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七看不见人,但是可以凭借声音来杀人。 李永盛再也不喊了,躲在自己的队伍里左右的乱窜,而自己的队伍也已经全乱了。数千人惊恐的像沙丁鱼一般,只因为在沙丁鱼的群里多了一条鲶鱼,哦,应该不只是一条,大概是一百条鲶鱼。
于七也看好这场大雾,所以他也带领着董樵和其手下的百十条绿林好汉趁雾想要袭击清军大营。结果刚刚走下土垒,撞了李永盛,还差点儿一刀砍死那位总兵。
如果李永盛是个假把式,刚刚已经挺尸了。可这群沙丁鱼却遭了秧,三刀过后,于七一声大喊:“所有人以我为准,向两翼展开,杀他个片甲不留。”一声令下,身后的董樵及百十条绿林好汉立刻向于七的两翼分散,排成了一字长蛇阵,拦在了雾气间,向着同一个方向朝清军挥砍。
如果说一条鲶鱼可以让一群沙丁鱼变得精神,可一百多条鲶鱼绝对会让一群沙丁鱼变得神经。混乱的清兵只要靠近这群好汉,便会像撞到山墙一样的倒下,瞬间被杀死了一大片。
李永盛后背多了一尺长的伤口,却也真的被于七逼急了,他对自己的这群绿营兵喊道:“弟兄们,乱匪只有几十个人,咱们一起,冲过去踩死他们,本官赏每人白银五两,给我冲啊!”
五两银子,对于这群穷当兵的来说,真是不少,只是他们也没好好算一算,李永盛真的这么有钱吗?可李永盛不管最后有没有钱付账,也得砸锅卖铁鼓舞军心,不过啦!虽然正义全是扯淡,可银子谁都想赚,几千大头兵因为利益的驱使,从最后面一个推着一个的开始向着众好汉们冲锋。虽然看不见人,可李总兵说得对,大不了把他们全都踩死。
绿营兵们人多,众好汉们刀快,犹如一群蛮牛撞向了几头狮子,有没有准头不说,闷头碰一下再论短长。好汉们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可这群蛮牛依旧勇往直前,他们的阵型也开始被慢慢冲散,直到三五个人组成小队形开始各自为战。
好汉们毕竟人少,此时不但阵型已经被冲散了,算一开始,他们也没有将所有清军都挡在身前。尤其是莱州总兵范承宗的队伍,已经摸到了栖霞城头,毫无例外,这又将是一番你死我活。
城的李家兄弟、张振刚、徐海门、徐耀门等一众好汉也都拿出了浑身解数,这真是大雾虽重,却遮不住一天星斗。敌人狡诈,却斗不过刀剑如麻。城垛内外,是身体冲向好汉们的刀剑,而不是刀剑刺向了绿旗兵的身体。不能芸芸之开慧眼,却有隆隆战鼓惊风雷。栖霞城看不见血,却有无数人倒下了。好汉们虽然敌众我寡,但是他们有忠义当道!
这一场大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大雾的气味已经不再被分辨了,周遭全都是死亡的气息。当混沌渐渐初开,迷雾要散去的时候,栖霞城,最分明的颜色是那一面秀旗,只要忠义当道,便可以为之而死!好汉们在这面秀旗之下藐视着强敌,而心所供奉的,则是一种理念。刀剑未必杀得尽群顽,却足以捍卫眼的公平。世事虽然无常,可天理永在!
城下于七及众好汉们此时都已是一身血衣,那血也不知是谁的,总之都在不停的流,雾气之下,好汉们可以仪仗自己不凡的身手,可绿旗兵一样可以乱拳打死老师傅。
雾气退下了,混沌不在了,这群绿旗兵的末日却来了。只看于七在乱军打了一个呼哨,城便一跃而下一条红龙,蹬踏着山脊、驾着须弥的云雾出现在了于七身前。于七一个纵身,便跨了这只猛兽,大喝一声:“手举钢刀九十九,不破强敌不罢休!杀呀!”
众好汉们也随这一声大喝,全部冲入了敌群,未几,李永盛的队伍炸锅了。区区的绿营兵,又阵型散乱,怎么会是这群刀客豪侠的敌手呢?众好汉的所在,像龙卷风一样将一切吞噬,令绿旗兵避之而不及。城的众好汉一看于七开始反攻,也为之一振,张振刚大呵一声:“手举钢刀九十九,不破强敌不罢休!弟兄们,随我杀呀!”
说罢一跃而起,跳过了城垛杀入了清军丛。徐海门、徐耀门还有李家兄弟等人也一起带队杀奔了清军。莱州总兵范承宗一直站在土垒之指挥进攻,张振刚大喊着冲了出来,让他猝不及防,转眼那张振刚流星一样的到了他的面前。没有二话,举棍便砸,范承宗连忙侧身闪过,一脚踢起了插在土垒的丈八蛇矛来战。
三招两式过后,范承宗自觉吃亏,因为他二人一个在,一个在下,一个俯冲,一个仰攻。连退了数步,范承宗越打越气,他可是山东清军第二号的猛将,可面前的这位完全是一个村汉,粗手笨脚的像个棒槌,手里也拎着一根棒槌,自己要是在他面前栽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于是范承宗把心一横,三两招止住颓势,又反手发起进攻,对张振刚来了一个拨草寻蛇,想要将他掀翻。张振刚却也不含糊,一根棒槌夹带着枪招,左躲右闪还指指点点。把范承宗的胡子都气歪了,却也没破得了张振刚的夹枪棒。
由于他怒气迷心,未加省察,背后挨了重重一闷雷。一口老血吐出,还差点儿没把胃也给掉出来,眼冒金星的他还好在昏迷之前顺势一滚,翻下了土垒。轮起一锤敲他后背的徐海门却说:“你这样的身手,也能当总兵?我在你身后欣赏了半天了,一直琢磨着该往哪儿下锤,你却浑然不觉,真是酒囊饭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