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的举止,在秦木非看来就是羞涩,说实话,他还真没看清她到底长什么样。因为在他的眼中除了炼剑,其他人的美丑,他根本就不关心。不过听她如此说了,他倒是装起了好人,好言安慰道:“其实你一点儿也不丑,只有心地丑陋之心才是这世上最丑的。”
他这一句话不由地让重行行对他有所改观,或许他还没有坏到无可救药,只是对某些事太过执着,从而泯灭了自己的良知。
她心神微动间,已和他来至了石阶的最顶端。
“看!那就是地煞剑了!地煞剑的煞气虽比不上绝杀剑的凶猛,但是在十大古剑中排行也较为靠前,我让它汲取了一百颗圣果的精华,炼制七天七夜,它的剑灵在圣果的滋润下,元气已逐渐恢复,即将彻底苏醒。现在只要有人在它苏醒的片刻,将自己的血液滴下,那么它苏醒后就会第一个认他为主人。”
“一百颗圣果……”好大的手笔!
除了盛产圣果的圣衣殿,在中原七国,圣果是有价无市的,云国皇帝搜罗了这么多的圣果,估计是倚靠着圣衣殿的关系才辛苦得来。为了唤醒地煞剑的剑灵,投入如此巨大,云国皇帝的野心不小啊。
再举目望向大鼎之中的沸腾的铁水中央,那一柄雕饰着祥云和日月的古老纹饰的地煞剑在剧烈地抖动着,时不时地发出嗡鸣和咆哮声,而它正对着的上方,正好开了一个天窗,方才她在外面看到的耀眼的火光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秦大师,地煞剑到底什么时候才苏醒?万一它苏醒了,而大王还没赶到,那岂不是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秦木非大笑着摇头道:“当然不会!这里面还差了一道程序……”
他伸手一指,指向了置于石阶一端的一块类似陨石通体黑色的物体上,得意地说道:“这是一块万年磁石,我费尽了心机才得到的。别看它只是一块磁石,却是有灵性的,地煞剑灵现在还差它来最后刺激一下,才能真正地苏醒!”
“也就是说,只要有人先在地煞剑上滴了血,然后再将磁石投进去,地煞剑灵不但能苏醒,而且还会第一眼就认他为主人罗?”重行行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大鼎的方向,心中窃喜,幸好她多问了几句,要不然就算杀了他,也不一定能掌握到唤醒地煞剑灵的窍门。
“秦大师,那我们赶紧去通知大王吧。”
秦木非闻言,也逐渐将得意的眼神从大鼎中收了回来,摸摸下巴道:“也对!趁着大王今日设宴,心情定然不错,若是我能为他锦上添花,他说不定会大大地赏赐我呢,哈哈哈……”
“那是一定的……”一定不是锦上添花,而是火上浇油!
在秦木非转身之际,她出其不意,快速点中了他身上的几处要穴,以防他喊出声来。
秦木非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然而动不得、喊不得,而且那点穴之人还背对着他,不知在做什么。
直至他闻到了些许从空中飘来的血腥味,以及身后“扑通”一声闷声,他的双瞳骤然放大,顿时明白了她究竟在做什么了……
满脸的青筋都暴突了出来,该死的女人,竟然暗算他?
他暗暗地运转了内力,试图冲破穴位,让这个该死的女人知道死是什么滋味。
“想报仇吗?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耳边响起了恶魔般的声音,他的颈后一麻,顿时昏迷了过去。
重行行手执着一枚银针,唇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想不到慕紫烟的银针这么好用,帮了她不少忙呢!
