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轻悠悠的走着越来越窄的深巷小道,车帘已被掀开,两个小女孩儿很是新奇的打量着左右屋舍。
“排风,你说在这宋州城中都是这种不宽敞的小院么?”
“小姐,排风最多也只是到过府州,之前也未曾瞧见这些错落有致的宅院”,右边的女孩儿摇了摇头,大眼眨都不眨,像是要将所见之景深深的给记住。
“八妹,排风,你们这是在看什么呢?”
马车上再探出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在前方带着路的韩国华听到这温婉如水的声音,下意识的转过身,恰好看到一张清秀动人的脸庞,顿时让他愣住了。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这简直是书中所说,寒窗苦读学子的颜如玉。
探出身子的罗氏女被韩国华这般盯着,当即面se一抹霞红,再次坐进了马车之中,而看到这一幕的萧慕当即不满的呵斥道,“你这书生,瞧着罗家娘子作何!”
闻言,韩国韩面尴尬之se,忙转首快步的走着,心中暗自说着罪过二字,面目也变得灼烫起来。
这些人明显是杨璟的家眷亲随,刚才那貌美天仙的女子也定是他的妻室了,圣贤曾说,非礼勿视,今ri怎么就变得如此的唐突了?
好在前方很快就是杨延昭的小院了,韩国华虽然没有来过,但私下里也打听过,而这附近巷弄对于住过几年的他来说,当然是轻车熟路了。
指着身前种着两颗墨竹的小院,韩国华说了句,“到了,便是这里,延昭兄此刻还在书院,我去将消息告知于他。”
说完,像是逃窜,韩国华匆匆的走了,而排风与八妹则是按耐不住心里的欢喜,跳了下来。
“罗家姐姐,到了,我们到六哥的院子了!”
声音刚落,那坐在马车中的罗氏女已是青莲着地,疾行两步的走上前,看着眼前静悄悄的院子,突然有一种喜上心头的感觉。
突然,院子中传来一声闷响,萧慕当即纵身上前,低喝一声,“屋中有人!”
那八妹则是小脸生出怒意,“定是那些不长眼的毛贼,萧大哥,你与带着众位哥哥将他给擒下!”
萧慕点了点头,几个轻跃,便上了墙头,而身后的其余十多人也皆是毒蝎的队员,身后自然差不了,很快便从院墙进了屋子。
“你们是什么人!”
这是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却带着怒气,这下,八妹更加的气上心头,这宋州城的毛贼也委实胆大,偷着东西还如此的嚣张。
没有多想,八妹一脚将闭阖的朱门踹开,快速的朝着里面冲去,身后的排风与罗氏女丝毫没有犹豫,紧随其后。
待进去之后,八妹顿时傻了眼,只不过须臾的时间,院子中已经躺了好几人,剩下的萧慕等人也是苦苦支撑着。
“你这偷儿,竟然敢出手伤人!”
听到她这句话,正在与萧慕等几人交手的郭淮眼中闪过一丝不快,这些人闯入自家的宅院,还口出狂言,纵使心xing无争,但也会生出些火气,不由得出声低喝,“尔等究竟是何人,进我院子作何!”
“这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家了!这明明是我六哥,杨璟的院子!”
八妹委实的气不过,娇小的身子冲了上去,想要亲自打上郭淮几下,好出一出心中的不满。
见八妹也围了过来,郭淮当即出手重了几分,萧慕等人再也支撑不住的跌飞出去,顺势,郭淮伸出右手,将八妹的拳头给抓住。
“郭大哥,他们会不会是杨大哥的家里人?”
这时,一直躲在郭淮身后的碧月弱弱的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让他一个激灵,看着想要挣扎出他手心的八妹,眉宇间还真的与杨延昭有几分相似。
再看看躺得满院的汉子,郭淮只觉得心中苦涩的很,眉毛揪成一团,转过头有些祈求的对着碧月道,“碧月小娘子,你可看到了,刚才是他们先出手的,待延昭师弟回来,可得帮我说些话儿。”
说完,郭淮将手松开,几个虚影晃动便进了一侧的房间之中,留下八妹气鼓着小嘴,“你这毛贼,本姑娘看你今天要逃到哪里去!”
“八妹,不要追了,赶紧给萧大哥他们治理伤势。”
被唤住罗氏女,这时,八妹才看到萧慕等人都是咬牙忍着痛,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滴落,看来是伤的不轻,忙惊得走上前,与排风一道,给罗氏女帮起忙来。
“我能帮些忙么?”
正在给萧慕包扎断裂右臂的罗氏女听到这带着怯怯的声音,抬起头,身旁站着刚才一直躲在后边,穿着白se短袄的少女。
不知为何,罗氏女心里生出一丝别样的滋味。
“多谢姑娘了,只是萧大哥他们都是受了伤,而我们初来此地,对周围还有些生疏,若是姑娘有空,还请帮着买些红花与益母草来。”
说着,罗氏女便要从怀中拿出些银子来,碧月却连连摇头,“杨大哥给我买菜的银子还没用完,我这就去药铺买来。”
说着,碧月身影轻移的往外走去,而递出银子的罗氏女手僵在了半空中,一侧的崔平则是惊呼了一声,吓得给他包扎的排风连连陪着不是,也让罗氏女回了神来。
“这是怎么了?”
突然间,门口处响起惊讶的声音,让正在低首查看伤势的罗氏女身子微微一颤,而排八妹则是快速的转过头,立马扑了上去,“六哥!”
