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路的尽头处设有一张大桌,桌上摆着各种奖励之物,根据猜中灯谜的多少可以得到相应的奖品。还有专门为了某些难度较高的灯谜而设的奇珍异宝,应有尽有,价值不菲,所有这些不由地让前来的客人感觉到了黎国皇宫的富有和盛情。
即便是没能当选为驸马,客人们也可以凭借着自己的智慧获得相应的礼物,满载而归。
当然了,这世上就是有很多的蠢人,人家想白送的东西,也送不出去。
“这山望着那山高,打一成语。这算什么灯谜,这么难?”
重行行等人经过时,刚好看到了蓝冲一行人在猜灯谜,他今晚总算是收敛了点,没有再带着他的那两个美人来参加宫宴,随行的只有那两个剑尊高手。
重行行停了下来,往他手里的灯谜条上望了一眼,原来这条灯谜的奖品是一只翡翠镯子,估计他是想赢来去讨好哪个美人的。
重行行凑近他身旁,挑着眉,冷笑道:“这条灯谜真的很适合来形容蓝冲殿下你。”
蓝冲发现了她,眯着凤眸朝她怒瞪:“怎么又是你这个丑八怪?你知道谜底?”
“这么简单的灯谜,我当然知道。我说过了,这个成语很适合形容蓝冲殿下你,你慢慢想吧。”说着,她轻盈地转身离开。
蓝冲蹙起了眉毛,一阵思索,适合形容他的?难道是风流倜傥、惊才绝艳,还是玉树临风?
重行行在前边听到他心里的嘀咕声,差点绊倒,这家伙未免太自恋、太无耻了点。
她倏地回头,大声地朝他喊道:“蓝冲殿下,是见异思迁!”
路过的客人们方才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由地轰然大笑。这个成语的确是挺适合他的,谁不知他每日里都是美人环绕,左拥右抱,现在还跑到黎国皇宫来跟他们争夺三公主,那不是见异思迁是什么?
“这山望着那山高,见异思迁?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蓝冲还在琢磨着谜底,忽然觉着有点不对劲,怒目瞪向了远去的重行行,厉吼道,“你敢取笑本殿下?你给我等着,我早晚给你颜色瞧!”
耸耸肩头,继续往前走,重行行才不怕他的威胁。
“他不是你弟弟吗?你们两个怎么看着跟仇人似的?”赢朔在一旁好奇地八卦中。
重行行反问道:“你觉得王室之中的亲情能有多少?你和你大哥以前不也是相互堤防着吗?”
赢朔和赢彻两人对视了一眼,双双保持沉默。
重行行看到前方的灯谜处聚了一堆人,在这样的场合当中,客人们大多都是贵族、王族子弟,那些普通的奖品根本吸引不了他们,这边有这么多人围观,想必是有极珍贵的奖品了。
她心神一动,也起了玩心,拉着赢彻往那个方向走,宛如热恋中的情侣,姿态亲昵:“阿彻,我们也去看看!”
赢朔颇有些郁闷地皱起了眉头,他们两个就算恩爱,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当他是空气吗?
挤入人群中央,听得人们私下议论着。
“这三个灯谜是所有灯谜里面难度最高的,至今还没有人答出来呢。每一样对应的奖品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实在让人眼馋啊。”
“上联是: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对下联……啧啧,难度很高啊!”
“还有这一联,上联是: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乐……”
“这边还有最后一题,是用天、地、风、雨四个字作为诗首或诗尾,做一首回文诗。”
“让开,让开!统统给我让开!”一队人马霸道地挤了进来,将聚集的人群给冲散,几个大汉簇拥着一名玉面朱唇的少年,很快占据了有利的位置。
“你们这些俗人也想猜中灯谜,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我们家公子惊才绝艳,乃是云国第一天才少年,文采出众,无人能及,也只有我家公子才能猜出这些灯谜来。你们还是放弃吧,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其他客人们被几名大汉推搡着,敢怒不敢言。
“是司徒家的第一天才少年,司徒锐!听说他文思敏捷,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五岁时就能出口成章,十三岁时一篇殿论震惊了朝野,极受云国皇帝的喜爱。”
“聪明人又怎么样?还不是司徒家的人?谁不知道司徒家的人在云国最为嚣张跋扈了,现在到了黎国皇宫里还是这么目中无人!”