她抬脚踢了踢昏迷中的秦木非,本想一剑了结了他,不过想到他方才那句人丑心丑的评论,她却改变主意了。或许留着他,以后还有大用处,毕竟他炼剑的技术普天之下无人能及……
她心神一动,取下了腰间的储物袋,直接就弯腰将他丢入了储物袋中。
隆隆的声响在她身后奏响,剧烈的震晃,险些让她站立不稳就坠入了大鼎之中。
她惊喜地回眸,方才照着秦木非的说法,她依次做了,现在地煞剑终于有了反应。
明晃晃的火焰再次冲天而起,只是这动静太过巨大,那气浪直接就将重行行从石阶上掀翻,从三人高处掉落。
她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在落地的瞬间,她翻滚缓冲了下。
门外的士兵们已经见怪不怪,自从秦木非炼剑以来,这样的状况已经不知发生了多少次,只是这一次比起以往来的确又激烈了许多,士兵们怕秦木非出事,于是在门外询问了声:“秦大师,你还好吧?”
重行行轻咳了声,压低声音,学着秦木非的口吻回道:“我没事!现在到了炼剑的最后时刻,你们都保持安静,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打扰我!若是功亏一篑,我一定将罪责推到你们身上!”
门外的士兵连忙应答道:“是,秦大师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再打扰到你了!”
门外没有了动静,然而大鼎之中的响动却是越来越巨大,重行行站在地上,抬头仰望着大鼎的上方。地煞剑已飞跃至了半空中,连带着大鼎中的铁水旋成了漩涡,肆意地溅洒到炼炉房的各处。
从地上刮起了一阵旋风,她微微闭起了眼,好似听到了龙吟虎啸之时,又似听到了妖魔鬼怪的嚎叫声。
大鼎也开始剧烈地震动,金铁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整个大殿也开始震动。
她还听到了来自门外无数剑鸣的声音。
“绝兵出世,万剑震动!”
她惊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藏在她靴中的破天剑也在剧烈地颤动,这情形比起绝杀剑灵彻底苏醒时的状况似乎更加让人震惊。有一股庞大的力量正在苏醒,肆意地释放和宣泄,气浪在炼炉房中激烈地冲撞。
重行行一时没有躲过去,被气浪击中,直接昏迷倒地。
门窗具裂,气浪穿透了门窗袭向了炼炉房之外守卫的士兵们。
原本听到了这么大动静,远近各处的士兵们都纷纷聚拢了过来观望,这一下气浪奔袭,也就直接将远近百步之内的士兵给彻底震晕了。
迷糊中,感觉有人在捏她的脸,用劲还挺大。
重行行微微睁开眼,空气中仍然滚动着热潮,一浪接着一浪,灼热难耐。
视线逐渐聚焦,她终于看清了眼前正在掐她脸蛋的人影,双瞳愕然地放大。
谁能告诉她,这个酷酷的小正太是谁?
酷酷的小脸蛋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的个子不高,看上去也就只有十岁左右,胖乎乎的小手正拉扯着她的脸蛋,眉毛高挑,颇有些不屑。
再往下瞧,他一身光光的,就连下面的小鸟也可爱地挺立着,呃……
“女人,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视吗?”分明是稚嫩的声音,那口吻却老气横秋。
“小弟弟,自己不穿衣服,怎么能怪别人看你呢?”重行行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环顾了一周,发现自己还在炼炉房中。
“不要叫我小弟弟,我已经上万岁了。”小正太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挥了挥,霎时间就有一具士兵的身体从门外飞了进来。
他三两下就扒了士兵身上的衣裳,随意地穿在了自己的身上,那穿法极其没有章法,让重行行看得傻眼,但至少是把他的小鸟给藏了起来。
重行行摸着下巴,好奇地打量着他,这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小正太,这么可爱?
“哎,小弟弟,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跑炼炉房来了?”
小正太板着脸,很不给面子地说道:“女人,你很啰嗦!我已经听到有很多脚步声往这边方向过来,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要不然就凭你这身三脚猫的功夫,肯定得连累我。”
瞧瞧,瞧瞧,这什么语气?
竟然说她的功夫三脚猫?
她真想揪住他的耳朵,好好地教训他一番,小孩子就得有小孩子的样,要不然就不可爱了。
重行行咬了咬唇,忽然想起了什么,飞身跃上了石阶,靠近大鼎中搜寻。
“咦,地煞剑呢?难道有人捷足先登,把地煞剑给抢走了?”
