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涵睡的浑浑噩噩,悠悠转醒,可是那位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却还是没有在她的身边。
她本以为,一觉醒来,她还是能够第一眼便看见他,可是现在,眨眨眼睛,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见只有紫苏一人在床边,便小声问她:
“他一直都没有来吗?”
紫苏一愣,几乎就在瞬间就反应过来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两日来,百里景禧除了公务和早朝,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坤月宫中陪着,陪着皇后娘娘,陪着小太子。
那么那个他是谁?可想而知。
只是……
“回娘娘,娘娘刚才睡着时,源池陛下来过,在娘娘身边陪了一会儿,便匆匆的走了。”
她没有撒谎,他刚刚确实来过,只不过只待了片刻便匆匆离去。
“嗯。”
傅以涵望着地面,他最近似乎很忙,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
舒展了一把身体,傅以涵丝毫不觉得身体有任何的不舒服,完全不像是刚刚生完孩子一样虚弱,除了还没有消失掉的肚子和赘肉。
“天气不错,给我更衣,出去走走吧。”
傅以涵走到小太子的小床边,看着那仍旧熟睡的小人,微微一笑,似乎所有的烦恼都可以就此消散掉。
这小孩子不哭也不闹,整日里除了吃就是睡的,有的时候难得精神一些,她和百里景禧抱着他爱怜地逗弄一番,他却还不会笑呢。
也是,这刚刚出生两天的孩子,据说只能看到十几厘米之内的东西,还什么都不懂呢。
“皇后娘娘……”紫苏欲言又止。
“怎么了?”傅以涵回过头问她。
“外面风大,您刚刚生产完,这月子还没坐上两天,怎能出去见风呢,还是在屋子里面走走吧。”
傅以涵一想也是,呵!她这脑袋竟然忘了自己正在坐月子了,这一个月都别想出屋了。
她转过头来一笑,对紫苏道:
“你看我这脑袋,都忘记了,莫不是真的一孕傻三年啦。”
“皇后娘娘精明能干的很,怕是刚刚睡醒,还迷糊着呢。”
紫苏见那侍奉的侍女们都站得远,便笑着小声和她开起了玩笑。
跟在傅以涵的身边这么久了,两人的感情,在私下里就如同姐妹亲人一般。
事实上,对于傅以涵来说,她早已经把一直跟在身边的紫苏,当成了如同水墨、丹青那样的亲人了。
傅以涵嗔笑她一声,便在这内室之中活动起来了,伸伸胳膊动动腿,完全就不像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人,最后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起了瑜伽。
在远处侍奉的侍女惊讶于她的动作,可紫苏没有阻止,她们也只能默默地垂下头。
只有紫苏静静的看着,没有任何的惊讶,她知道那千金难求的清风丸的药效。
其实,在她看来,以傅以涵现在的身体状况,出去见风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是,她还是按照百里景禧的意思阻止了。
紫苏转头,不带任何感情的看了一眼窗外。
毕竟,这坤月宫的外面,有些事情,她也不想皇后娘娘看到之后烦心……
坤月宫外。
百里景逸默默的走到江晨曦的身边,负手而立。
看着眼前这巍峨奢华的坤月宫正殿,越发的觉得,此时匍匐着跪在自己脚边的江晨曦是如此的渺小,就仿佛是整片沙漠之中的一颗沙粒,随时可以被淹没。
当初面对自己时的高傲此时被打压的丝毫不剩,是的,这就是人人追逐的皇权的至高无上,可以把你捧得比天还高,也可以把你狠狠地摔在地上。
斜眼看了她一眼,两日来,她一直跪在这里,夜晚的寒凉,正午的暴晒,任谁也坚持不住。
“回去吧,本王让御医瞧瞧你的脚伤。”
“……不必,我没事,谢……廖王殿下。”
此时的江晨曦一双腿似乎已经没有了知觉,就连原本挺得笔直的脊背,如今也弯曲着,只能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明明已经坚持不住了,却还要如此的倔强吗?
