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绍燊瘫软下去,屁股还没挨着地,后进去的手术室里出来一位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年轻医生出来,
“傅先生,秦小姐腿部大动脉被割断,需要输血,AB型血库紧缺,请赶快联系她的家属。”
“好好……”傅绍燊的声音里发颤,已经沾满了鲜血的手抖抖索索从兜里掏出手机。
他也不知道是谁的血,从管氏出来本来管震雷是说要转车送他的,可就是想见女人,他委婉拒绝了。
沿着马路牙子,他隔着一条街,听到这边的动静,没走几步,手机就响了溲。
赶到时,那辆吊车还在,但里面早就没了人。
看到躺在一滩血泊里的两人,就连一向淡定的他都是心中一惊,傅绍燊是当兵出身,但他从小就怕疼,大场面见过,可也没有这次触目惊心。
小的已经不动,大的护住他也是生命垂为恧。
长指放在按键上,却是怎么也按不准。
后进来的谢小蟹和柏崇原神色匆匆,谢小蟹不寒而栗,“傅少,已经找到了当时开吊车的男人,绑在仓库里!”
“绑着!”
“你给秦万贯打电话,通知他速速来医院,给阿又输血。”
“是!”
谢小蟹收起了平时痞气,十分正经。
柏崇原看着无助的傅绍燊,面色凝重,“傅少,白白他…”
“让部队大院给我尽全力!等着我解决这边的事!”
“是”
“这件事,我要高级保密,他的人身安全一定不能受到威胁,直到揪出最后的幕后主使者。”
“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男人咬牙切齿,攥在手中的手机的硕大屏幕轻巧被捏碎。
“不管是谁,实力都是与我们伯仲之间的,我查到今天傅老爷子回来的那趟火车也是离奇出了事故,幸亏他喝多了,没上去!”
傅绍燊点点头,鹰隼般犀利冷绝的深眸转过来突然抬起,直直望着头顶那台旋转监视器,盯的人措手不及。
两人交谈的画面形成不断缩放,电视机这头,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带着皮手套的男人朽老清亮的嗓音从腹部上来发出阵阵笑声。
咯咯的声音令人后背发凉,一道从手臂上攀岩而上的深深伤疤触目惊心。
*
秦万贯,没过几分钟就从外面赶到医院,慌乱喊着,“医生,医生,抽我的血,我的血型和阿又的一样!”
可以从他的眼眸里看出担忧和紧张,谢小蟹给他打电话时,秦万贯正在外面谈生意。
不说二话就开车过来,听说情况很严重,所以心里一疙瘩。
秦万贯历经了沧桑,说实话,对于他来说,一个手术不算什么,但当年秦又她妈就是出祸离开的,所以心里有阴影,虽然面上淡定,却也是吓得不轻。
“好,来的很快,患者只有腿部受伤,其他的伤处还算不重。”
“输血者请跟我来!”
秦万贯跟着护士走进手术室。
手术室里手术台。
秦又脸颊惨白躺在上面,没有意识。
身上夹着深绿色大块布的白色术架子,嘴上覆着一台不断传输的氧气瓶,呼呼的声音从那细微的呼吸声中传来。
几个医生站在两侧,已经是满头大汗。
秦又被折断的钢管割进腿里,血流不止。
秦万贯躺在她的另一侧,护士给她扎针,抽血。
一脸褶皱的他看到女儿如此,手足无措,“医生,赶快抽我的血,我的够用!”
“你不要激动,我们会想尽办法救治你女儿的,只要血液供上,我们进行手术,你女儿就不会有事!”
一旁温柔的主刀医生安抚他,这个时候,一旦家属情绪不稳定,也不有利于手术的进行。
崭亮的手术大灯罩在头顶,时间短还可以,过了二十分钟之后,他的眼睛已经渗出了泪珠。
一只手不能动,他只能用另一只挡住。
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过去,手术中的医生都快忘了他还存在。
血依旧再抽着,秦万贯嘴角都泛起了白茬,最后还是一个护士反应起来,
“呀!血液已经够了,不再需要了!”
帮他拔下血管,秦万贯片刻就虚弱了不少,慢慢拽下袖子,问着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站立好久的医生终是松了一口气,“秦小姐已经脱离了危险,您不用担心,回去休息室,休息吧!”
“诶!好的!”
