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中阳不曾想此时竟会被人袭击,眸色一凝便制住了那只芊芊玉手。松了口气刚准备说话,谁知缩在那里的人又急急换了瓷片,用左手割向自己的咽喉!
许中阳一把握住了瓷片,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声音有些哽咽,“思思,别怕,是我!是我啊!”
怀中的人闻言瑟缩了一下,随即猛地抬起了头,娇媚的容颜满是疲惫,散乱的发髻添了几分羸弱。倔强的眸瞬间泛红,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点一点抚上他的脸,颤颤唤了声,“中阳…?”
许中阳握过她的手紧紧将眼前的女子揽进自己的怀里,似是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思思,思思…我带你走,这就带你走。”
“不行…”裴思思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挣扎着想要逃脱他的怀抱,“你走,你快走!这里是邻国军营大帐,你怎么敢就这么來了!你快走!”
她话说到最后,已然是有些声嘶力竭,许中阳红了眼睛努力控制她的身体,“思思,思思你冷静些听我说!”他厉呵了一声,见怀中的人被自己吓得愣在那里,又心疼地放缓了动作。见她这般害怕不由得心中一紧,莫不是那些畜生…思及这里,他声音微颤,“思思,不要怕。我既是能到得了这里,自然也能带你离开。”
“中阳…”她泪光盈盈,摇着头似乎完全沒有听道他的话一般,哑着声音哭喊道,“你快走,快走!中阳,求求你,求求你!快走…”
“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儿,醒过來便安全了。嗯?”他见她这般情状,心口的疼痛越发的剧烈,眸色柔和,手上却是在她的颈间捏了一下。
“中…”裴思思话未出口便软着身子倒在了他的怀里,男子紧紧地抱住她,指节泛白。
“隼将军!我们还要这般过家家似的打到什么时候!”陈野一剑挡开了对面软弱无力的长枪,颇为不耐地对着身后吼道。这些软脚虾分明片刻间就能收拾了,可也不知隼将军搞什么名堂,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只守不攻。
“嚎什么!”阿隼心中也有些犯嘀咕,他们一群人这般大张旗鼓地都打到这帮狼崽子门口了,怎么卫言那家伙竟是沉得住气只派了这么些阵前卒來应对?莫不是看出了他们的计划,在军中对将军不利吧…?
这么一想,阿隼沒來由得涌起了些许不安,看了眼天色大吼了一声,“小子们,给我上!打死这帮狗娘养的!”
他叫的大声,跟着的人应得也大声。不过虽是这么应着,却还是不敢下狠手。隼将军带他们來之前可是说了,不管他说什么,都必须耐着性子只准守,不准进攻!
陈野啐了一口,只得不紧不慢地陪着眼前的人练招。
这边打的无聊,军帐内却是剑拔弩张。
“卫言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些矮胖的军装男子指着卫言的鼻子骂道,“你虽是军中主帅!但也不能这般恣意妄为!先是囚禁了那个小妞儿不让人动!这会子人家都打到门前來了,你居然还不让我们出去一举歼灭他们!卫言,你想叛国不成!”
卫言冷笑了一声,“我知道,齐将军早就不满这个副将职衔了,日日等着取我而代之。可这叛国的罪名,齐某着实担当不起。”
那副将被戳中了心思也不恼,只瞪眼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这般究竟是为了什么!”
“阵前的那些小虾米,杀不杀都是一样的。”卫言笑得阴险,“齐将军眼红这么一丁点军功,那就只管带队出去。不过若是影响了大局…哼哼。”
“大局?”齐副将大笑,“这般的做着缩头乌龟就是你的大局么!”
“三日之后,自见分晓。”卫言神情莫测地笑了笑,“在你抓到我的把柄之前,最好记得清楚些。如今这军中究竟谁是主帅!军令如山,齐副将一番言语若是动摇了军心,本将军就是即刻斩了你,三王爷只怕也不能将我如何吧?”
“你…”齐副将怒火中烧,却又有些忌惮。
“下去吧。”卫言挥了挥手,不欲多言。
齐副将愤愤冲出了营帐,军营外,仍旧是一番荒唐的打斗景象。
就在一群人在邻国军帐前闹得不像话的时候,边关那边的城楼却是点了一束烽火,那火焰燃得不高,却足够营前的人看见了。
阿隼见光大喜,挥手道,“给我撤,明天再打死这帮狼崽子!哈哈哈哈~”
等阿隼带着众人返回边城的时候,东方的天空已然微微泛白,他嘱咐了陈野带着手下回去休息之后,便急急赶往天策府。虽见烽火为信,但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等见了那个挺立的身影立在门外发呆才终于松了口气。
“将军。”阿隼上前行礼道,“思思姑娘她…?”