百里景逸莫名的怒火中烧,他走到她身前蹲下,黑着脸看着她低垂的头颅,咬牙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跪死在这里吧,本王不会再管你,等你死后,本王会亲自把你的尸体送回江家。”
江晨曦吃力地抬起头来,原本水润的红唇苍白而干裂,而原本白皙的脸上却是红彤彤的。
她虚弱的一笑,原本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黯淡无光。
“如此,臣女……便多谢殿下了。”
百里景逸一愣,看着她的样子莫名的心跳慢了半拍,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心疼她?她只是皇兄强加给自己的女子而已。
“你在发烧?”说着,百里景逸便鬼使神差的伸手覆上她的额头,严肃的抿着唇。
他的手掌冰凉,犹如一汪清凉的泉水洒在了她的额头上,直达心房。
“跟本王走,再不医治,你真的会没命。”百里景逸说着便要拉她起来。
“百里景逸!”江晨曦低沉的吼了他一声,百里景逸停止了动作皱眉看着这个倔强的女人。
江晨曦苦笑道:“这是臣女应该承受的……殿下不是说了吗,不会再管臣女,到时候,只要麻烦殿下……将臣女的尸体,送回江府便可。”
“江晨曦,你明明心中清楚,就算是你赎罪的跪死在这里,皇后娘娘也不会知道,皇上,是不会让这样的消息传到皇后娘娘的耳中的。”
百里景逸努力地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却仍旧还是忍不住怒吼出声。
“我明白,呵!可是殿下心中也应该清楚,臣女一个人死……总好过赔上江家上百条的无辜性命,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百里景逸知道,一定是皇上侧面让人透漏出这样的消息给江晨曦,所以,她才会甘心跪死在这里,以保全江家。
皇后娘娘和小太子的安危在皇兄的心中是多么的重要,在没找到真正的凶手之前,江晨曦,无疑是最应该接受惩罚的人。
可是,自己已经在寻找幕后之人了,她只是受人利用,本不必承受这些。
“江家有江阁老,皇上不会真的对江府如何,你是本王的准王妃,本王就要保你无恙,皇上那边,本王自会处理好。”
江晨曦闻言,低垂着的头一僵,几滴泪水吧嗒吧嗒的掉在了地上,说不感动是假的。
不一会儿,她抬起头,眼中盛着泪水,四目相对,她小声问他:
“可我知道,我只是皇上硬塞给你的女人,不是吗?”
这一点,在被赐婚的当晚,她就看的明白,他只是随手一指便指定了自己而已,况且,他是皇上胞弟,本应该有大好的前途,为了她惹怒皇上,不值得。
“就算是硬塞给本王的女人……也是本王的女人。”
百里景逸看着她楚楚可怜的眼睛,说的极其霸道而认真。
“本王这就去找皇兄求情,你等着。”
说完,百里景逸便起身匆匆的离去。
而江晨曦还沉浸在他刚才的话中,久久不能回神,孤零零的背影,内心却已经不再孤独。
也是……他的女人吗?
内心深处再一次被深深地动容了,她,可以放心的去爱吗?哪怕,那个人,爱的不是她。
乾阳殿内。
“皇上。”
百里景逸不顾宫人的阻拦冲进了御书房,不由分说的便直挺挺的跪在了百里景禧的御案之前。
百里景禧再一次被人打扰,皱着眉头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便一挥手打发了门口一同进来的守卫和宫人,然后接着批阅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章,丝毫不停歇。
今日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都跑来烦他,本来早点批完手中的奏折,是可以早点去坤月宫的。
百里景禧心中不悦,便没有理会他。
“呦,廖王殿下这是有什么急事求皇上,本是自家兄弟,竟行如此大礼。”
那人一出声,百里景逸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书房之中,除了皇上和守在皇上身边寸步不离的黎忾,还有别人的存在。
一抬头,便看见百里景际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颇为嘲讽。
百里景际长得不像他们兄弟二人这般的俊美,甚至尖头扁面颇为丑陋,从小到大,本来百里景逸看得习惯了也没觉得什么。
可是不知道为何,今日看他的那副嘴脸,会觉得他竟长得如此丑陋,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倒胃。
百里景逸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咬牙道:
“原来际王爷也在此处,本王失礼了。”
“哈哈,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自家兄弟,只是不知道,这廖王殿下的事情,本王听得听不得?”
他这是在询问自己在场是否方便吗?若是真的觉得不方便,便早就自己退了出去,还何必出言询问呢?
“不是什么大事,际王爷不是外人,当然听得。”
“哈哈哈,那本王便做一回这好信之人了。”百里景际站在那里,好整以暇的听着别人的囧事。
百里景逸看了埋头公务的百里景禧一眼,他似乎并没有任何搭理他们的意思。
“皇上,臣弟请您……赦免江晨曦吧,她一介女流,跪在那里两日,已经快……”
百里景禧就连眼皮都没抬。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是她自己要跪在坤月宫之前的,何来赦免一说。”
百里景逸哑口无言,若是百里景际没有在场,他完全可以任性一回,当着自己皇兄的面放肆一回。
可是,如今……心中不由得将百里景际恨上千百回。
“皇上,她是皇上亲自为臣弟赐婚的王妃,臣弟也曾经在王公大臣的面前说过,今生,只娶她一人,若是她真的不幸……那臣弟,只能一生孤独终老,还请皇兄成全臣弟。”
说完,百里景逸一个响头重重的磕下去,便恭敬地跪伏在地上不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