秦万贯点头哈腰,喃喃,“医生,一定要救活我的女儿,我只剩下她了。”
其中一个带着口罩的医生忘了他一眼,声音冷漠,“你女儿没事了,倒是你怎么脸色差的这么严重,你是不是有什么病症缠身?”
秦万贯老眸低敛,灿灿笑了笑,“可能是刚才抽血时间久了,身子老了就不中用了!”
医生打探的目光望过来,他更是不自然地低头,“没有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他身子刚踏出,医生身后的同僚问着,“老凌了,怎么疑神疑鬼的。”
这个手术做的相当繁琐,抻了抻要算是放松一下。
被叫老凌的医生摇摇头,自我开始怀疑,“这老头的脸色不是正常的发暗。”
“抽血抽多了呗!”
“可能是吧……”
几个人也没再深究,刚出去,门外的傅绍燊就上前来。
抓住他们的手,“医生,我老婆怎么样?”
“秦小姐已经脱离了危险,傅先生不用担心,刚才老头已经给她输血了。”
“哦哦!”傅绍燊终是缓了过来,还好阿又没有离去。
秦又被推出来,送进重症病房,他一步一脚印跟在后面。
由于长时间的手术,她的手脚冰凉,身子也是虚弱的很。
“傅先生,秦小姐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我们会全天二十四小时照看的,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
小护士将架子上的输液管放平,贴心告诉他。
“我知道了,我看看她就行!”
傅绍燊双眼布满血丝,僵硬点头,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秦万贯吃了两片面包进来,蹑手蹑脚的,小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傅绍燊望着他,徐徐开口,“已经没事了!”
“那个孩子呢?”
秦万贯不知道傅白白的是他们俩的,只知道出车祸时,有一个男娃和阿又在一起。
傅绍燊突然站起,目光灼灼。
“这里的眼线太多,我把他带到部队大院了。”
“可…”刚才他听医生说那个孩子受了重创,无法救治身亡了。
“可什么?白白根本就没有送过来,这里的医生只不过是配合我演一一场戏!”
冷静开口,他寒冷如冰。
“今晚的车祸是蓄意谋杀,白白受伤严重,我不能把他带到这里,一旦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秦万贯弓着身子,只觉得难以相信。
“这间房间我已经检查的彻彻底底,没有电子设备。”
“秦万贯,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很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或者是你。”
“这里我的亲信不多,所以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等阿又正常了,我们就转院。”
傅绍燊冷静的可怕,与刚才在外面惊魂失措,慌张落魄的样子截然不同。
“那……到底是谁想置阿又于死地……我这人一生惹人无数……想我死的人向来不少!”
秦万贯踌躇,视线发散。
“也不一定是你那头的,最近我总觉的有人在蓄意破坏我们傅家,不管是生意上,还是家庭上。”
傅绍燊转身,一手插兜,望向窗外。
“我在美国的生意也是一波三折,很多恶端实力不断涌现,很有肯能给是大范围大规模的侵略。”
“我觉的在暗处,肯定有人想拖垮傅家!”
他的这一段话惊愕又透着凉意,说实话,秦万贯平时坏事是干的不少,但像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抗,他还是第一次碰上!
“那你有没有锁定的目标!”
傅绍燊这个人他知道,情商极高,此人也是深不可测,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慢。
傅绍燊摇头,声线低迷,“我还没查出来,只有几个小喽啰的轮廓,还没找到大鱼!”
“小喽啰是谁?”两人此时此刻俨然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姜家的大小姐!”
“姜一媛?就是你朝我要骨髓的那女的?”秦万管惊呼,脑袋却也是无法运作。
“对!”
“你不会告诉我,你救了一个想至你于死地的女人吧!”
“有可能!”傅绍燊转过身,皎洁的月光搭在他身上,光芒四射。
“傅绍燊,我需要个解释,当初要不是我阿又开口向我提出条件,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你们不离婚就给你货物的。”
“我女儿嫁给你,一天好日子没过上,现在确实伤痕累累!”
秦万贯兴师问罪地过来,此时此刻真是一个好父亲。
俨然忘了,秦又小的时候,自己也曾以为无法释怀,对她施过暴,可自从自己查出身体有了状况之后,他的心才算是渐渐缓和,这辈子,只有家人才是最终的,因为一旦你离开这个世界,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负阿又的,将来我会还上!”
“但别人欺负她身上的,定让他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他的女人,还容不得别人欺到头上来。
“可区区一个姜一媛又为何做次,因爱生情,还是有什么目的?”
