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中,日头正当空。这样让人汗流浃背的天气是很少有人在外面闲逛的。尤其是壁西的水地。
壁西顾名思义,被大片的戈壁缭绕,唯有最西边的地方生着一块水地。这水地就像上天恩赐,与壁西的其他地方完全不同面貌:不炽热的阳光,湿漉漉的土壤,还有成荫的绿树。
温小酒深深吸一口空气,只觉得浑身舒畅。成天迎面在壁西那干燥的空气里,感觉整个人都要脱水了。
“快跟上。”白黎棠此时正站在细长河流上游,脚下踩一颗圆润的大石头,淡淡俯视着她。
温小酒仰面去望,正迎上三四点金辉阳光,照的双眼迷离。而白黎棠正穿着一身淡雅绿衣,散在一片光辉中。
温小酒提着拖拖拉拉的宽大男装,三步并两步的往白黎棠那边蹦跳,活脱脱像只小白兔子。
白黎棠看着她神色清明、毫无算计,只一味向自己蹦跶过来。眼看下一步就要跳到自己所站的石头上了。
微微抬脚,面不改色的把温小酒——踹了下去。
“哎!”温小酒实在没想到白黎棠会突然使坏,只能直直摔在一堆乱石细沙上,抬头恶狠狠看着他道,“你不使点坏是不是就活不下去了?幼稚。”
说完这句话,温小酒气嘟嘟扭头。
忽的看见什么光芒在石缝间闪了闪、动了动。
“白,白黎棠!”她忽的激动大叫,“乌龟,是乌龟呀!”
这么好的运气?
白黎棠蹙了蹙眉头,微微弯腰去瞧。
就在这时,温小酒忽的伸手,对着他的脑袋就是“duang”的用力一拍。
白黎棠的脑袋忽的一片空白,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到,竟然有人敢打他,还是直接敲他的脑袋!于是一个猝不及防,他歪歪扭扭的向着旁边的河流里倒去……
倒下去之前,还能依稀听见温小酒的笑声,“哈哈白黎棠,让你再招惹我!我温小酒从小到大的昵称就是个学习机的牌子,你知道是啥不?小霸王!”
“嗖”
一抹黑影从树梢划过。
那黑影速度极快,快到衣袂将旁边的树叶生生截开两半。
那人捞住白黎棠,一把将他拉回了岸边。
温小酒定睛一看,是渡鸦。而被拽回来的白黎棠显然脸色有些微珠白,明明是被吓得。他却还能低下头,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角。
温小酒看着他用颤抖的指尖静静抚平自己衣服的褶皱。忽的弄不清白黎棠是个怎样的人。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或是惊叫,或是暴怒。可白黎棠没有,他似乎极力的压下情绪。
就好像,那些情绪都是不被允许的。
“本司觉得,你该死。”忽的,冷嗖嗖的声音。
夏日里一抹微凉,直直窜进温小酒的脖颈。激的她一个牙床打颤。稍稍搂住自己的手臂,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惹到某人了。
“现在我还不能死!”
“哦?”
“因为,我找到乌龟了!”温小酒咕嘟咽一口唾沫,转头在身后的石头缝里一摸,然后小心翼翼的回头。而她的两只手心盖在一起,似乎用心的捂着什么东西。
再然后,一抹绿绿的颜色,从她两只手心的缝隙间露出一点。
是乌龟没错。
白黎棠与渡鸦相视,无言。
“如果我还有骗你白黎棠的地方,我就……我就被一个突然横出来的刺客一剑刺死当场!”
“刷啦”
一阵极冷的风。
“叮当”
一声极脆的响声。
温小酒僵硬的转身看向自己身后。
渡鸦不知何时已经轻功施展,跃然到她身后两尺距离,手里高举着自己的长刀,而那长刀,正抵着一道冷蓝色的剑光。
执剑之人,是个黑衣人,蒙面。一双眼睛泛满杀意。
“我去,乌鸦嘴不是这么灵吧……”温小酒讷讷的嘟囔,脚步不自觉移到白黎棠身后,双手却忘记捂住手里的东西。
白黎棠一个侧眼。
嗯,温小酒手里的确有一只乌龟。
那乌龟——拇指大。
温小酒感觉到他的视线,顿时语气一噎,恶狠狠的道,“看什么看,没听过拇指乌龟吗?”
“铿!”
“你究竟是什么人?!还不束手就擒!”渡鸦的呵声打断了白黎棠和温小酒的交流。手里的长刀一转,又抵挡了一波对方刺客的进攻。
而那刺客并没说话。只剑剑挽着花儿、闪着岑白的光亮点向渡鸦。
温小酒看那刺客手腕转的和陀螺一样快,变化的招式看得人双眼发花。心脏噗吐噗吐的跳。
老天爷啊老天爷,不是说好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的吗?那她温小酒得至少活个七八百年啊!
突的,一个剑锋一转,转过渡鸦,刹那间刺向白黎棠的面门!
这转变太快,快的几乎没有人能适应。温小酒只顾着死死挠着白黎棠的衣袖子。而白黎棠依旧笑得淡淡的,只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钉”
说时迟那时快,渡鸦疾步而来。硬生生将那剑芒抵了回去。只见渡鸦接连一个快速的旋身,刀刃一抬,“哧”的抹在了眼前刺客的手腕上。
“当啷”刺客的剑旋即落地。高低胜负,瞬时之间。“渡鸦,杀。”白黎棠的语气清冷,就像早就知道结局一样。
“是。”渡鸦提刀向前走了两步,挥刀就是向下一割!
“哧!”那刺客竟然一动未动,硬生生被渡鸦割到了左肩。
“你!”渡鸦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发出一个音节。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这个刺客没有看懂你的眼神,不向右后方撤退一步,而是硬生生捱你一刀?”温小酒身边的白黎棠忽的开口,“若是他向右后撤一步,你就能一刀砍在离他心口半寸的地方。”
“那样至少看上去,是你想要砍在刺客心口,却无心砍偏了。是不是?”白黎棠的声音在幽谷里流淌。
渡鸦的刀垂了垂。没说话。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