她很是懊恼,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还是没能把地煞剑弄到手,而且还浪费了她不少的血。
石阶下传来了小正太酷酷的声音:“我不就在这里罗?”
重行行刚想白他一眼,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莫非……莫非他就是地煞剑的剑灵?而且是彻底幻化成为人形的剑灵?
她脚尖轻点,轻盈地落到了他的跟前,弯身扶着他的肩,左右打量:“你是地煞剑的剑灵?”
小正太只是点点头,没有其他任何的表情。
但仅仅如此,就足以让重行行欣喜若狂了。
在小正太惊骇的注视下,她一把抱住了他的头,狠狠地亲了几口:“姆啊、姆啊……你真是太可爱了!那以后我就叫你小煞了……”
她完全无视小正太越来越黑的脸色和抽搐的嘴角,继续对着他又亲又抱,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里不安全!来,姐姐背你。”她难得热情一次想要讨好一下小正太,刚刚弯下腰,领口处突然被人揪起,随后两脚也跟着离了地,以非人类的速度刷地飞出了炼炉房,就连飞行的轨迹也是非正常的。
从大鼎上的天窗穿透而出之际,重行行几乎惊叫出声,生怕上面那只手忽然一松,就把她丢入铁水滚烫的大鼎中。
该死的小正太,该死的破孩子!
他竟然跟拎小鸡一般拎着她,在黎国皇宫的上空飞行,而且那速度、那高度,简直让她惊骇到了极点!
不是说滴血之后绝品宝剑就会认主吗?他就是这样对待他的主人的吗?
“好了,这里安全了。”头顶上方传来了小正太万年不变的说话口吻,紧接着她就被丢入了草丛中,那姿态十分得狼狈。
深呼吸,深呼吸……
重行行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努力调整心绪,尽量用着平静的口吻,说道:“麻烦你下一次能不能尊重一下你的主人,也就是我?”
小正太轻轻得瞥了她一眼,冷声道:“要不是看在你用血唤醒了我,而且使我幻化成人形的份上,我早就丢下你不管了。我告诉你,我们绝品宝剑都是极为高傲的,只有拥有强大力量的主人,才会得到我们的尊重。你的功夫……太次了!”
他的轻视让重行行心里大大地不爽,她收起了所有的表情,肃冷着脸,极其郑重地说道:“没错,我现在的功夫的确不怎样,但是我拥有一颗强者之心!我会向你证明,我是强大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彻底臣服!”
拥有一颗强者之心……
她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小正太微微侧目,看向她的目光也终于不再是全然的轻视,他挑了挑眉,道:“那我拭目以待!”
正在举办宫宴的大殿之中,此刻各路的宾客们正斗得激烈,斗什么呢?
云国的王后突发奇想,要他们比试的并非武艺高低,却是让每个人各自抽取一道题目进行才艺展示,题目之中囊括了琴棋书画,甚至还有歌舞……
这可难倒了各路的青年才俊。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云国王后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挑选女婿,难道云国的驸马爷要的不是武艺高超的剑客高手,而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风流才子?
在场的很多宾客都未见过云国三公主本人,不过在看到云国皇帝身边那美丽高雅的绝色王后,也多少能想象出三公主的模样,一个个想要迎娶三公主的心也更加热切。
只是,中原七国从来都是尚武的,何时注重过琴棋书画诸如此类的才艺?更别说那几个倒霉的抽中歌舞题目的人了。
“蓝冲殿下,恭喜你!你抽中的题目是,唱一首赞美三公主的情歌。”
主持抽签的太监堆着笑脸在蓝冲呆滞的表情中取回了签条,为以示公平公正公开化,他举着签条在大殿之中走了一圈,好让每一个人都亲眼目睹和见证。
大殿之内顿时一片哄笑声,一个个看好戏一般瞧着蓝冲,所以说恶人有恶报,可能就是他平日里太讨人嫌了,所以连老天也帮着恶整他。
蓝冲的脸越来越黑,他狠瞪着那太监的笑脸,总觉得那里面透着奸猾。
“蓝冲殿下,快唱吧!我已经等不及聆听殿下的天籁歌喉了……”赢朔笑得邪魅,第一个坏坏地起哄,其他人也跟着催促他,说出来的话皆是奉承之语,可是听在蓝冲的耳朵里,却是怎么听怎么扎耳。
“这题不算!本殿下要求重新抽取!”蓝冲突然朝着大殿之中低吼了声。
笑话,他堂堂蓝雪国的二皇子,常年流连花丛中,哪里会唱情歌?从来只有女人给他唱情歌的份儿!
