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涵止住了咳嗽,就马上把手指伸进嘴里扣着自己的喉咙,将刚才喝下去的药吐了出来。
一抬头,便已然愣在当场,泪眼模糊的看着站在影阡墨身后的那个人。
那人戴着面具,不是他常戴的紫金面具,但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清楚的告诉她,眼前的人,就是他。
“夜殇……”
那人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的狼狈不堪,尽可能的表现着自己的冷漠,眼中不小心流露出的心疼却被她准确无误的捕捉到。
“你终于肯出现了吗?夜……殇……”
他一挥袖,她便睡了过去,只是那熟悉的怀抱,那身上熟悉的药香,她知道,她肯定,那人就是夜殇书笺,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小涵……”
他上前一步将昏睡的她紧紧地抱在怀中,长久以来压制的思念如同决堤的河水一般,扣上她的手腕,还好,她和孩子都没什么大碍。
看着她高,耸的小腹,半晌,才敢伸出手摸了摸。
他知道,只是这样浅浅的触碰,都会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这一刻的幸福,是他最留恋的向往。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能再让她和孩子流离失所,在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之前,他们,还不能相认。
呵!小涵,我们的孩子,真好,再等等,再等等,很快,我们一家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很快……
院子外面已经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夜殇书笺将傅以涵拦腰抱起,踢开窗户,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之中。
皇宫内院。
黎忾走进来看了看尚在批阅着奏折的百里景禧。
“皇上,廖王殿下……出动了王府之中所有的侍卫和暗卫,还有守城的禁军,似乎……是在找什么人,行事颇为隐秘。”
“如此大的阵仗,完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他又在找谁呢?”
百里景禧放下笔想了想,能让他如此上心的人和事,除了安宁,还会有谁呢?
难道……糟了!
“派人盯紧了际王府和余家,我们去坤月宫。”
“是。”
“紫苏,不好了,皇上马上就来了,可是已经这么晚了,娘娘还没回来,这可如何是好?”叶子急急忙忙的跑进屋,和紫苏商量着对策。
“别急,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辞来,能拖一阵是一阵。”说着,紫苏便迎了出去。
“奴婢参见皇上。”
“皇上,娘娘已经休息了,好不容易才睡下,吩咐奴婢们,说是谁来了都不可打扰,还望皇上见谅。”紫苏行礼道。
百里景禧丝毫没有让人起身的意思,以往,他知道傅以涵讨厌这些个礼数,对于坤月宫的婢女,这些礼数都是能免则免的,可是今日……
冷哼一声,百里景禧硬是闯进了傅以涵的寝宫,也无人敢阻拦,。
“皇上请留步。”紫苏和叶子连忙跟上。
“皇上,娘娘确实已经休息了。”
那床上确实躺了一个人,背对着众人,看起来睡得很熟的样子,实则却是在瑟瑟发抖。
那人不是傅以涵,百里景禧一眼就看了出来。
愤怒的上前一把掀开了那人的被子,那婢女吓得连忙起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
“皇后人呢?”百里景禧质问。
看来他真的是发怒了,就连跟在他身边如此之久的叶子,也不曾见他如此失态过。
可黎忾看着紫苏和叶子似乎并没有说出事情的打算,这是打算死扛到底了,连忙上前劝说:
“紫苏,若是你知道皇后娘娘的消息就赶快告诉皇上,廖王殿下现在正出动所有人满城风雨的找人,若殿下找的人是皇后娘娘,那就说明皇后娘娘不见了,娘娘现在有危险。”
“你说什么?廖王殿下在找人?”傅以涵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紫苏心中也是担心得紧的。
“是的,所以,皇后娘娘真的是和廖王殿下一起出宫的吗?”黎忾一边看着百里景禧越来越黑的脸色一边问紫苏,能在皇上眼皮底下带皇后娘娘秘密出皇宫的人,整个蜀岚,也就只有廖王了。
与叶子对视了一眼,紫苏觉得,现在不是隐瞒的时候。
“皇上,皇后娘娘确实是和廖王殿下……一同出宫的,现在还不曾回来,请皇上一定要找回娘娘。”
“你们最好祈祷安宁无事,若非如此,你们坤月宫上上下下所有人,统统逃不了干系。”留下这一句话,百里景禧便匆匆的离开了。
临出院子之前遇上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魔萧。
“参见皇上。”
显然,他还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可是,他不在安宁的身边,那安宁岂不是独自一人出宫的。
想到此百里景禧更加的担心了,匆匆换上一身铠甲,亲自带着整个皇城的禁卫军满世界的寻找着她的踪迹。
朕不知你为何出宫,可你千万不要有事。
魔萧看见紫苏。“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紫苏和叶子已经急的不行了。“娘娘出宫了,还不曾回来,现在……失踪了。”
“什么?”魔萧想了想转身便想要出宫寻找。
紫苏和叶子叫住他。“等等,我们也一起去找娘娘。”
“皇兄,你都已经知道了。”百里景逸迎上前,他现在真的已经急疯了,看见百里景禧就好像看见了主心骨一般,在他心中,他的皇兄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
“朕稍后再找你算账。”百里景禧压着怒气寒声呵斥了一句。
百里景逸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连忙上马,跟在他的身后,将事情的经过与他说了一遍。
“整个京城我都已经找遍了,就是没有皇后的踪迹,而且,皇后那么显眼的肚子,也不可能出的了城。”
百里景禧目光微寒,调转马头直奔行宫的方向。
“既然如此,那人就一定还在行宫之中。”
“皇兄,南疆王子的住处我已经命人搜查过了,剩下的,就只有川崎公主的住处了,国事体大,我没敢胡来。”
“哼!你有胆子搜南疆的王子,你还差川崎公主这一个吗?”
