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宠后(1 / 1)

人前荣华人前宠,背后辛酸背后泪。

一连月余,九问都借口初掌政事,事务繁杂,不愿踏足关雎殿。这日春光正好,难得他有闲情雅致在御园晒晒太阳。

陈锦荣却凑到跟前,低声道:“陛下,关雎殿的娘娘着大宫女书桃,送来亲手炖的银耳莲子羹,以消春燥。”

冷哼一声,她倒乖觉,没有像她那道士兄长一样没脸没皮。略抬眼扫了一眼,“你去端过来,晚膳摆在关雎殿。”

听着陈锦荣的脚步去了又回来,他依旧躺那儿不动弹。将手中把玩的折扇打开盖在脸上,其上山川河流城池清晰可辨。

忽地惊雷一声响,原本碧空万里无云,霎时便阴云密布,雷电交加。刚踏入立政殿,便是疾风狂虐,骤雨如泼。原本恹恹然的九问,低咒一声,“关雎殿真是不适合朕,好好的晒个太阳都能被雨追了,真是晦气。”

看了一眼陈锦荣,“送些赏赐过去。”

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入夜时分天际已是月朗星明,月光透过玻璃窗纱洒了一地,九问举头遥望无语问月,包裹在这一方清冷中。

天涯共此月,不知皎洁月色还放在了谁人心头?

自大婚后,九问便一直有些恹恹然,再加上前日吹了风,当晚又没好生歇着,今日晨起身子便一直不太爽利,整日里懒懒的。午睡时间便稍微长了些,刚醒来便听见说锦诗求见。

“陛下,关雎殿萧后晨起便来含翠殿,与辞主子有说有笑,颇为投缘。”

背对着锦诗展臂,等陈锦荣为他束好腰带,他才双手放在腰带上,向前踱了两方步,转身笑道:“此女倒是聪慧有些气量,你多注意些,莫让她们太过亲近。朕的皇弟金贵着呢,莫被宵小暗害了去。”

锦诗听他说的似喜似嗔似真似假的,一直有些不解,偷眼瞟去,见他面上含笑,眼内阴森可怖,心下便也明了几分,恭谨地应道:“是。辞主子年逾五岁,已是知礼节懂荣辱的年纪,确实不应与皇嫂从往过密。”

“嗯。朕登基六年有余,一晃他都五岁了。”沉吟一声,斜睨了一眼陈锦荣,“是到知礼节的年纪了,按皇子的标准配齐内侍宫人以及一应用度。”

“当年含翠殿满殿宫人皆与选侍陪葬。后来的宫人便是以皇子的标准配齐的。”

“嗯。那便让礼部延请师傅,教授四书五经六艺。”转身坐于软榻上,端起盏茶品过,又道:“帝后贤德聪慧,特准其眷属每月初入宫请候看视一次。另大赏关雎殿。”

“是。关于赏赐之物陛下可要过目?”

扫了一眼陈锦荣,这老东西也有糊涂的时候,真以为朕看上那朵牡丹了,沉声道:“只要不是朕和王叔平日里喜爱的,看着送过去就行。”

陈锦荣一个激灵,暗道自己糊涂,这主子心思难测,怎么每次都是我撞枪口上。王德江年纪还差自己半截呢,竟然每次都能猜度好主子的心思。

他不知,很久以前便有人告诉王德江,“莫要猜度他的心思,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就好。万事看到眼中听到耳中即可,要做到‘不猜不问、不言不语’,非关乎我的生死,切莫动。”

九问在朝堂之上轻轻咳了几声,便引得问候龙体安康之声不绝。他心思一动,是否趁机宣王叔入宫探病。那日朝堂议亲后,他便执意要在王府休养,静待婚期。干净利落地自除摄政之权,甚至是参政之权。

晌午,九问安卧榻上的时分刻意延长少许,抬眼偷瞥雍王步履从容,面色淡然的进来。他赶紧闭上眼睛,躺那儿佯装睡意沉沉。少顷,便听到那清冽之音,不温不火道:“可要起身?”

抬眼望去,她立在榻前,似笑非笑地俯视着自己。他觉得她眼内满是揶揄与笑意。

讨好一笑,“我很注意控制眼睫毛,一点儿都没眨啊!”

“哦。九问熟睡时眼睛是半合的,不似刚才闭的那么严实。”她移步向外侧软榻上走去。

看着她转出去,九问一掀被子也跟着出去,疑惑道:“六岁之后我睡觉时便不允人在旁伺候,王叔如何得知?”

