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景禧二话没说,带着傅以涵策马来到军帐之前,袁戈收到消息,已经等在军帐之外,见百里景禧归来松了口气,连忙上前。
“参见皇上,营中之事都已经处理好了,只等皇上您定夺。”
“好。”百里景禧点头,翻山下马,回过头不忘小心翼翼的将傅以涵扶下来。
袁戈看了看队伍的最后,疑惑的问:“皇上,留的活口呢?”
“朕并未留活口。”百里景禧淡淡的说道,率先走进军帐,
“皇上,咱们先前不是说好的吗,留下一个活口套口供。”袁戈无奈的追上去,这些臣子之中也就只有他敢这么质问皇上了。
“一时生气,朕忘了。”百里景禧毫不在意的回答。
若不是那刺客不长眼睛的将长箭射向怀中的人,他也不会愤怒的不留活口。
忘了?袁戈内心简直要疯了,这样的话,他们会费很多事,他的皇上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不理智。
傅以涵什么都未说,安静的跟在百里景禧的身后进了军帐。
只见军帐之中一名将军跪在地上,被捆作一团,百里景逸正看守在一旁。
“皇兄。”百里景逸上前,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傅以涵,见她安然无恙,才算是安下心来。
“嗯。”百里景禧点头,坐在主座之上。
傅以涵安静的走到人群之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几人,她见过跪在中间的将军,是袁戈的副将,他得力的左右手。
见到如此场面,事情的真相已经不难猜测了,其实她心中早有预感,只是不想要相信而已,事已至此,难道她还有什么期待吗?
她自嘲,今晚的一切,只不过是百里景禧拉着自己所演的一场戏而已。
而她,一个戏中的演员,却险些相信了这场戏的真实性。
同一个人,耍的同一个把戏,只是在不同的地方而已,自己,又一次被他利用而不得知,而他,还如当初一样,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以万金之躯作饵,以身犯险。
“孙建起,你可知罪。”百里景禧冷冷的看着跪在中间的男子。
“皇上,罪臣知罪……呜呜……”孙建起带着哭腔说道,一头磕在地上便不起来,嘤嘤的哭了起来。
傅以涵冷眼看着一个昔日的硬汉变成怂包,看得出来他很后悔。
“你是我最为信任的副将,没想到,最后追查的内鬼……竟然就是你。”袁戈看着跪在地上啜泣的孙建起恨恨的说道。
从来都是最为信任的人,才会伤自己最深,“难怪我用了各种方法,怎么查都查不到。”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出身贫寒,若不是皇上重用,你岂有今天……如今你却恩将仇报。”袁戈接着质问。
“皇上……将军……是我传出的消息,请皇上开恩……罪臣愿以死谢罪,只求皇上放过我的家人。”孙建起抬起头向百里景禧求情。
“死?”百里景禧寒声开口,“你的命,又值多少钱?”
“罪臣自知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臣……也是被逼无奈啊皇上……臣的家人毫不知情,还请皇上开恩……皇上……”
“罪臣之身,你凭什么求朕开恩,朕能提拔你至此,也可尽诛你九族。”
“皇上……”孙建起闻言心念俱灰,哑口无言,他一介罪臣又有什么资格向皇上求情,况且,这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将军,我求求你,帮我向皇上求求情,请皇上放过我的家人,将军,请你看在我跟在你身边多年的情分上,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孙建起将目标转移到一旁的袁戈身上,拼命的磕头,血水顺着眼角流下,他也毫不在意。
袁戈握紧拳头,机械的转过头看他跪在地上哭嚎的样子,因为被背叛的怒意久久难以消散。
“你也知道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我袁家军里怎会出你这样的败类。”
“将军……”孙建起带着哭腔抬头,自有一种他自已说不出的委屈,“我也是被逼无奈呀……他们拿了我的家人做威胁……我最小的孩子……才两个月……””
袁戈看向他,也有些动容,他还是知道他的,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怕,若不是因为他的家人,他怎会如此做。
可是,皇上呢?此事兹事体大,他不可感情用事。
百里景禧与百里景逸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说道:“你谋害朕,诛九族的大罪,你以为别人为你求情,朕就会轻饶吗?”