“在里面休息。”许中阳僵直的身子微微动了动,轻声应了他便沒有再答话。
两人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阿隼耐不住道,“将军,天明湿寒,将军劳累了一夜,还是早些去歇息吧。”
“无妨…”许中阳这才缓缓回了身,微沉的眸中满是痛色,“阿隼,你说,邻国的那群畜生会不会对思思如何?你不知道…我见着她的时候,她不知在哪儿藏了片碎瓷,刺杀我不成竟是想了结了自己…”
阿隼叹了口气,“将军,若思思姑娘当真…”他犹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问道,“你可会…”
许中阳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他还是笑自己,他笑着笑着便僵了面色,喉间发紧,连声音都带着些嘶哑,“你说的是哪里的混账话。”他负手仰头,“思思会有今日,会受这些折磨,皆是因为我的缘故。若沒有我,若不是‘神武将军’这等俗名所累,卫言又怎会动了心思掳了她在阵前…若她当真出了什么事,我的罪孽只怕是要用这一生去偿还了…”
“将军是打算…?”阿隼闻言心间也颇为不是滋味,不知是因着同情裴思思的遭遇,还是为着自家将军的这番话,他不明白将军的意思,只能问…
“阿隼,你可还记得那日皇上在春风苑遇刺的事?”许中阳浅浅勾唇,眸光越发的坚定。
“阿隼当然记得。”他垂首点头,“那日也是亏得思思姑娘相救,将军和皇上才得以安然无恙…”
“是啊,那次也是为了我。”许中阳微微低头,声音越发的低沉,“阿隼可还记得,那夜之后,本将军说过要给你找一个将军夫人?”
“将军…”阿隼瞪大了眼睛看向许中阳,有些不敢揣摩他话中的意思。
许中阳挥手淡笑,神情莫测。
裴思思醒过來的时候,有些回不过神,她看了看周遭简洁干净的摆设,眸色微沉。她不用猜也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不说这般简洁干练的房间的主人会是怎样性情严谨之人,单是昨夜的那一场混乱…
她唇边勾勒了一抹嘲讽的笑,微微动了动身子便被一只健壮的手臂扶了起來。那手臂极为精壮有力,手腕间却极是轻柔,她面上笑意散尽,抬眸向床边的人看去。
“思思,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昨夜情况危急,我不得已才将你打昏了带出…”许中阳话未说完,双唇便被一只玉手覆住。
“别说了,别说了,中阳…”裴思思双目泛红,“你带我回來了,你带我回來就好了…让人送我回春风苑,重要。求求你,让人送我回春风苑…”
许中阳低低笑了声,捏了捏她的鼻尖,“好端端的回什么春风苑?你不是说‘无计留君住,奈何无计随君去’么?怎么这会儿‘君’便在你身边了,你倒是又要走了?嗯?”
“我…”裴思思苦笑了一声,“你又何必装傻,我在敌营了走了一遭,凭你‘神武将军’的身份,又如何能再与我这等残花败柳再有纠葛,你还是…”
“胡说什么!”许中阳笑着敲了敲她的脑袋,“我们家思思如今这张嘴可真是越发的厉害了,嗯?残花败柳?原來思思这是在怪我对你行了轻薄之事之后,又远赴边疆丢下你不管啊~那不如…”
“骗人骗己的事,我以为你不会做的。”裴思思看着他,眸中满是不舍,“我被掳去敌营多日,不论是不是真的被玷污,但在世人眼中,我早就不洁。你的皇上,你的父亲,怎么可能容得下我…”
“何必在乎世人的眼光,从前那个潇洒恣意的思思可从來不会理会这些~”许中阳勾唇,“你才刚刚醒來,别说那么多了,快好好休息吧。”
“从前是从前,你…”她话未说完,便被他捏住了纤巧的脸。
“好好休息,三日之后可要费一番体力的~”
“三日…之后?”裴思思被捏着脸,话也说得不甚清楚,只眸底深处闪过了一丝慌乱。
“本來不打算这么快便告诉你的…”许中阳无奈地放开手,凑近了些对上她的眸子,“思思,三日之后,嫁给我做将军夫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