重行行一听是司徒家的人,眼底不由地泛起了精光,宛如发现了天敌一般。
赢彻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不由地暗叹,看来这小妮子又要使坏了。
果然,下一刻,她就迈步走上前,负手上下打量着司徒锐,啧啧道:“你们确定你们说的人就是他吗?我看他眼高于顶,鼻孔朝天,像是有什么病症……是什么病症呢?用通俗的话来说,叫做目中无人、自以为是、自吹自擂、不知廉耻等等综合症。”
周围一片哄笑,难得有人敢出头得罪司徒家的人,他们不给力不行啊。
“你胡说什么?敢诋毁我家六公子?”大汉正欲上前推她,却是那少年喊住了他。
“你退下!黎国皇宫重地,不得随意动武……”司徒锐闪烁着晶亮的眸子,上前几步,走近了重行行的跟前,好奇地打量着她,问道,“姑娘,我们可有仇怨?”
他这么问,倒是让重行行有些发愣了,她摇摇头道:“我跟公子你是没有仇怨的,不过跟你们司徒家却有不少的恩怨。”
司徒锐微微一笑,颇有些清爽的味道:“既然你我之间没有仇怨,那么姑娘的话未免太过了,我是我,司徒家是司徒家,怎能混为一谈?我司徒锐从来都是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搏得美名,与我是不是司徒家的一份子毫无干系。”
重行行心神一凛,莫非她看错了,眼前这个司徒锐真是司徒家的另类?
不止她如此想法,其余围观的人也纷纷对司徒锐的态度有所转变。
“公子,何须理会一个丑八怪呢?她人丑,心也丑,不清楚公子的为人就在此诋毁公子,公子不必理会她!”
司徒锐抬手阻止了他:“看人怎能只看外表?姑娘明知我是司徒家的人,却还能不畏惧司徒家的威势,可见姑娘胆识过人。不如这样吧,不管我司徒家以前哪里得罪过姑娘,我都在此给你做上一揖,向你赔礼道歉。”
他说着,竟然真的当着众人之面给她作了一揖,惹来众人的好感。
重行行不由地迷惑了,难道真是她看走眼了?她试着窃听他的心声,发现他只是在心里猜测着灯谜的谜底,没有其他任何的杂念。
他的那句“看人怎能只看外表”,赢得了她的些许好感,或许司徒家真有另类存在。
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人群纷纷散至两边,有人开始对着来人行礼。
“拜见三皇子妃!”
三皇子妃?岂不是就是独孤飞鸿第四个亲传弟子敏郡主,司徒敏?
重行行好奇地回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冷傲高贵的贵妇人,一身华丽的宫装,盘扎而起的黑发,妩媚之中透着几分英气。她的眼睛极为明亮,目光流转之间顾盼生辉,果然是个出色的女子。
现在满脸斑点的她和冷傲高贵的司徒敏一比较,简直就是一个山鸡,一个凤凰。
不止她如此想,她也清晰地听到了无数人的心声。
“朔师弟,好久不见了。”司徒敏率先看到了赢朔,跟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师姐弟之间有着一种疏离和淡漠。
赢朔也是礼貌性地回了礼,冲她点头道:“师姐,别来无恙。”
目光飞转,司徒敏睿智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在经过重行行的身上时,直接跳了过去,却是对着赢彻投去了不少的关注。
“这位想必就是赢彻殿下了,赢彻殿下能赶来参加三公主的选婿宴,乃我云国之荣幸,希望一会儿盛宴之上,殿下能得偿所愿。”
她一边说话,一边目光不时地闪动,心里想着:没想到秦太子赢彻竟是这般英武伟岸的美男子,比起我那个没用的丈夫可强多了……
她柔媚地朝着赢彻露出了微笑,那灼亮的眼神颇有些勾魂。
重行行听着她的心声,不由地想呕,她都是有夫之妇了,竟然还敢肖想她的男人?一双美眸骤然眯起,从中迸射出了一道寒光。
赢彻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对司徒敏也不过是随便地瞟了一眼,现在接收到重行行冷冽的目光,他心中微动,不由地一阵欣喜。
他冷哼了声,没有搭理司徒敏。开玩笑,他此时若是跟司徒敏搭讪,那回头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不过话说回来,他表现好的话,是不是有额外的奖励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迈步走向了重行行,牵起了她的小手,沉默不语,却是无声传递了很多的讯息。
看到赢彻牵起了一个丑女的手,周围的倒吸气声连成一片。
尤其是司徒敏,那双精睿的目光中透射出几分嫉妒,同时也带着几分疑惑。
区区一个丑女,如何能搏得秦太子的欢心?莫非她有其他的能耐?