孙建起面如死灰,只能跪在地上悔恨的啜泣,此话一出,就代表着皇上不会轻饶他的家人。
“皇兄。”百里景逸会意,“孙建起自然是是罪不可恕,死罪难免,可……念在他尚有军功在身,而且他也是舐犊情深,不知可否让他戴罪立功,若他能立功,便饶恕他的家人。”
袁戈回头看了一眼百里景逸,立马会意。
百里景禧冷哼,“他还能立何功?”
孙建起仿佛又活了过来,他知道这是他家人最后一根稻草,他必须紧紧抓住,连忙磕头道:“皇上,臣能立功,能立功,臣不怕死。”
“百里景禧不屑的扫了他一眼,“朕的军营,不缺他这样的勇将。”
“皇兄,可若是他肯站出来指正幕后主使,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动手,不再留这祸患。”
百里景逸此言或许才是他们这出戏的关键,既然他们用他的家人做威胁,那孙建起为了家人的安全一定宁死不会合作。
但现在皇上也要斩他的家人,本该满门抄斩的家人会因为他的合作而有一丝生机,就像是他生命之中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自然会牢牢抓住。
“皇上,臣愿意,臣愿意指正……”孙建起连忙说道。
“你手上可有什么证据?”袁戈转头问他。
“没,没有,一直以来和我联系的都是一个蒙面人……”孙建起泄气,他并没有证据,他还是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可我的家人还在他们手上……”
“就算是没有证据,也必定可以拿下他的一只臂膀。”百里景逸看着百里景禧说道,“他的家人会是最好的突破口。”
“好。”百里景禧想了想点头,“既然如此,廖王,此事交与你处理,勿必办好。”
百里景逸皱眉,看了一眼身后安静的坐在那里的傅以涵,为何是他,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皇兄这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只听百里景禧冷冷的命令道:“传朕旨意,罪臣孙建起试图谋害朕,本该九族尽诛,但朕念其尚有军功在身,着判其三族之内流放远东,永不得回中原,至于孙建起,交与刑部,由廖王亲自审问。
“是。”百里景逸皱眉应声,他应该知道自己的不情愿。
“谢皇上恩典……”孙建起大声说着,一头重重的扣在地上,已满脸血泪混在一起,不管怎样,是保住了全家老小的性命。
“都下去吧!”百里景禧挥手,众人便都躬身退下。
傅以涵站起身跟在众人的身后往外走,这出戏已经落幕。
百里景逸慢走两步等着后方的傅以涵,他想要亲自确定她的安全才能安心,还有就是……与她道别。
“安宁。”百里景禧看着想要与众人一起离去的傅以涵轻唤。
百里景逸见状便知道他皇兄有话要说,识相地退了出去,眼中尚留一丝落寞。
待到众人都退去,帐中只有她二人,傅以涵翩然回身,他已来到她的面前。
她看着他,脸上带着一国公主本该有的微笑,冷漠而疏离。
“皇上今晚这出戏,真是妙哉,让安宁开了眼界,险些当真啦。”
“当真?”百里景禧轻念着她的话,“今晚虽是与袁戈唱了段双簧,但想要带安宁出去走走却是真的,莫要误会。”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解释,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要她误会而已。
“有何误会?”傅以涵不带感情的轻笑。
“陛下言重了,乱世之中相互利用本就是生存之道,更何况您这样深谙御下之道的君主呢?况且,你我之间,以这样的方式达成你所想要的目的,已不是第一次。”
傅以涵讽刺的说着,“只是陛下能舍身诱敌,自是有自保之道,可安宁一介女子却是不胜武力,若有下次,还请陛下事先告知,安宁,尚可寻一个自保之法。”
她一番话,说的百里景禧又悔又恼,他怎会真的让她受伤。
本就是从不低头的冰凉性子,再加上不需低头的地位,如今他温和解释,却反遭一番讥讽。
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只是敏感的竖起全身的刺自保。
“即你不信,那朕,也多说无益。”他锐利的鹰眸微寒,写着不悦,看着眼前的她笑颜如花,拒人千里。
“陛下好生休息,安宁先行告退。”傅以涵微微福身,淡笑着退出帐中。
一出军帐,魔萧便不知不觉的来到自己身后,出营之后他一直在暗中跟随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