他忽然有些后悔,今天应该带着那两个美人一起来的,若是她们在,随便叫一个人唱上一曲,也总比他现在干瞪眼来得强。
上座的王后温和地微笑着,说道:“蓝冲殿下,在座的每位宾客机会都是平等的,谁抽取到什么题目就表演什么,没有人可以例外。若是蓝冲殿下不愿意表演,那么就算是自动放弃了。”
不愧是一国的王后,她的面上始终保持着笑容,然而这话语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蓝冲看着她,竟然生不出一丝继续驳斥的念头,他横眉瞪向了跟随他而来的两名剑尊高手,冷声道:“你们来唱!可别忘了,父王和母妃临行前对你们的嘱托……”
两名剑尊高手顿时就青了脸,一个比一个像橄榄脸。
让他们唱歌?亏他想得出来!
想他们都活了上白岁的年纪,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德高望重之辈,他一个小辈,竟然倚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这般使唤他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婶可忍,叔也不能忍!
青衣的剑尊高手,直接就甩袖罢工:“我等只是来保护二皇子殿下的安全的,至于其他的事不在我们的任务范围内。”
“对,二皇子若是想赢得三公主的芳心,那么就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我等恕不奉陪!”说完,两人竟齐齐甩袖离开了大殿,丢下蓝冲一个人眉眼和嘴角都抽个不停。
“蓝冲殿下,我看你还是尽快放弃吧!不要耽误其他人的时间,我还没抽到题呢,你倒是快一点!”赢朔惟恐天下不乱,摸着下巴,笑得一脸邪肆。他巴不得蓝冲自动弃权,那么他的竞争对手也会少一个,最好其他的所有人都弃权……
蓝冲狠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弃权就弃权!我倒要看看你的运气能好到哪里去……”
这时候,门外忽然有士兵前来传报:“大王,不好了!炼炉房出事了……”
士兵刚说到一半,云国皇帝怒目喝止了他:“跟寡人到后殿去!”
云国皇帝起身,在王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换上平静的面容对着众人说道:“各位继续,寡人有些事,先行一步,这里就由王后全权作主。”
在座的宾客们纷纷起身相送:“恭送大王!”
坐在王后之侧不远处的司徒敏脸色微变,也跟着悄然离开了座位。
“各位,我们继续抽签,下一轮该轮到赢朔殿下了。”王后温和的话语拂过整个大殿,让人不由地心神荡漾。她的目光很快跳过了赢朔,却在赢彻的脸上停滞了稍许,暗自摇头,可惜了,秦太子竟然没有参加此次的抽签比试,却是来支持他的弟弟的。
在她看来,赢彻比起他那个花名在外的弟弟要远远沉稳得多,也深得她的心。他的外表看起来冷漠,不过这样的男子却拥有着宽阔的胸怀,值得倚靠,若是茜儿能嫁给他,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啊,人家就没打算参赛……
赢朔没有错漏王后的神色,心中未免有些失落,难道他跟大哥相比就真得差了这么远?以至于重行行选择大哥,就连王后也看好大哥?
其他的人也都是擅于察言观色之辈,看着王后的目光停留在了赢彻的身上,心中各自揣测着,也暗自庆幸,秦太子并没有参赛跟他们争夺。更何况,在宴会之前,在场的很多人都看到了他和一个丑女在一起,还称那丑女是他的未婚妻。
对啊,那丑女呢?
