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是需要你,陪在我身边的,在我最艰难的时候,第一个浮现在我脑海的,竟然永远都是你。”
她扯了扯嘴角,似是在苦笑,经过生产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直到现在,她才能正视自己的内心吗?
可是眼前之人,却因此而受到了伤害。
夜未央抬起头,幸福的笑着,反过来大手握紧她的小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知道的。”
他知道的,这些他都知道,他理解她的做法、她的矛盾,所以,他甘愿等待和守候。
“你知道?”傅以涵反问。
“嗯,因为你一直叫着我的名字,我也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他温柔宠溺的说着情话。
“曾经多少次,在我的梦中,便是这样的场景,睁开眼睛,便看得见你守在我的床边,呵!可是每一次当我真正醒来的时候,却原来那一切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已,这一次,你说,该是真的吧!”
“真的,是真的,我在这。”
夜未央连忙说,垂下的眼眸掩不住的愧疚,再抬起头不由得说了一声:
“小涵……对不起。”
傅以涵摇了摇头没有回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美丽的让她沉迷的眼睛,这一次,是真的。
好半天,待他玩味的轻笑出声,她才猛然惊醒,自己又看他看呆了。
“嗯,孩子呢?”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自己刚刚生下的孩子。
“放心,已经让人去抱了,只是……小涵,辛苦你了。”
夜未央看着她的眼睛说的认真,他没有告诉她,刚刚她有多危险,若是他当时再晚进来一会儿……
他现在想想都后怕,不过,有些事情,他独自处理便好。
正提到孩子,百里景禧便抱着仍旧熟睡的小太子走了进来。
“安宁,你醒了,看看我们两个人的小太子。”
太子?傅以涵一心扑在那孩子身上,倒是没有注意他的话。
夜未央瞳孔缩紧,看向百里景禧的眼神陡然转冷。
“小涵,我先回去换件衣服。”
说完,他起身,看也不看那孩子,便走了出去。
百里景禧用余光扫了一眼才发现,他穿着的,还是刚刚两人在雨中打斗时穿的那件湿衣服。
是啊,他对她的爱,又怎么会比自己少呢?
一拂袖坐在刚刚夜未央坐过的床边,满面笑容的和傅以涵一起逗弄着孩子。
“安宁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吗?”
百里景禧抬起头浅笑,问看着夜未央背影的傅以涵。
“没什么。”傅以涵回过头来笑了笑。
叶子紧接着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瓷碗,跪在床前,双手恭敬地将瓷碗举过头顶。
“皇后娘娘,这是御医开的滋补的汤药,娘娘刚生产完,可要好好补一补元气。”
“叶子,你们都没事吧。”
她从不需要她们在自己的面前行如此大礼,傅以涵似有似无的瞟了一眼坐在床边的百里景禧。
“皇后娘娘放心,我们当时只是中了迷药,并无大碍,倒是……属下失职,没能保护好娘娘,罪该万死,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责罚。”
百里景禧已经接过了药碗,拿着汤匙认真的舀着,看也不看叶子,淡淡的说道:
“安宁的人,便留给安宁处理,只是安宁的身子虚弱得很,便等到出了月子,再处置这些费神的事吧。”
傅以涵看着百里景禧感激的笑了笑,这一次,他将人交给自己处理。
“现在身体还好,精神多了”
百里景禧见傅以涵的样子,确实不像刚生产完的女人那般的柔弱,想来,一定是夜未央用药给她调理过了,不再阻止,算是默许了。
她见他默许,转头对跪伏在地上的叶子说道:
“既然如此,这次本宫便先饶了你们,本就是他人精心策划好的局,怪不得你们,以后,将功补过就好。”
叶子连忙叩头:“奴婢谢过皇后娘娘,谢过皇上,今生,必将用性命保护皇后娘娘。”
她心中知道,若不是碍着皇后娘娘的面子,她如此失职,依着皇上的脾气,她就算是不死也会脱层皮。
“起来吧,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坤月宫中的人这样磕头的。”
“是。”
“对了,晨曦现在怎么样?她没有事吧。”
傅以涵突然想起来那为了自己掉下深坑的江晨曦,担心不已,激动地一下坐直了身体,险些惊了怀中的小太子,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叶子起身站定,闻言,看了坐在床边的百里景禧一眼,没有多言,只听百里景禧温柔的说道:
“安宁放心吧,她没事,廖王在陪着,药凉的差不多了,来,趁热喝吧。”
说着,他舀了一勺吹了吹,然后放在她的唇边,亲自喂她吃药,就像以前她喂他那样。
此时那熟睡的小太子正躺在傅以涵的怀里,所以,她也没有推辞,只是……
“你的手……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而已。”
百里景禧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缩回去,用袖子遮盖些,风轻云淡的说着。
傅以涵把怀中的孩子交给叶子,不由分说的拉着他的手,将衣袖缓缓的掀开。
百里景禧见她坚持,担心她虚弱的身子,便只好顺着她的意。
傅以涵一看,那原本修长漂亮的十指上有的地方红红的,有两处已经起了不小的水泡。
这明明是被烫到了,可是他贵为皇帝,又怎么可能被烫到呢?