她接过宫人递来的茶盏,抬眼瞥见只着中衣的他,低眸仔细用茶盖拨着茶水,“那便是六岁之前了。”

“那时王叔尚在军中,何曾见过我睡觉的样子,莫不是随意诓我的?”九问恍然发现自己又上了王叔的当,有些懊恼,与她交手,每次都是败走的下场。嘟嘴撒娇道:“王叔,我这几日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便多注意些,先去加件外袍再出来。”

“还以为王叔只顾着撇茶末子,没看到我呢。”九问调笑一声,故意往她跟前凑凑,也安坐在软榻另一侧,“同是男人,哪里有这么多避讳了。再说,你我叔侄相伴多年,更不该见外。”

“九问不是说身子不适,自当多加件衣服。”

九问被她如此一噎,灰溜溜地转进去换衣服。脑中满是那年农耕礼后清江之行,自己处处败于她手下。

加了件外袍出来,与雍王闲话这几月她的田园生活时,外面通报说萧后忧心陛下龙体安康,特来探病。

看着雍王望过来的眼神兴味盎然,他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萧吉玉倒是聪慧,懂得抓住时机。

萧吉玉进来时,二人不似刚才一样斜歪着,而是一主一次的坐好。见她一身帝后礼服,衬得端庄华贵,进来恭敬地与九问行过大礼。

雍王与她互行平礼之时,仔细打量,不骄纵无怨气,有威仪有气度,当得起这一国之后,只是可惜是萧氏女子。

除却悠然居擦肩而过,萧吉玉是第一次见雍王,第二次见九问,见二人目光审视之意明显,她内心忐忑,微收下巴,双眸轻垂,一副乖顺讨巧样子,略顿片刻,见二人都未言语,笑道:“吉玉听闻陛下身子抱恙,特来看望,并不知陛下与雍王殿下在此商讨国事,还望陛下恕罪。”

“王叔赋闲在家,两耳不闻窗外事,哪里能与我商讨国事。”九问幽怨一句,然后才笑道:“朕是有些不适,不过此时已经大好,不必忧心。不过朕依旧感念你贤德,特赐回家省亲。王德江,这几日你去关雎殿听差,专门操办这件事。”

萧吉玉心中一动,陛下与雍王说话间不分尊卑上下,语调又颇为熟稔,二人这些年便是如此相处的。自己好像倒是个外人般,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和谐。又听得他闲闲一句,好似赏了自己莫大的恩赐,却是变相的赶人,只得温顺地行礼告退。直到回到关雎殿,心内都是隐隐地不安。兄长离家之前,劝自己莫入皇宫,莫生爱嗔痴念,他是知道什么,还是只是道皇宫险恶。

见萧吉玉离去是落寞的背影,雍王打趣道:“不喜欢她?不喜欢便重新选些可心的进宫。”

“王叔还没大婚呢,倒开始说教我了。”说着叹了一口气,“过些年再说吧。”

“我身在战场,见惯了生死离别。不能拖累人家姑娘。”

“国未定,何以家?”

世家不连根拔起,北齐不灭,大雍帝王依旧受制颇多。

时年九月,帝后萧氏回家省亲。不知惹了多少艳羡的目光和酸溜溜的诋毁,世人皆知萧氏女颇得圣宠,而武帝九问又是个痴情男子。

次年三月,武帝大婚一年,皇后萧氏依旧无所出。众臣奏请武帝广纳后宫,帝大怒,杖责数人。

翌日,武帝下旨,皇后贤德,可堪教养幼弟之责。弟年虽不足六,却温良恭俭,聪颖敏慧,赐名九辞。

众臣猜测,帝钟情于帝后,后身有疾而不能有孕。帝便欲立幼弟为储君,特赐“九”字,准在帝后宫中教养。一时,萧后吉玉独霸后宫,荣宠极致。萧氏一族更是风光无两。

也许只有萧老太师,统观全局,知道这无尽风光的背后,是他萧氏多处实权职位的落空。寒门多灵秀,他们琴棋书画生活情趣不比世家子弟,但胜在诗书礼仪谋略政事,很多时候做的比萧氏子弟更好。几番思量,他终是下定决心启用萧氏门生,提议江南李光地入互不做侍郎。不料,九问大度,户部侍郎给了一毫不起眼的寒门士子,破格任命李光地为工部侍郎。

当月,齐国使臣来访,欲定婚期于九月。帝允之。

听闻此事,萧老太师身康体健心情舒泰,特意选了个阳光甚好的午后小酌,默认的继承人萧清玉在跟前伺候着。“叔父心情甚好!”

萧太师斜眼睨着他半晌不语,自己儿子不争气但不了大任,自己孙子倒聪慧却心不在这儿。长叹一声,“还不错。清玉陪着叔父喝几杯。”

谨慎地坐了旁边的半张椅子,赔笑道:“李光地入主工部,只待九月雍王一走,没有人制衡。只是靠少年的帝王的压制,能耐萧氏一族几何?”

“是啊。明玉虽不愿入朝为官,却依旧给我留了个人才。吉玉那孩子更是为了萧氏只身入深宫。”

萧清玉抬眼偷窥了一眼,安慰道:“叔父莫担心,帝后之位如此尊崇,是多少女子求而不得的。再者,听闻陛下后宫只有她一人,极致荣宠。”

萧太师斜睨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若是明玉也有你这份心,老夫死也瞑目了。”

说话间,却是九问跟前的陈锦荣来宣旨,满面喜色地请萧太师进宫议事。二人一阵诧异,何事如此紧急,此时入宫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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