“这位姑娘是……”她终于将审视的目光投向了重行行的身上,除却那张不堪入目的丑脸,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傲然气质,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高贵。若不是她先入为主,被她的那张丑脸所迷,她一定不会忽视这样一位特别的人物。
“你问他!”重行行扬了扬眉,直接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赢彻。
赢彻低头看了她一眼,想也不想地回道:“我的未婚妻。”
勾唇,浅笑,她喜欢这个答案!
司徒敏眼神骤紧,缕缕嫉妒的光芒迸射了出来。
想她堂堂司徒家的大小姐,墨云阁掌门亲传弟子,天之骄女,到头来却要为了家族的利益嫁给了又好色又无能的三皇子,而她呢?她区区一个丑女,竟然能搏得秦太子的欢心,成为他的未婚妻?
她不甘心!
“秦太子的未婚妻?秦太子的眼光也未免……”
“谁知道呢,这天底下怪事年年有,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人家蓝雪太子还喜欢男人呢,相比较起来,秦太子还算正常多了。”
“那倒是!喜欢一个丑女总比喜欢男人要好,总归是个女人嘛,灭了灯,女人都一个样……”
重行行听着周围低低的议论声,不由地呕血,大家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八卦?不八卦会死人么?
“赢彻殿下的喜好果然与众不同!”司徒敏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说道,她锐利的目光在重行行的身上来回扫了几周,又说道,“方才听姑娘在评论我的六弟,莫非姑娘也擅长灯谜?赢彻殿下看上的女子想必与众不同,不如与我六弟比试比试,看看姑娘是否真有过人之处?”
哼,想当众羞辱她?
她可不会让她如意!
“比试没问题啊!不过既然是比试,那么就得有彩头,除了猜中灯谜的奖品外,我们再加一个彩头如何?”
“什么彩头?”不止司徒敏和司徒锐好奇,其余围观的客人们也纷纷来了兴趣,伸长脖子倾听。
重行行淡然一笑,冷傲的眸子轻转着,启唇道:“输的人要对着所有的客人,大喊三声‘我全家都是猪头’!”
“什么?!”司徒敏显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司徒锐的脸色微变,正色道:“姑娘,这个彩头未免不雅!”
“莫非你怕了?你没有把握,或者你天才之名根本就是徒有虚名?”重行行讥讽地冷笑,就算他特殊,是司徒家的另类,那又如何?谁让司徒家的人将她得罪得彻底?
司徒锐有些犹豫,反倒是司徒敏忍不住了,对他说道:“六弟,你跟她比!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如何作茧自缚!”
司徒锐垂眸凝思了片刻,再抬眸时,眼底皆是自信的光芒。
“好,那我们就来猜这三道题,谁先答对,谁就算赢。”
赢彻忧虑地望向了重行行,待见到她眼底闪耀的异样光芒,提起的心也就跟着放下了。她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相信她必有获胜的把握。
听闻这边有人比试,远处的客人们纷纷汇聚了过来,周围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司徒敏眼尖地在人群中见到了慕轻鸿的身影,对于慕轻鸿,她并不陌生。
“慕臣相,人人都言,你是天下第一智者,不如就由你来做裁判如何?”
两边的人群分开,慕轻鸿轻盈地徐步而出,随之而来一阵舒畅的清风,他温和地微笑道:“既然三皇子妃邀请,在下不胜荣幸。”
他冲着重行行和司徒锐两人轻点了下头,随后伸手取下了三盏宫灯上的谜条。
“两位,我现在念题,抢答为先又准确的算赢,三局两胜!”
重行行朝着司徒锐的方向扬了扬眉,表示无压力。
司徒锐更是意气风发地弯唇,对自己很有信心。
“第一题,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请对下联……”
司徒锐方才就已经将此题在心中思量了一番,所有很快就有了答案,在心中默念了一番,只是脸上刚露喜色,就听到了一个极为讨厌的声音抢在了他的前面,悠悠然地念道:“双木为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慕轻鸿眉梢轻动,不由地露出了赞许的神色,点头道:“妙,对得妙!姑娘果然才思敏捷!”
其余的客人们也跟着鼓掌叫好,方才他们围在这里想了半天的对联,她这么迅速地就说出了下联,看来人真是不可貌相啊!
赢彻看着她,心中不由地一阵欣喜,握着她小手的手也跟着紧了紧。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聪明灵气,妙不可言!
