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阡墨一行人一路上东躲西藏的狼狈得很,可如今对峙在百里景禧的面前,他却依旧是一副矜贵的姿态,强大的气场丝毫没有因为身上划破的衣服而受任何的影响。
他瞪着眼睛恨恨的看着百里景禧,对于他来说,百里景禧就意味着他一切痛苦的开端。
而百里景禧心中也念着黎忾身上的伤,眼中寒光微闪,一时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过,相比于影阡墨,百里景禧则是平静得很,他淡淡的扫了一眼被影阡墨的侍卫统领卫禁锢在身前的紫苏,面带笑容的打招呼。
“影阡墨,许久未见了,最近可好?”
浓浓的嘲讽和不屑,听在影阡墨的耳中犹如千万把刀子扎进他的心脏。
“哼,拜你所赐,朕过的还不错。”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一样,带着浓浓的恨意,恨得咬牙切齿。
“那就好。”他轻笑,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紫苏,只见紫苏嘴中被塞了麻布,耷拉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只时不时的勉强睁开眼睛。
“锦州城就在眼前,留下人质,你们便可过去。”
“也不急在这一时。”影阡墨道,满是恨意的眼中闪过一丝阴谋,他装模作样的环视了一下四周。“怎么不见朕的皇后。”
“呵,你的皇后?”百里景禧怒极反笑,黎忾的账还没和你算清,你却不知死活的又来招惹朕。
“但是据朕所知,源池公主早已与你和离,还是你影阡墨亲自颁的圣旨,怎么?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现如今,安宁怀了朕的孩子,她即将成为朕的皇后,与你,与川崎,再无任何瓜葛。”
“你说什么?她怀了你的孩子?”影阡墨震惊,不可置信的问道,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缰绳,他明媒正娶的皇后,自己碰都没碰过。却怀了别人的孩子。
一直以来,势力也好,女人也罢,他都在与夜殇书笺争斗不休,却没想到最后抱得美人归的,是他百里景禧,就连这天下,都是前人为他做的嫁衣。
傅以涵,夜殇书笺刚死,你就迫不及待的投入百里景禧的怀抱,难道你可以接受这世间的任何男子,却唯独,不能接受朕吗?
“呵!朕不要了的破鞋,你倒是穿的很合脚嘛。”
“影阡墨,朕警告你,慎!言!”百里景禧闻言怒回中烧,他不容许他人如此出言侮辱她。
“你心中清楚得很,不是你休弃的安宁,而是她一心想要离开你,她从来不曾爱你,而安宁的好,你这辈子都不配拥有。”
“那你呢?”影阡墨呛声反问。
“哈哈,百里景禧,你也不要在这里自欺欺人了,她心中爱着谁你我心里都清楚,即便她怀了你的孩子,她也不会爱你,只不过是形势所迫,她只是在利用你而已,在她心里,那个人才是最重要的,才是她最爱的人。”
他绝对不承认他是心中嫉妒的发了疯,才会说的这么酸。
即便他千百个不愿意承认傅以涵与夜殇书笺的感情,但此刻他还是要说出来,因为这样,才能给眼前的人带来痛苦。
他要让百里景禧在与傅以涵在一起的任何时候,都记得,有夜殇书笺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占据她心中全部的位置。
“不管以前怎样,朕只知道,现在安宁怀的是朕的孩子,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朕,她答应了要做朕的皇后,而这些,都是你影阡墨不曾拥有过的。”
是的,即便他在胡诌孩子是他的,可他就是要让他痛苦终生,以抵消他对黎忾的剥皮之刑。
“呵!不过,影阡墨,朕现在得到的这一切,还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夜殇书笺也不会死,安宁也不会心甘情愿的怀上朕的孩子,当初你毁了朕的一个皇后,现在又送还给朕一个皇后,我们之间……就算是扯平了。”
要说百里景禧的这张嘴,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当初的事明明是他自己设计陷害的影阡墨,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倒成了影阡墨的不是。
影阡墨震怒,他紧紧的攥着缰绳,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百里景禧,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说着,便将全部事情都扔在脑后,忍不住就要出手伤人,本以为只有亡国之仇,现在,却又多了夺妻之恨。
卫暗叫一声不好,赶紧伸手拦住已经在发怒的边缘的影阡墨,他上前两步,向影阡墨递了一个眼神,低声说道:
“皇上,大事要紧。”
百里景禧看着情绪被渐渐安抚下来的影阡墨,心中道了一声可惜,他知道他必定是有备而来的,所以他才会一直在激怒他,试图让他怒意横生,乱了分寸,而安宁,就是他的七寸。
现在看来,影阡墨是上钩了,可是却被他身后的侍卫给识破了。
影阡墨也渐渐地明白了百里景禧的诡计,他平复下来说道:“说到那日之事,百里景禧,你还真是狠毒,那可是你新婚的皇后,你竟然不惜在新婚之夜杀死自己的皇后,只为了嫁祸于朕,找一个出兵川崎的借口,想来,与这天下比起来,安宁在你心中,也并非如你所说的那般重要。”