将八妹拥入在怀中,杨延昭这时才真正的相信韩国华所说,起初听到家中来人,还是有些不信,但还是有着按耐不住的兴奋,只得放下手中的书卷,赶回了家中。
再见到八妹,杨延昭不由得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直到听到怀里传来哽咽之声,这才慌忙的低下头,“小鱼儿,你怎么了?”
八妹用小手胡乱的擦着眼泪,抽泣的说道,“六哥,你一走就是一年,都不回来看鱼儿和娘亲,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们了!”
心疼的接过排风递来的手绢,一边给八妹擦着泪珠,一边轻声安慰着,“哪有,六哥心里一直想着八妹与娘亲,只是时机不便,没有回去看你们,家中一切可都安好?”
“都很好,几位哥哥都升了官,就连七哥也成了校尉,整ri里神气活现的”,说到此处,八妹撅起了嘴,“哼,要是六哥你在,准比他的官大!”
七弟也成营中校尉了,杨延昭涌出欣慰的笑容,那个立誓要做名将的毛头小子也能率领一方甲士了,代州城地处宋辽边界,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沙场扬名了。
对着八妹身后的排风招了招手,后者走上前,大眼弯成月牙儿,“公子,排风跟着小姐一道来了。”
“来了就好,以后总是要在汴京安家的,倒是前些ri子托人给你捎了封信,既然来了,信估计也收不到了。”
听杨延昭这般说,排风脸上闪出一些失落,口中低叹了一声,看来是为那封没有收到的信感到抑郁。
“六哥,别光顾着说话了,你看鱼儿把谁带来了。”
八妹将杨延昭拉着往前走了几步,笑指着面露局促,低下头的罗氏女,“六哥,罗家姐姐可是交给你了,可不能亏待了人家。”
被八妹这般一说,杨延昭也不能装下去了,其实刚进门之时,他便注意到了罗氏女,千里迢迢而来,这莫须有的勇气着实也吃了一惊。
但是想着那还未谋面的四哥,从代州就压制心头幻想的杨延昭不得不再次克制着自己,可现在被八妹点破,当然知道不能再若无所事的装下去了。
看着那双颊染红,如水yu滴的脸庞,杨延昭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到了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教官,你进院子这么久了,都不正眼看看弟兄们,也太寒大家的心了。”
在杨延昭正yu和罗氏女说话时,耳边传来,萧慕打趣的声音,继而躺在地上的十多人都跟着大笑起来。
见罗氏女的脸更加红颜,头也低的更低,杨延昭不禁白了这帮人一眼,“许久没见,你们倒是骨头痒了,难道我那师兄没给你们松好骨,还是想要我来一个特训?”
此言一出,萧慕等人立马憋住了笑声,皆是讪讪的冲着他挤眉弄眼,杨延昭也只能当做未瞧见。
对这帮老部下,他哪里会真的发起火来,何况萧慕他们千里迢迢从代州赶来,肯定有着要紧之事。
遂又是瞪了两眼领头的萧慕,转首轻声问与罗氏女,“小娘子,我这些兄弟的伤势如何?”
“多是些皮肉伤,上点药,歇息几ri便能好了。”
罗氏女声音细弱蚊蝇,不过心里却有些失意,在来的路上,她幻想过千百次会与杨延昭有怎么的重逢,见面之时,会如何的开口。
只不过当这一幕来临之时,却和那千思所想总有着恍然的不同。
“多谢小娘子了”,道了声谢,杨延昭瞅了一眼坐在地上的萧慕,“还能动么?”
“当然能,教官,我们这些兄弟可就跟着你了,就算是缺胳膊少腿,只要教官吩咐,也能水里去火里来!”
萧慕立马从地上站起,刚才他虽然被击飞,但那时郭淮已经听到碧月的话语,自然是收了几分礼。
而他自身又皮糙肉厚,右臂虽然疼的刺骨,但见到杨延昭,他这神经大条的汉子早就欢喜过了疼痛。
本是带着玩笑的话却让杨延昭脸se一变,立马走上前,低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来宋州难道不只是将鱼儿她们送来?”
被杨延昭如此一问,萧慕这五大三粗之人倒是有些扭捏起来,支支吾吾的不愿开口,直到被再三逼问,才如实道了出来。
原来他一时没忍住,带着手下的这帮子人溜出了关外,在契丹人那边游走了一阵,杀了不少的契丹兵。
“你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会挑起两国征战!”
对于杨延昭的低喝,萧慕等人低下了头,好一阵子才轻声囔着,“教官,我也是一时脑子糊涂,听到七公子说着契丹人将我中原人抓去之后敲骨扒皮以作玩乐,这才怒火冲心,失了理智……”
“等等,你说什么?你是听了七郎所说契丹人残杀我族?”
杨延昭打断了萧慕的言语,七郎领着毒蝎,本不应该说起这些激起愤意的事情,而且凭着他对自家兄弟的了解,七郎无缘无故是不可能说起此事。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杨延昭脱口而出的问道,“你身上可带有书信。”
萧慕有些惊奇,这书信是刘延平亲手交给他的,只有他二人知晓,教官是如何知晓的?
虽不解,但还是从怀中掏出了一直贴身带着的信递了过去,杨延昭忙接过拆开,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代州杨家,六弟珍重。”
这是大郎的信,只有八个字,却让杨延昭看了好几遍,眼眶也不知不觉发起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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