重行行与他对视了一眼,心底有些发虚,对对联根本就不是她所擅长的,她所倚仗的不过是有读心术,在人家心底刚刚想好答案的时候,她比人家快了一步,提前说出了答案罢了。不得不承认,这个司徒家的六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天才之称,名副其实。
“司徒公子,真是抱歉,一不小心,比你快了一步!”她笑眯眯地望向司徒锐,眨着眼,看似很无辜。
司徒锐脸色微变,嘴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下:“哪里哪里,姑娘才思敏捷,在下佩服。”
转眸间,对上司徒敏愤怒的目光,他轻轻地掠夺,垂眸之际,他清亮的眸底划过了一丝冷冽。
“哼,想不到此人真有些能耐,剩下的两题绝不能再输了,否则不止我的脸面尽失,我司徒家的脸面更会一扫而空!”
输不起么?重行行冷冷地勾笑,她还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以为司徒锐跟其他司徒家的人都不同,原来说到底都是一丘之貉,只不过他比其他人高明得多,也隐藏得更深。
这时,慕轻鸿开始公布第二道题:“还是一副对联,上联是: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乐。”
司徒锐眼睛一亮,很快心里就有了答案,他刚刚惊喜地抬头,旁边那个讨厌至极的声音再次飞快地响起:“这个更简单!和尚立河上,河上崩,和尚奔。”
重行行卓然而立,眉宇间神采飞扬,她此刻的风姿早已将那满脸的黑斑给掩盖了下去,引来围观者们一阵阵的叫好声,掌声雷动。
“好对!姑娘反应迅捷,而且答得又快又好,这一局再次胜出!”慕轻鸿语调平静地宣布着比试的结果,看向重行行的眼里多了几分赞赏,他没有料到她除了武艺出色,连文采方面也如此卓越。
赢彻握着她的小手,紧了又紧,冷硬的嘴角僵硬地向上浮起。可惜,重行行此刻正在观察着司徒锐是如何在变脸,如何打破他虚伪的面孔,所以没有注意到他此刻脸上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呀,真是不好意思!又比司徒公子你快了一步,不过……你似乎已经输了这场比试呢!”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司徒锐气得连撞墙的心都有了,她、她、她……她根本就是故事的!
怎么可能每次都比他刚好快上一步?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你……你……”司徒锐彻底变了脸,打破了他往日里翩翩公子哥的形象,凶神恶煞地瞪着重行行,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堂堂司徒家的六公子,才思敏捷,天资聪颖,有着天才之称,竟然会输给一个不知名的丑女?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
“这两局都不算!你们方才先到的这里,肯定已将谜底想好了,所以才能脱口而出。我要求换一题其他的,一局定胜负!谜题就由慕臣相来出,希望慕臣相能秉持公正。”
他此言一出,司徒敏也跟着打边场,附和道:“对,这三题的谜面几乎所有人都早已知晓,所以不能作数,还请慕臣相临时另出一题,以示公正。”
她一边说着,一边目露凶光盯着重行行,她也没有料到此人会有如此大的能耐,就连她天才之称的弟弟都输她一筹。究竟是她运气好,还是真有实力?
不管如何,她都要做好未雨绸缪的打算,她俯首在了身旁丫头的耳边,对着她一阵轻语。
重行行轻扫了她一眼,毫不在意道:“我无所谓!反正没有什么难题能难倒我,只是怕司徒公子一会儿若是再输了,可千万别哭鼻子……”
众人一阵哄然大笑,司徒家的姐弟俩分明就是输了不认账。
深吸了几口气,司徒锐努力调整着内息,保持他翩翩公子的风度,说道:“我司徒锐愿赌服输,就怕姑娘一会儿输了,这面子上可就挂不住了,连同你的未婚夫也会跟着你背上恶名……”
“不怕不怕!我全家上下也就只有我一个人,我还没有嫁给他,他自然不算我的家人。倒是司徒公子你,身上背负的可是司徒家族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名誉,任重而道远啊……”
司徒锐简直想在她脸上踹上一脚,好让她闭上那张讨人厌的嘴,他现在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也就是说,她即便是输了,丢面子也只是她一个人的事,而他若是输了,那么丢面子的就是整个司徒家族!
太卑鄙了!
两边激烈地对峙中,慕轻鸿终于开了口:“两位,猜灯谜乃是雅事,若是用来作赌注,未免有失乐趣。这里还有第三个谜题未解,不如就由在下来解如何?”