好像从进入大殿之后,就一直都没见到她的身影……
不止其他的宾客们关注重行行的去向,赢彻的心中更是忧虑,方才她匆匆离开之时,也没有交待得太清楚。若不是要帮着弟弟迎娶三公主,他早已跟着她一道去了。
可是她离开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是遇上什么事了吧?
尤其是刚才有人来报炼炉房出了事,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他出神间,赢朔已抽取了一张签条,也不知是不是过于自信了,他看也不看,就直接丢给了主持的太监。
太监扯着他的公鸭嗓,高声念道:“恭喜赢朔殿下!您抽到的题目,是跳一段舞蹈,风格任选!”
叮——
一只银筷在瞬间落了地,赢朔的脸上顿时石化,僵了。
刚刚他还嘲笑蓝冲抽到唱歌的题目,现在倒好,竟然轮到他倒霉了!比唱歌更惨,竟然要他一个大男人跳舞……
“哈哈哈……恭喜赢朔殿下了!在下也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赢朔殿下的优美舞姿……哈哈哈……”头一个发出幸灾乐祸的爆笑声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栽了跟头的蓝冲,他可算是找着机会回报他了。
其他的宾客们也低低地笑了起来,但没有方才那般肆意了,毕竟赢朔的身份放在那里,秦国皇子的身份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们所忌讳的是他墨云阁掌门亲传弟子的身份。
赢朔黑沉着脸瞄向了上座的王后,刚想说什么,又快速地转移了视线。他若是学着蓝冲那般耍赖,要求换题,那岂不是让王后看轻了他,认为他没有诚意?
他求助的目光望向了身旁的兄长,尽管知道那是不可能之中的不可能,但他还是隐隐报了点希望。
赢彻一道凌厉的目光横扫,他立即就扭转了头,看来大哥有时候还是靠不住啊!
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他回头四下扫视着,她不是说去方便一下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赢朔殿下,怎么还不开始?我可是已经等不及了。”蓝冲斜挑着眉毛,冲着他举杯遥敬,那邪肆的姿态,气得赢朔直咬牙。
“等一等,我们还有一个人去方便了,没回来……”他的话刚说完,余光处就瞄见了贴墙悄步进入大殿的重行行,他目光登时一亮,指着她的方向,高喊道,“来了,来了!她会帮我跳舞的!”
可怜重行行本来还想低调地回到大殿,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赢彻的身边去,谁知这愣头青忽然大喊了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情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这位姑娘是?”王后也注意到了她,探究的目光打量着。
赢彻见到她进殿,提起的心也跟着落下,他自座位上站起,众目睽睽之下,他举步走向了重行行。
停在她身前一步远处,担忧的眼神望着她,无声地询问。
重行行冲着扬起了笑脸,用嘴型无声地说道:“我没事,别担心。”
赢彻脸上的轮廓线条软化了许多,牵起她的手,迎着众人的目光,走向了属于他的座位,面对王后和诸宾客们疑惑的目光,他冷冷地说了声:“我的未婚妻。”
一句话就在重行行身上盖了章:赢彻专属!
面上有些微热,重行行略带羞涩地轻瞪了他一眼,真是的,干嘛搞得这么高调?
心里却是甜甜的,做他的未婚妻,似乎是件不错的事!
大殿之中,各种反应都有,但大部分还是不屑的,甚至为赢彻感到惋惜。这样的丑女做未婚妻,真是佩服他的勇气!
赢朔此刻见着她,就跟猫儿见着鲜鱼一般,两眼直放光亮。
“大嫂,你来得正是时候啊!这件重任就全权交托给你了!”
重任?什么重任?
重行行眨眨眼,一脸的莫名其妙。
赢彻眉头轻皱了下,将重行行拉到了身后:“不许!”
