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告诉血修为什么她会这么想,因为她一直在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过往暴露在她的身前。
她虽然没有常人该有的一切观念,但是她也能够隐约的感知到:如果让血修见到了她过去的种种丑态,那么她很可能就会因此离她而去。
而她,自然也不会希望这种事情能够真实发生。
但她却也明白:她所招惹过的,并且没有被她直接击杀的存在,实在是太多太多。
迟早,那些存在会杀到她们的近前,将她那些惨绝人寰的所作所为向着血修全盘托出。
每每想到这里,她都不禁会陷入好奇与恐慌的心理活动之中。
她不禁会在自己的心中暗自问道:“到那时,血修你会怎么做呢?你……
会和他们一起毫不犹豫的向我发起扑杀吗……”
至于那血修,她当然也不傻,这么些天的相处,她也隐隐感觉到了坟喰那绝不平凡的过往。
没有常人的共情能力,对这世上太多的事物都一无所知。
不要说使用筷子,就连一些经常出现在家常菜里的食材,这坟喰都一窍不通。
每当坟喰表现出对某些常见事物的好奇时,她除了会温柔的予以教导之外,心底里都会不禁感慨:连这都全然不知吗……
你的过往,究竟该有何等的自闭与悲催啊。
至此,她的思绪便会戛然而止,她不想去深究。
因为她很清楚:像坟喰这样的存在,她的前半生,大概都会去忙些什么。
而她,并不想去亲眼目睹那坟喰的丑陋过往。
两个人,就是这样的心有灵犀,都选择了不去戳破那层已经摆在了她们的面前,并且会使得她们可能分道扬镳的窗户纸。
就这样,缄口不言的相互依偎着……
“话说回来,我一直觉得:你的名字戾气太重,不是与死同行就是向死而生。
我给你换个好点的称呼吧。
‘文喰’,喰字不用说,引申为鲜活的生命。
文:文人、文雅、文艺、文采、文人墨客……
‘文’字,可以说是高雅的象征,更可以直接引申为高雅。
文喰:高雅的活下去。
你觉得怎么样?”
血修如此的轻声说道。
至于那听闻此言的坟喰,却是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态,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后,才接着柔声道:“事实上……
不管血修你怎么叫我,我都一定会予以回应的……”
说着,她抬起了头来,在那血修的右下颚上,轻轻的亲吻了一口。
感受到她的此番动态,血修没有丝毫的抗拒,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看向了那窗外的繁华光景。
之后的十几天里……
夜晚,她们坐在那高耸的屋脊之上,看尽这不夜城中的热闹繁华,与那天上的繁星点点。
白天,她们漫踱与宁静祥和的山间小路之中,闲谈间,感受那秋间的淡淡秋香。
她们去过潺潺流水的溪边,到过近距海面的汀线。
她们见过萧瑟落寞的秋霞美景,也见过煜煜朝阳所放出的熠熠金光。
还有许多的许多……
但是不管她们去过多少地方,享受过多少的良辰美景,她们都不曾感受到过满心的满足,她们……
还会接着一起走下去。
或许,会直到那所谓的海枯石烂……
湖面上,粼粼微波将那淡淡的霞光映射进了小亭之中,以及在那亭中,互相环抱着的血修与坟喰之上。
坟喰看着那血修的面庞,眼中,逐渐的涌上了一道迷离之色。
“血修……
你好温暖……”
说着,就见她正对着那血修的朱唇轻吻了上去……
她们就这样,在这洒满了唯美霞光的湖上小亭里,相吻相拥了起来……
“现在,我们该走了,你觉得呢?”
待到一番亲热过后,血修才如此的柔声发话道。
“嗯,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了,我们也应该离开了。”
依偎在她怀中的坟喰没有异议,只是如此的轻声应答了一番。
血修:“什么时候走?我们……又应该去哪呢?”
坟喰:“就在今晚,再次欣赏一下这不夜城中繁华光景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去豗阳城。”
“豗阳城?”