百里景逸喏喏的没有说话,任百里景禧将气撒在他的身上。
若是安宁真的在川崎人的手中,那才是真正的危险了,想到此,百里景禧又加快了马速狂奔起来。
行宫之中。
“王子,你真的将解药给了他?”
“是,若我再不帮他解毒,恐怕他也撑不了几日了。”
“可是蜀岚这里……我们毕竟是蜀岚的附属国,这样公然帮助川崎的皇上,若是蜀岚怪罪下来?”
“这世间能人异士多得很,蜀岚,又以何认定是我为他解的毒呢?恐怕此时,他影阡墨已经逃离了行宫,伺机出城呢。”
一名南疆的仆人走了进来。“王子,蜀岚皇帝和廖王带着皇城的禁军来了行宫,此刻正在川崎那处。”
刚刚与拂一对话的那名男子道:“王子,难道皇后娘娘真的在影阡墨的手中?”
拂一站起身,一副准备看热闹的样子,“我们去看看,自然就知道了。”
“给朕搜。”百里景禧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一声令下,皇城禁军令行禁止。
若是百里景逸尚且还要看在两国刚刚平息战火的份上有些许的顾及,而且川崎公主毕竟是一个女儿身,可看百里景禧这架势,可是除了傅以涵的安危什么都不顾的。
川崎的婢女抱作一团,护着影芊芊,别说文官,就算是随行的将军,对此也只能忍气吞声。
“皇上,并未见皇后娘娘的人,只是,在一个无人的房间里搜到了这个,还有几具川崎士兵的尸体。”那侍卫将一个盛着药的药碗端到了百里景禧的面前,百里景逸也立马凑了上来。
几具尸体也被搬到了地上,百里景禧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立马招来御医查验。
“皇上,这可是烈性的流药啊,若是怀有身孕的女子沾染了此药,别说腹中的孩子保不住,就连以后能否生产都成问题。”那御医看后大惊,不知是谁人如此的心狠手辣,触碰此等毒物。
“流药?”百里景禧原本就黑着的脸又冷上几分。
“你可否为朕解释一下,这药,为何会出现在川崎的行宫之中?”
那使臣看了低着头的芊芊公主一眼,上前赔笑。
“启禀陛下,想来定是哪个婢女做下了什么不堪之事,怕人发现,所以才会偷偷地买来流药,想要私下处置,否则,这行宫之中,又怎会出现此等药物。”
“你还敢撒谎。”百里景禧大声呵斥。
“朕只给你一次机会,说出皇后娘娘的下落。”
那使臣扑通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皇上,娘娘不是应该在皇宫之中吗?又怎会在小人这处啊,皇上明察。”
“还嘴硬,若是皇后娘娘和腹中的孩子有什么差池,尔等川崎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此刻的百里景禧宛如一个杀神一般。
“皇上明察啊,小人真的是冤枉啊,若是小人见过皇后娘娘,又怎会欺瞒皇上呢?皇上就是借小人几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啊,小人们只是安分的待在此处,若是皇后娘娘真的在此处,皇上刚才又怎会搜不到人呢?”
百里景禧狠狠地环视了一周,最后看了看离得他远远地芊芊公主。
“来人,把川崎行宫严加看管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有疑者,斩!其余人,继续搜查。”
躲在暗处的拂一悄悄地离开。
这皇后娘娘不在影阡墨的手中,又会在哪里呢?
城郊外的一处茅草屋中,这里原本是未央宫的一处据点。
夜殇书笺坐在床边就这样抱着怀中的人整整一夜,却舍不得放下她,可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天就亮了,他,也不得不离开了。
最后再深深地亲吻一次她的额头,她的嘴唇,将她缓缓的放在床上。
抚摸着她的脸颊,天知道,离去,他有多么的不舍。
“宫主,宫主,隋熙护卫来了,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禀报,在林中等你。”下属在门外说道。
而夜殇书笺就好像是没听见一般,充耳不闻。
那下属又说道:“宫主,蜀岚皇上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的,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最后一眼深深的凝视她,夜殇书笺展开一个悲伤的笑容,却笑得幸福甜蜜,宠溺而不舍。
“小涵……等我。”
一转身,他便又变成那个冷血的修罗,甚至比以前的他,还要骇人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