“不许什么?”重行行越来越莫名其妙。
“大哥,别忘了我们今日来的目的……”赢朔看着他,就觉得没什么戏,于是绕过他身侧,直接找重行行商量,“大嫂,拜托你了!我向你保证,如果我能娶到茜儿,一定会一心一意对她的!”
话说出口,连赢朔自己都吓了一跳。
原本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尽全力争取驸马之位,可是方才看了大殿上这么多男人想要争夺着娶她,他心底隐藏着的某种东西也在瞬间被激发出来,斗志愈来愈旺盛。
上座的方向,王后也跟着投来了一道异样的光芒。
重行行细细打量着他的神色,同时聆听着他的心声,撇了撇嘴,看起来他还真是动了真心了。如果真能帮到他,既能为茜儿找到一个真心爱她之人,同时也能替赢彻实现他的心愿,一举两得!
她思衬了下,点头道:“帮你可以,但是要我帮你做什么?”说了半天,她还是没搞懂,他究竟要让她帮什么忙。
赢朔朝着主持的太监那儿使了个眼色,太监会意,代替他说道:“方才赢朔殿下抽到的题,是在大殿之中跳一支舞,风格任选!”
这下,换重行行石化了。
跳舞?还风格任选?
为什么偏偏要找她?难道她长得像是很会跳舞的人吗?
重行行还呆立在原处,底下的宾客们倒是先低低地议论开了。
“一个丑女跳舞,有什么可看的,还不如看男人跳舞呢!”
“你看她长得多丑,满脸都是斑点!看她跳舞,简直就是倒胃口!”
“真不知秦太子是什么眼光,竟然会选这样的丑女做未婚妻。”
“……”
在场的宾客中央除去少数几名知情者,其余的宾客们脸上无不露出厌恶之色。
真有这么丑吗?重行行皱了皱鼻子,为什么这世上的人都只拿眼睛来看人,而不是用心来看人呢?
“大嫂,跳舞之前先喝杯水酒,壮壮胆!”赢朔凑着一张笑脸迎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盛满的酒,眼底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壮胆?跳舞还须壮胆?
这小子兴奋过度了吧?
重行行刚要伸手接过,他手腕一抖动,盛在杯中的酒水就直接泼到了她的脸上,也不知他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
“呀,真不好意思,一时没拿稳。来,我帮你擦擦!”
像是怕她会逃开,他一手架住了她的脖子,一手在她脸上肆意地荼毒,他嘴角挂着的笑容要多奸险有多奸险。
“赢——朔——”重行行咬着牙,只觉得自己的小宇宙正濒临爆发的阶段……
“放手!”赢彻一把将赢朔从她身边扯开,厉目狠狠地瞪向他,他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他岂会不知?方才听到众人对她的非议,他心里又是恼怒又是觉得歉意,是他自私才让她引来这么多的非议声。
一晃神的时间,没来得及及时阻止赢朔的任性,原本布满重行行脸蛋上大小不一的黑斑皆已被抹去,露出了她原本清纯脱俗的容颜来。
大殿之中倒吸气声连成一片,紧接着陷入了久久的寂静中……
大殿右侧垂下一道珠帘,从里面发出了一声脆响,像是有碗碟落地的声音,此刻在宁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响。
不用问,能藏于珠帘之后又不为人所追究之人究竟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这还不是意外的,更加意外的是,原本一直坐在角落里打着瞌睡没有存在感的白楚歌被这明显的碗碟坠地声惊醒,一睁开眼,就将露出真颜的重行行尽收眼底。
清澈的眸子眨了眨,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那画像中的女子怎么会突然跃纸而出,出现在他的面前呢?
他伸手碰了碰一旁的白默文:“默文,你掐我一把!”
白默文捋了捋额前的鬓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无聊!你又犯病了?”
白楚歌坚持道:“你掐我一把!”