血修下意识的发出了这么一道声音。
坟喰:“嗯,豗阳城,那里,是曾被我大闹过一座城市,在那里,有着很多应该属于我的资源。
如果我们去那儿,就完全不再需要接取任务,以此为生。
事实上,我们可以直接坐享其成,什么都不用做,单单只是投入全身心的一昧享受,就可以了……”
听闻此言,血修随即答道:“嗯,听你的吧。”
当晚,她们二人便离开了这不夜城中,转而向着那豗阳城的方向奔走离去。
某座无名小城之中,一户同样不知名的人家门前,一位身着橙黄衣袍,衣容端庄的青年来到了此处。
他的手中,提着一大袋的不知名物什。
他身形颀长,体型偏壮,但也谈不上明显的肥胖或是壮实。
他的面容,与那曾经臭名昭著的袁立有着明显的相像之处。
但他那眼眸中神光,却远比那与废材大少犀利有神的多。
五官,也远比那满脸肥肉的袁立更显立体。
青年敲了敲们,随后,便伫足与此,耐心地等候着:有人能来打开房门。
在这之后的不久,门,从里边打了开来。
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还不等那青年主动发话,就见:那老者先是一脸疑惑的自问自答了一番:“你是……
你是那袁家的袁立?!”
“正是在下。”
青年彬彬有礼的回复到,只不过他的脸色,却一直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听闻此言,屋内的老者大惊失色,当即准备将房门关起,可他的动作才刚刚起手……
就见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再多作表情与动态,反倒转为了一脸的淡然之色,尔后,更是将那房门大开。
在这之后,就见他缓缓地朝着房门外的袁立走了出去。
见此情形,那袁立当即也是快步地向他走了过来。
待他们二人都去到了对方的近前,就见那白发苍苍的老者:突地伛傻着哀求道:“袁大公子啊……
您啊……就放了我们一家老小吧!
我家孙女,现在已经因为您那一次的行径神志不清了。
也是在您上一次来的时候,她爹,也就是我这把老骨头的犬子……
他的脚骨……也被您给打断了,现在……也还在卧床不起,屎尿都得我来照顾。
现在,一家老小都指望我来照料,为了能够照顾家里的人,又不耽搁养家糊口。
我只能去找些能搬来家里做的小零工,靠着每月一贯钱的收入勉强度日。
当初,为了给犬子治疗脚伤,甚至还欠下了十七贯钱的外债,拖延至今,一分未还。
不是想要赖账,而是真的还不起,一分的闲钱都抽不出来啊!
您看,我们一家都这么惨了,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我给您跪下了!我给您跪下……”
正说着,袁立面前的这位老者竟然真的作出了这个动态,可那袁立,却是一洗以往的种种劣气。
只见他:当即将手中的布袋扔在了一边的地面上,转而操起两手前去弯腰搀扶起老者,用这种方式,使得他无法下跪。
也是在他这么做的同时,他发声道:“老人家,您先起来说话。”
可那老者完全没有听进袁立的这么一番话,仍在以一道哭腔含糊不清的哀求着:“我给您跪下了啊……”
见此情形,袁立没辙了,只能是这样一动不动的搀扶着这名老者。
直到老者的哀求声开始逐渐的衰弱了下去,他才再次咬字清晰的发话道:“老人家,您误会了。
而且,您能先起来说话吗?”
这一次,老者听进了这么一席话,很快,他便不再哀号,从袁立的怀中站了起来。
尔后,更是抹了把眼泪,才恢复了那以往的神态,接着,低声礼道:“敢问,袁大公子是因何而来呢?”
袁立没有即刻答话,而是先去捡起了那个静置在一边,装的鼓鼓囊囊的布袋。
在这之后,才来到了老者的身前,将手中布袋强塞进老者手中的同时,淡淡说道:“我这次来……
原本是想当面给那名被我侵害过的姑娘,和那个被我下令打断左腿的人……也就是她的生父,赔礼道歉的。
可是既然她已经神志不清了,我也就不再去见她,免得她再次遭受刺激。
虽然歉意是无法向她表达了,但是礼品,你可以替他们二人代收。
这里是三十贯钱,原本是想直接给你们拿两锭银元宝的,但是想到你们后面还得去钱庄换成零的……
就干脆直接装来了一袋零钱,亲自来提给你们了,收下吧,我们袁家也不缺这点钱。”
事实上,老者都还没有丝毫的推脱,他甚至没有作出任何的表现,他只是……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见此情形,袁立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仍在自顾自的说着:“我还给你们安排来了我们袁家的两名护卫。
往后,他们会来照顾你们一家,现在,就等他们来了,我再叫他们把身上的制服换下来,免得那姑娘受到刺激。
您也别把‘我来过这里’,还有这两名袁家护卫是袁家之人的实情跟他们有所提及。
就说……是来自社会上的好心人对你们的无偿帮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