“不不不。”百里景禧闻言摇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影阡墨说道。
“朕怎么会允许一个他人派来的女子做朕的皇后呢?只不过恰巧一石二鸟罢了,影阡墨,在朕看来,这漫漫人生,若不寻得一个寄托的话,那么这漫长的几十年,要如何熬得过,以前,朕许愿登上大位,后来又觉得无趣得很,便许下雄心壮志征战天下,其实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打发时间的游戏罢了,可现在,当朕发现,有一人可以值得朕用一生的时间去陪伴的时候,这天下,却又变得无趣得很。”
说到此,百里景禧笑着摇了摇头,一副幸福而又无奈的样子问影阡墨:“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哼!”影阡墨冷哼一声,若是可以,他何尝不愿意用一生的时间陪伴她。
“只恐怕不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好。”他出言讽刺道。
“只怕是两情相悦。”百里景禧笑言。
一旁的卫看着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绕着一个女人而互相呛着对方,等的干着急,百里景禧很聪明,他知道与皇上谈及安宁公主可以分散皇上的注意力,他必须将皇上拉回来。
“皇上,您的安全最要紧,商计将军还在等着您,入城要紧。”
“恩。”影阡墨点头,笑道:“既然她今日不会出现,那朕空等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放朕过去,朕将这丫头给你,让你去讨好那个女人。”
袁戈埋伏在远处,看着他们说了很久之后终于要有所动作了,一刻都不敢松懈,紫苏还在他们的手中,他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好。”百里景禧说着让出了位置,紧盯影阡墨,防范着他,蜀岚的侍卫也让出了中间的一条路。
卫带着紫苏站在原地不动,其他人跟在影阡墨的后面策马通过蜀岚的众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警惕的注视着对方,若是双方有任何人轻举妄动,那么便可瞬间引发战争。
从马头相遇,一直到影阡墨完全的走到百里景禧的身后,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带着恨意、防备和阴谋。
百里景禧转过头来,冷漠的看着扣住紫苏的卫。
卫带着紫苏策马上前,距离百里景禧越近,他怀中的紫苏就越是挣扎,只可惜她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嘴中塞着麻布又无法说话,她只能惊恐的看着百里景禧,然后虚弱的摇着头。
就在卫要把紫苏交给百里景禧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最后面的影阡墨突然抽出剑,回身将最后方一名蜀岚士兵斩于马下,他身后的川崎士兵也突然向周围的蜀岚士兵发起难来。
与此同时,原本抱着紫苏要把她交给百里景禧的卫突然将紫苏一把拎起来,然后将人像布偶一般的扔向百里景禧。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相信以百里景禧的头脑,还是足够时间来让他做出选择的。
只见他飞跃起来一把接住了紫苏,让她免于受伤,这就意味着,他选择了紫苏,选择了傅以涵,却没有选择自己。
待到再次落在马背上之时,一把锋利的匕首早就已经在他的心窝之处等待着他。
若是他愿意,他甚至完全可以拿紫苏的身体来挡下这一招,可惜,他没有那么做。
千钧一发之际,他抱着紫苏尽力的向一旁挪了两寸,那把匕首便横着刺在了他的腋下,伤了他的胸侧和臂膀。
饶是如此,他还是牢牢地将紫苏抱在怀中,一脚踹在了卫身下的马肚子上。
卫顾不得其他,一个挺身,让离开马背的大半个身体重新坐回马背之上,然后立马拉紧缰绳安抚胯下受惊的马儿。
百里景禧捂住伤口目漏凶光的回过头来,只见影阡墨正提着剑向自己的方向杀来。
即便是中间隔着众人,但是两人还是马上就捕捉到了对方的眼神,紧紧盯着彼此,虽没近身,眼神就已经先厮杀了起来。
此时,一支利箭从远处破空而来,直指影阡墨的心窝,即便是以影阡墨的灵敏都只是堪堪的躲过。
“该死的,有埋伏。”他恨恨的看着那箭来的方向,仍旧不死心的向百里景禧的面前杀去。
袁戈带着蜀岚众人冲出来,他一边奋力的往百里景禧的身边跑,一边拿着傅以涵昨晚给他的小型弓弩,瞄准百里景禧的周围,不让任何人近他的身。
而马背之上的百里景禧冷眼看着影阡墨那愤怒和不甘的眼神,他静静地勾唇笑了。
那匕首之上有毒,此刻他已经浑身无力,只凭着一股毅力勉强的支撑着,他不想在影阡墨的面前倒下。
“皇上,走啊……”卫见蜀岚的支援已到,他拦住仍不甘心的影阡墨,使他调转马头往锦州城的方向奔去,同时帮助他断后。
影阡墨骑在马上回头恨恨的看了百里景禧一眼,然后便策马全速往锦州城的方向而去,没能亲手杀了百里景禧,他很不甘心,但此时,他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