白默文眯眼看了他稍会儿,确定他是真的找掐,于是就抬手狠狠地给了他一下。
“啊——混球!你干嘛用这么大的力?”白楚歌疼得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他这一喊,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一身纯白的衣衫,袖口、袍角,皆绣有血色的莲花,无疑是属于圣衣殿的标志。人们也是此时才发现,大殿之中竟然还有圣衣殿的人处于其中。
重行行也被这动静吸引了过去,放眼一瞧,不由地愣了下。他们怎么在这里?她还想着怎么一直都没在墨云阁看到这个变态的断袖,原来他是跑到黎国皇宫来了。
“你、你……”白楚歌放亮着眼睛,像一阵疾风般从座位处奔了过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重行行的跟前。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势压太过猛烈,重行行险些没有站稳,直接被那股气流给撞飞了。
心中猛然一跳,几日不见,这家伙的武阶似乎又上去了。
根据她的判断,他应该也迈入了剑尊之境。
白楚歌刚想给她一个熊抱,一只大手突然之间插了进去,将他拦在了离重行行不到一臂的距离处。
四目相对,激射出一片火花!
别看白楚歌平日里懒懒散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面对赢彻强烈的目光对视,他没有丝毫的心神波动,那清澈明亮的黑眸里边反而星光闪闪,跳跃着兴奋的光芒,一派好战分子的典型。
重行行轻咳了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连串状况,苦恼不已。
“真的是你吗?”白楚歌转头,问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两眼惊奇地上下打量着她,眼底繁星点点。
再次轻咳了声,重行行颇为尴尬地说了句:“公子认错人了,在下从未见过公子。”
白楚歌彻底无视她的话,一副了然的神色点点头:“我明白的,那稍后我再来找你。”
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临了,还丢了句话过来:“你这样很美,我喜欢!”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家伙是不是想害她?
赢彻刚刚在众人面前宣布了她未婚妻的身份,现在就有人跑来向她当面表白……天哪,杀了她吧!
赢彻冷森森的目光直逼向白楚歌,那眼神仿佛能吃人一般,若是换作常人铁定被他的眼神给吓晕过去了。可惜,白楚歌就不是正常人,这边赢彻的眼神如刀如利剑,他却视而不见,一直笑盈盈地望着重行行。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亵渎也没有痴迷,而是属于一种纯净的仰慕,也正是因为如此,重行行虽讨厌他如此盯着她的眼神,却生不出厌恶感来。
大殿之上,火药味甚浓……
王后讶异地看着重行行,只觉得这张脸很是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这位姑娘,既然赢朔殿下推选你来帮他,那么就请表演吧。”她的轻柔的话语钻入了重行行的耳中,只觉得很是亲切。
重行行抬头,冲她扯出了一抹浅笑,霎时间,整个大殿都明亮了起来。
什么叫一笑倾城?或许答案就在此中……
“在下实在不擅舞蹈,不敢献丑,平日里倒是喜欢舞刀弄剑,不如就跳一支剑舞如何?”那些或妩媚或**的舞蹈的确不适合她,她也完全跳不来,不过从前在电视上看过些精彩的剑舞片段,具有观赏性的同时也能勾起众人的共鸣,毕竟在这个尚武的世界是离不开剑术的。
王后微笑着颔首,赞同道:“甚好!本宫很是期待……”
赢彻与重行行对视了一眼,眉头轻皱,颇有些担虑之色。有那么一刹那,他想劝她放弃,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她潇洒离去。因为他不希望她的美展现在众人的面前,不想让其他人觊觎她的美……只要稍稍一想,他的心底就不停地泛酸。
什么三公主,什么麒麟樽……统统抛诸脑后,他都不关心了!
“你先回去坐下吧!我做事喜欢有始有终……”一句话堵了他的口,赢彻轻叹了声,既然她坚持,那么他也就不再相劝了。
重行行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举步走至了大殿中央,破天剑在手,手中剑锋一转,一套自创的剑法层层展开。为了避免有人识破她的身份,所以她不能使用墨云阁的功夫,这一套自创的剑法,也是她这几日在藏书阁翻阅了十几本秘笈后略有所悟,结合各种剑法的优势所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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