第三张谜条在他手中轻展开,他的声音宛若春雨绵绵,轻柔地在每个人的耳中化开:“雨滋春树碧连天,天连碧树春滋雨。风送花香红满地,地满红香花送风。艳艳红花随落雨,雨落随花红艳艳。”
霎时间,现场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中……
七国最为年轻的臣相,天下第一智者,他的风采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重行行呆呆地凝望着他,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优雅清爽的气息,淡淡微笑的脸庞和清澈的眼眸让人产生亲切的好感,双眸之间一片坦荡和自若。
转眸间,他朝着她的方向望了过来,格外明亮的黑眸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彩,犹如一阵春风扑面而来。
重行行久久地出神,直至掌心处传来了疼痛,她才恍然觉醒。
宛如做贼被当场捉到一般,她挠挠头,故作左右顾盼状,不敢去瞧边上人的脸色。
真该死!她怎么能当着赢彻的面,对别的男人犯花痴?而且那个男人还是她未来的妹夫……
这次死定了,人赃并获!
“砰”的一声巨响,在黎国皇宫的东南角,一道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灼亮得刺人眼球,同时也转移了人们的视线。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不会是着火了吧?”
“听说那边是黎国皇宫的炼炉房,或许是有人在那里炼制宝物,发生了变故吧。”
炼炉房?黎国皇宫炼炉房……
听到这几个字,重行行心中微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地眼睛大亮。
她怎么忘记了,当初在燕子楼买下了天下第一炼剑师秦木非的藏身之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黎国皇宫。
黎国皇宫之内戒备森严,她不敢擅入,所以暂时没打算找秦木非算账,不过今日到了黎国皇宫之中,或许是个好机会。
“各位不必紧张,宫宴很快就要开始了,大家还是移步前往大殿吧。”司徒敏适时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也趁着机会拉走了自己的弟弟,以免一会儿真的出了什么差池,而丢尽司徒家族的脸面。
其他客人们见没什么热闹可瞧了,也就纷纷散去。
“都去大殿了,赢彻殿下还不走吗?”杀赤焰自人群中走了出来,一双凤眸牢牢地盯着他们相握的手,只觉得那里无比刺眼。
重行行无意中抬眸,对上的就是他带着怨怒的眼神,不由地呆了一呆,难道他也认出她来了吗?
“哥,走了!”赢朔有些等不及,也催着他们快行。
“走吧。”赢彻的声音尽量地放得轻柔,可是还是能听出其中稍许的冷硬和不悦。
重行行干笑着瞄了他一眼,指尖在他手掌中挠动了下,直至他的手腕逐渐放松,她才稍松了口气,看来他的醋劲还真不小呢!
一行人于是陆续朝着宫宴的现场走去。
接近大殿时,重行行临时找了个借口离开,她想去探一探炼炉房,看看秦木非是否真的藏身在那里。
为了行动方便,她敲昏了一名宫女,换上宫女的服饰。
她的身影在黎国皇宫之中灵活地穿梭,一边飞掠一边小心地查探周围的动静。
越是靠近东南角的炼炉房,守备越是森严!
轰的一声惊响,炼炉房的房顶再次喷射出了灼热的火光,那火光跳跃着,宛如充满了生命的灵物,在肆意地叫嚣和张扬。
重行行的目光紧盯着屋顶的方向,眉心揪起,莫非那秦木非又在钻研什么高深的炼剑术?
回廊的一端,恰巧有两名宫女朝着这边的方向走来,她侧身躲入了假山后,隐隐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声。
“看,那火光越来越亮了!是不是秦大师快要将大王的地煞剑修复完毕了?”
“嘘,翠儿,你小声一点!大王吩咐了,不许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噢,知道了!我们还是快点给秦大师送吃的去吧。”
两人刚走出没多远,颈后突然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下,失去了知觉。
重行行就地翻滚了几周,险险地接住了两人手中的食盒,免去了它们被打翻的危险。
守卫在炼炉房的士兵远远地就看到了一名宫女手持两只食盒往这边走来,其中一名士兵走上前,拦阻了她。
“你是什么人?今天怎么是你来送饭?”
