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正午时分,傅以涵闲得无聊,舒服的依靠在软榻上看书,水墨也坐在屋里拿着一本书看,紫苏也在一旁不知道在鼓捣什么草药,只有丹青一人坐不住,跑到外面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不一会儿,丹青就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公主,礼嫔身边的大宫女在院外,说是礼嫔想要吃咱们宫中卿德斋师傅做的点心,吩咐她来向公主讨要两盒。”
傅以涵翻书的手停顿了一下,如枯井般幽深的眼眸微转,随即恢复如常,嘴角一丝淡淡的冷笑,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
水墨闻言抬起头,轻轻地书本放下,轻皱着眉头看向傅以涵,就连在一旁研制药材的紫苏闻言也放下手中的事情,脸色有些凝重,起身走了过来。
只听傅以涵缓缓的开口,淡淡的说道:“她若想吃,便给她装上两盒就是了。”
水墨连忙出声说道:“公主,礼嫔现在怀有身孕,她若是拿腹中的孩子耍什么手段,到时候我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啊。”
傅以涵轻轻地放下书,坐起身,说道:“无妨,随她去折腾便是,反正孩子是她自己的,若是她真的狠心用孩子的性命来做文章的话,那我们再怎么小心都是无用的,倒不如大方一些,况且……身为一位母亲,我觉得没有人会拿自己孩子的性命开玩笑。”
紫苏和水墨还想再说什么,傅以涵优雅的抬手阻止她们,说道:“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们放心便是。”
又对丹青说道:“去吧,吩咐水琪给她装上两盒点心。”
“是,奴婢这就去。”丹青看了水墨一眼,有些无奈的下去吩咐,她就不明白,她们和公主只是想平静地过日子,平时也不接触什么人,也没有得罪她们,为什么总是有人主动地来找她们公主的麻烦。
丹青下去之后,傅以涵想了想对紫苏说道:“紫苏,你去将段翔叫来。”
紫苏答应了一声就下去了,傅以涵看着门口出神,心想:
虽然礼嫔的这一切正好顺了自己的意,无形中帮助了自己,但是她真的会拿自己的孩子做手脚吗?或许,只是一些小打小闹吧,不会伤到孩子的性命,试问哪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呢。
水墨想了想,她似乎已经明白一些公主的意思,与其处处小心,让敌人知道自己在防范她,还不如第一次就假装进入敌人的圈套,让她以为自己根本就毫无防备,自然就能让她降低戒心,不会太在意善后的事情,轻易的就露出马脚。
只是,礼嫔,她真的会拿自己腹中的孩子做文章吗?水墨疑惑的想到。
礼嫔的住处。
礼嫔红肿着眼睛坐在床边,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宫女端着从傅以涵处拿来的食盒,一步步的走近自己,心如死灰。
站在床旁的沈嬷嬷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盒,将侍候的人都赶出去,此刻这个食盒在沈嬷嬷的手中仿佛有千斤重,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缓缓的打开盖子,拿出里面的一碟精致的糕点放在桌上。
沈嬷嬷的眼泪掉了下来,她转过身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礼嫔的视线,颤抖着手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撒一些在糕点上。
做完这些,她才端起那碟糕点,哽咽着转回身来,对呆滞的坐在那里的礼嫔说道:“娘娘……老奴都已经做好了,您……吃一口吧。”
沈嬷嬷也很是悲痛,但她必须这么做,将那小碟糕点举高,低下头,恭敬地递到礼嫔的面前。
礼嫔双眼呆滞的看向前方,闻言,刚才哭干了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仿佛永远也流不净一样。
缓缓的转过头看向面前的糕点,右手习惯性的覆上自己的小腹,她的眼睛在流泪,心中却在滴血,明知道它会要了腹中孩子的性命,她真的还要吃下去吗?
距离自己知道自己怀孕不过才过了一个晚上而已,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只不过才相处了短短的一夜,现在,却要说再见了吗?
皇上至极的宠爱她也只经历了一个晚上而已,现在,也要失去了吗?