“怎么烫成这样?紫苏,去拿烫伤的药来。”
“只是小伤,无妨的,你好好待着别动,这等劳神的事,稍后我交给宫人去做便好。”百里景禧安慰道。
“虽是小伤,你之前怎的也不让人处理一下,这样好的快些。”傅以涵看着他的手皱着眉头不赞同的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责怪。
百里景禧看着她不悦的样子,勾起唇角暖心的笑了,为了她,做再多的事,也是值得的。
“娘娘……”叶子抱着小太子欲言又止。
“皇上一直守在您和太子殿下的身边,又亲自给您熬了两个时辰这滋补的汤药,这才烫伤了手,奴婢和黎统领怎么劝皇上传御医来包扎皇上都不肯,就直接来看娘娘了。”
百里景禧不悦的皱眉,叶子连忙闭上嘴。
果然,安宁在自责。
“只是小伤,朕嫌麻烦,你知道那些个御医朝臣们最喜欢小题大做了,所以才没找御医包扎的,。”
百里景禧看着低着头捧着自己的双手的傅以涵柔声安慰。
她只是一言不发,接过紫苏拿来的药膏,默默的为他涂在手指上,他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从来不知道爱惜自己。
百里景禧盯着她,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惹她生气。
“这是紫苏特别研制的药膏,对烫伤很管用的,以后,你每日都要用,直到伤好了为止。”
她看着他嘱咐道,将药膏放到他的手中。
百里景禧勾起唇角笑的幸福,英俊的脸上似乎都会散发出阳光,如同邻家大男孩一般。
“好。”
“这药,我自己喝就好,以后煎药这种事还是交给别人,你贵为皇上,这种事情不是你该做的,你最应该做的,就是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然,怎么福泽万民?”
说完,便接过药碗几口喝了进去,苦的抿着嘴唇闭上了眼睛。
一睁眼,百里景禧两个修长的手指捏起一颗糖递到她的唇边,被她一口吃下。
“朕的妻子刚刚历经生死给朕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朕为自己的妻子熬药,没什么不应该,反倒是朕,做的还不够。”
傅以涵看着他,他怎么就这么傻呢,那孩子明明……哎……
坤月宫外,江晨曦跪在宫门口,看着夜未央一步步的从长长的台阶上走下来,她低下了头,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身体,想着刚刚被他掐着脖子时的场景还是有些害怕。
不过还好,百里景逸就站在自己的身旁,她兀自想着,不着痕迹的往百里景逸的方向靠了靠。
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的她,便只好在皇上的默许下跪在这里赎罪,任百里景逸怎么劝她也不肯走。
可谁知走下来的夜未央,就连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便径自冷着脸离开了。
那种冷漠,仿佛她卑微如蝼蚁,不值得他浪费一丝一毫的余光。
百里景逸对于江晨曦的倔强气愤而又无奈,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源池陛下。”
夜未央停下脚步负手而立。
“廖王殿下有事?”
百里景逸上前,却被魔萧拦在几步之外,不由得诧异的看了魔萧一眼,无奈的驻足。
他本以为和魔萧有几分交情,最不济,在当时他跟着傅以涵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没想到,现在在他真正的主子面前,他竟将自己拦在几步之外,该说他忠心护主,还是说他如此不顾情面呢?
“源池陛下,冷宫之事本王自会查清楚,找出幕后主使,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江晨曦只不过是一介文弱女子,受人利用罢了,况且她还与皇后娘娘关系甚好,江阁老家教甚谨,她不可能做出任何伤害皇后娘娘之事,还请源池陛下与皇兄格外开恩。”
说着,百里景逸深深作揖,即便是很气愤,可是自己还是在为她辩解,争取一线生机,毕竟,她是自己未来的王妃。
“呵,百里景禧对那女子杀心已起,你这个做弟弟的,不至于看不出来吧,就算是求,也要去求你的皇兄才是。”
“况且……你以为,需要查清楚的,就只有冷宫发生的这一桩一件吗?”夜未央寒声问。
百里景逸抬起头,难道在皇后娘娘生产的时候,真的有人在这坤月宫的产房之中公然动起了手脚,简直是胆大包天。
所以说,夜未央带走坤月宫产婆之事是真的,并非谣传,可是,若是如此,皇兄为何没有一丝阻止,仿佛事不关己一般,任源池皇帝在蜀岚皇宫之中为所欲为。
“一桩也好,几件也罢,这始终是我百里皇室的家事,源池陛下无权插手,还请交与蜀岚之人查办为好。”
夜未央扯起嘴角笑的嘲讽,看着百里景逸悠悠的说道:
“小涵是源池的公主殿下,朕是源池的皇帝,自然有立场管这件事情,若真是你百里一族的家事,没有涉及小涵,朕就连听,都是懒得听的,又怎屑插手。”
“而且,呵!这蜀岚皇宫,妃多嫔众,美人如云,却是鱼龙混杂,小人肆行,也是时候,该清洗一下了,正如百姓口中传唱的那般,这里,是四国之中不见血的屠宰场,可是,朕绝不允许,小涵,成为任何人的猎物。”
夜未央环视这皇宫大殿,就好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藐视而嘲讽,最后冷哼一声,不再理会百里景逸拂袖离去。
若不是他坚持进入产房,小涵恐怕就会命丧坤月宫了,只这一点,他对百里这个姓氏的人,便没有任何的好感。
可是他的一番话,却让百里景逸呆愣的站在那里许久。
他说的很对,当年他的父皇号称妃嫔三千,这里就是一个千人屠宰场,他和皇兄亲自见证了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的杀戮,无论是兄弟手足,还是两旁世人。
所以,他们兄弟十几人,能够平安长大的,寥寥无几。
如今的这里,修建的再如何璀璨奢侈,也掩盖不住那些肮脏的人心,和躁动的冤魂。
他是明白了,杀戮,不在乎敌人的多少,而只在于权势和圣宠的争夺。
那种贪欲,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不尽不灭。
可是,能终止它的,又只有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