郎,妥妥的三品高官。
这时,殿外司礼官宣唱:“南归朝臣觐见天子!”
南归诸臣,昨夜方至临安,正赶上登基大典,自然不可错过。由于时间仓促,礼部根本安排不过来,吏部也没法一一核验。为安全计,本‘欲’取消朝觐,但赵栩考虑到南归诸臣不惜远涉三千里,归返本朝,这政治影响着实不小,足以衬托自己的明君形象,坚持让礼部安排朝觐。
按照安排,南归诸臣焚香沐汤之后,齐聚于广殿之下,按各自在原北宋朝廷时的官位大小,一一排列齐整,参拜新君。
朝觐礼结束,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一道仪式——进宝玺。
由捧宝官开盒取御宝(即‘玉’玺,因无传国‘玉’玺与宋玺,只能另制一新宝)授左相,左相吕颐浩捧宝出班,垂敬上言:“皇帝登大位,臣等谨上御宝。”
新任天子赵栩,头戴旒冕,冕前垂着十二道‘玉’旒,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不难想像,这位甩掉戴了二十几年“济王”帽子的赵老七,此刻会是何等表情,那真是打屁眼里笑出声来。
赵栩一手按住深红的冕服,一手伸出,便待接玺——
这时,广殿之下,忽闻远远传来一声:“陛下,臣有大宋宝玺献上。”
赵栩伸出的手僵住,吕颐浩身形定住,赵鼎手中笏板差点掉地,满朝文武一齐惊回首。
就见南归诸臣中,一男子以锦缎托捧着一方巴掌大小的玺印,拾级而上,至殿前止步——无皇帝宣召,他也进不去,否则必被金吾卫士舀下。
赵栩远远看着殿前那垂首男子,没由来一阵心慌,脱口而出:“你,抬起头来。”
男子的脸,缓缓从宝玺后显出——
一见此人真容,大殿上响起一片‘抽’气之声,随后,陷入一阵死寂。
赵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