闭了闭眼,将眼中积满的泪水赶出去,再一次哭道哽咽,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又瞬间的挤满了泪水,但她始终还是无法抬起手,去触碰那碟子里的华丽的毒药。
“奶娘……”双眼不瞬地盯着那个小碟子,她哽咽着再次开口说道:“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和孩子……才相处了短短的一个晚上而已。”
沈嬷嬷老泪纵横的抬头,一脸悲痛的看向坐在床上哭的好似泪人的人,知道她的心中还存有一丝希望,但是,这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于是说道:
“娘娘,您想想他的势力,想想他的手段……那魔鬼一样的人,若是再不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他真的会……会了结了家里几十口人的性命的,到时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些年来,您只是别人安排在她身边监视他的……皇上会怎么想,别说恩宠了,就连性命也没了……”
沈嬷嬷接着哽咽,轻声安慰道:“我苦命的娘娘……相信老奴……孩子,真的还会再有的……”
礼嫔抬起眼睛看向身边的奶娘,见她将那碟糕点又向自己的面前送了送,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
缓缓的抬起手从碟子里拿出最上面的那块糕点,再缓缓的递到嘴边,她是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出现阻止她的举动,轻轻地咬下一口,混着自己的眼泪咽下。
礼嫔坐在床上,两只芊芊玉手双双抚上自己的小腹,再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感觉一下他的存在。
只是一柱香的时间,小腹上的疼痛如暴雨版的袭来,礼嫔咬紧牙关,痛苦的捂着肚子蜷缩在床上。
床边站着的沈嬷嬷哭着看着如此痛苦的礼嫔,一转头跑出去哭喊道:“快来人啊……不好了,礼嫔娘娘吃了皇后娘娘的点心肚子疼……快去请太医来……快去请皇上来……”
痛苦的捂着肚子倒在床上的礼嫔,看着外面哭喊着的沈嬷嬷,和外面混乱的一切,看着外面的宫人向自己跑来,最终闭上了眼睛昏了过去。
只睡了短短的小半个时辰,礼嫔就从腹部的疼痛中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如自己所想的,自己最爱的人在自己的身边,他神情没落的正看着什么出神,就连自己已经醒来都没有发现。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其实正在看着自己的小腹出神,恍然大悟,对啊,孩子没了,礼嫔悲从中来,眼泪瞬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了下来。
听见细微的抽噎声,影阡墨回过神来,发觉礼嫔已经醒了,脸色极其的苍白,正在那里哭泣,不忍责怪,于是轻声询问,嗓音极其的疲惫,带着一丝的沙哑。
“爱妃醒了,可还有什么不舒服?”
礼嫔抬起头看向影阡墨,哭的可怜,柔弱的问道:“皇上……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影阡墨难掩眼中的悲痛,这个孩子,他很是期盼他的降临,可是他们只相处了一日,就没了,但还是柔声的安慰道:“没关系的,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
礼嫔闻言,装作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呆愣住,随后便是哭倒在影阡墨的怀里,哭了许久,才哽咽着说道:“皇上……臣妾的孩子没了,都怪臣妾不小心……”
影阡墨轻轻地拍着礼嫔的脊背安慰着,脸上却有些冷意,他问道:“爱妃,太医说你是吃了落胎的药物红花子所致,告诉朕,今日你都出了些什么?”
站在一旁的沈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开口说道:“皇上,娘娘今早起来说是没有胃口并没有用早膳,只吃了一口……从皇后娘娘那里送过来的糕点,就肚子疼得不行。”
“大胆奴才。”影阡墨怒声呵斥道:“竟然敢冤枉皇后娘娘。”
沈嬷嬷哭喊着叫道:“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皇上为礼嫔娘娘主持公道啊。”
“沈嬷嬷。”礼嫔哭着叫了一声,怒声说道:“你怎可对皇后娘娘如此不敬。”
随即对皇上说道:“皇上,臣妾不相信皇后娘娘会来害臣妾的孩子,还请皇上叫太医来看看那些糕点,还皇后娘娘的清白。”
影阡墨想了想,向身后的太医轻轻地点头示意,太医上前闻了闻桌子上还未来得及扔掉的糕点,转回身对影阡墨作揖道:“回皇上的话,这盘糕点中确实有很多成分的红花子。”
礼嫔闻言,装作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瞬间呆滞住,而后又转过头在影阡墨怀里哭道:“皇上,皇后娘娘怎么会这样对臣妾,您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
影阡墨神情不似先前的坚定,他沉声对身边的青海说道:“青海,你去将皇后娘娘请来。”
青海看了看这里的场景,有些迟疑,相对影阡墨说什么,却张了张嘴并未说出口,只是道了声“遵旨”,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