秦万贯抓住他的线索问道。
“不知道,当年她怀了我的孩子,受了很大的打击,很有可能会这样!”
“但她不会有这么大的能力,背后一定有人。”
“我要你帮我寻找三年前姜一媛和什么人接触过,你的人脉广,现在手上的线索不多。”
秦万贯点头,谄谄,“好吧!”
“在我还能折腾的时候,替阿又铺铺路。”
“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傅绍燊挑眉,秦万贯是商人,习惯了交换做生意,尽管对于女儿,他也是没能改变这个毛病。
“如果我替你铲除异己,你必须和我的阿又离婚!”
“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和不爱她的男人过一辈子,这是我仅有的要求。”
“如果你想和她过一辈,必须先学会疼爱我家阿又!”
秦万贯已经弯了的身子站的勉强,他确实老了,操心不动了,鬓角的斑白将他的身形勾绘的更加阑珊。
傅绍燊紧抿的唇绷住,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悠悠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疼爱她?”
“因为你心有杂念,忘不了过去!”
秦万贯半眯,声音苍劲有力,“在你还没确定下自己的心之前,我都不喜欢阿又再跟着你受苦了。”
他一语道破所有,点重男人的心口。
转身,“我会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着她的,如果这里真不安全,我该考虑把她带回家!”
说罢,他已经走了出去。
恢复了一个伤心欲绝又雷厉风掣的老父亲。
病房内。
女人娇弱的面庞清秀可人,月光下,清丽无比,可能是室内的温度较高,她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润。
男人双手插兜站在床铺前,望着女人,他是真的不爱她么,他不知道,反正他的身体会在正常的情况下对秦又有反应,他承认。
可,至于爱。
他曾经爱过囡囡,可后来她去世了。
他又觉得在媛儿的身上找到了影子,但是他们还没有相处多久,他就被秦又下了迷/药,姜一媛在他脑海里一直是一个美好的回忆。
就像放在天上的星星一样,美丽却触碰不到。
直到有一次他喝多了,一不小心和她发生了关系,致使她怀了孩子,他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是她的挚爱。
那么秦又一直扮演的角色是什么呢,学校里名誉狼藉又无恶不作的小丫头片骗子,她总是梳着大背头,清纯但却野性。
和他的表白也很突兀,他正在和媛儿一起吃饭,她叼着牙签,跑过来说了一句,
“傅绍燊,做我男人吧!”
他委婉拒绝了,因为当时她穿的那双板正的裤子一点也不像囡囡,除了五官精致些,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根本就没有感觉,所以他坚信自己爱上媛儿的决心。
只是……
*
漆黑的加固铁板仓库里,一个男人抖抖嗖嗖,都上带着一个白桌布似的头套,两只手被绑在身后面。
本来安静如丝的大门哗啦一声被从外扯开。
隔着头套,几缕健步生风,稳重不絮的脚步声传来,“傅少……”
“掀开!”
柏崇原一把打开男人头顶的套子,扔在地上。
傅绍燊,谢小蟹,柏崇原三人站立。
冷冷的声线在幽静的大空间里显得寒色沙冷,“谁致使你来撞人的?”
傅绍燊率先开口。
男人不敢不说,也不敢说什么,因为家老小都在那人的手里。
咽了口唾沫,沉思半晌,一道重重的拳头落下,挥打在男人的脸色。
瞬间他的半张都想塌了一样的感觉,阵痛而下坠。
从嘴里吐出一口血,男人还是不打算说。
谢小蟹还想在来一拳,傅绍燊抬手,命令他别打了。
他半蹲下来,面对着他。
一丝不苟望着,问道,“不说话,代表你有两种可能,一对方实力强大,你说出来就是思路一套。二你有把柄落在他手中或者亲人生命安全受到要挟,所以你才不敢说话。”
“我猜,你是后者,因为你跟本就不清楚,对面的人到底是有多厉害。只是,一个晚上你下班回来,看到自己老婆儿子不见了额,而且桌子上有一个张纸条,是给你条件。”
“不想服从,可媳妇和孩子一直不回家,你不敢只好打电话确认。”
“对方以死相逼,让你卡着吊车撞人。”
其实傅绍燊的推理很正确,但是男人等着圆鼓鼓的眼睛,青筋暴起,就是不开口。
傅绍燊狠狠一拳头护着他头的上,咬牙,“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如果你的亲人被他们绑着,而且就算你供认不讳,他们自由时,我也一定回去看望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