宫女低垂着头,却是镇定自若地回道:“今晚宫中盛宴,翠儿姐姐她们被三皇子妃调往大殿伺候宾客。我是三皇子妃身边的宫女,新入宫不久,三皇子妃怕我笨手笨脚的,一不小心就在大殿上得罪了宾客,所以就遣我来替换翠儿姐姐她们前来给秦大师送吃的。”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士兵没有任何的疑问,于是放了行。
重行行没有料到这么容易就顺利接近了炼炉房,眼底划过一抹精光,继续举步朝着炼炉房的房门走去。
随着房门被推开,一股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一头火狮喷射着火舌,空气中一张张狰狞的红色脸孔在舞动。
心神微晃了下,重行行稳步迈入了房门,还不忘将房门顺手带上。
很热,像地狱炙烤一般得热!
重行行刚在里面待了一会儿,浑身上下就蒸出了一层层的热汗。
黎国皇宫之中的炼炉房,其规模之宏大,让人叹为观止。
一个足以容纳千人的恢宏建筑,里面所有炼造的器具和设备样样俱全,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其中一口三人高的铜铸大鼎。
这景象不由地让她联想到了黑风林中秦木非炼制绝杀剑的巨大炼炉,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闻到任何的血腥味,反而在灼热的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圣洁的香味。
那究竟是什么?
在她好奇间,一个大笑声从高处传了来。
她抬头望去,果然在大鼎前方的石阶上见到了秦木非的身影,这个疯癫的家伙,为什么每次出场都是同样的形象?
“哈哈哈……我终于领悟到了,原来要修复上古绝品宝剑无须童男童女的血,只要有足够的圣果溶入到铁水中,同样也能修复上古宝剑,而且精气更为纯净!我果然是个天才!哈哈哈……”
“古籍上说,但凡有灵性的宝剑,都是滴血认主的!这一次我一定要在地煞剑还未完全恢复灵识之前,认我做主人!绝不能再像上次,晚了一步,给他人作嫁衣裳……”
一柄匕首出现在了秦木非的手中,他正欲割腕滴血,忽然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犹豫地自言自语道:“地煞剑是大王让我帮着修复的,倘若我将地煞剑占为己有,那么往后在云国岂不是再无容身之处?离开了黎国皇宫,我也无处可去,倒不如继续留在黎国皇宫为大王效力,或许大王往后还会需要我来为他修复其他的古剑……我有独门的绝技傍身,就不怕黎国皇宫之中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想着,他踱步走下了石阶,看样子像是要去叫人通知云国皇帝。
重行行低着头,主动迎了上去,微微欠身行礼道:“秦大师,该用膳了。”
秦木非甩甩手,也没有正眼瞧她一眼,随口说道:“嗯,先放着吧,你去叫外面的守卫进来,我有事吩咐他们去做。”
重行行勾唇,冷笑了声:“秦大师不觉得放弃眼前的机会有些可惜吗?”
秦木非微愣,不解地望向她:“你这话什么意思?还有,你是谁,为什么不是平日里来给我送饭的那两名宫女?”
“我是三皇子妃的宫女,对秦大师仰慕已久,刚刚听到秦大师的话语,我只是为秦大师感到可惜……”重行行稍稍调整了神色,此刻还不是冲动的时候,门外还有大队的士兵守卫着,倘若惊动了他们,那么势必就会惊动整个黎国皇宫的人。
“你是三皇子妃的人?”秦木非默默地点头,陷入沉思中,“三皇子妃心高气傲,一直期盼着三皇子能成为云国皇帝的继承人,所以四处笼络人心,她此时派宫女前来,难道是想和我拉拢关系,好让我日后为她和三皇子出力?三皇子妃身后有司徒家做靠山,日后三皇子成为云国皇帝的可能性最大,我的确不宜得罪了她……”
“三皇子妃也常对我说,整个云国、乃至中原七国,再也找不出一个比秦大师更为出色的炼剑师来,之前我还不信,可是现在亲眼所见,我对秦大师简直是钦佩得五体投地。”她背负着双手,靠近了大鼎几分,那炙烤的温度,让人难以承受,不过还是难以抵挡她的好奇心。
背对着他,她的目光闪动,一连串的精光乍现其中。
秦木非是谁?他充其量就是个爱剑如痴的狂人,听到有人赞许和肯定他,他顿时欣喜若狂。
“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也如此有见识,不错不错!想不想看一看地煞剑的真容?”
“想啊想啊!我真的可以看吗?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重行行作出一副又惊喜又自卑相,好似在为她的卑微身份而忐忑不安。
秦木非豪爽地甩了甩手,直接拉起她,一起走上了石阶:“没事,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知我知。趁着我还没有禀报大王之前,我先让你见识一下地煞剑的真正威力……”
“秦大师,可真是个好人!我长得这么丑,您也不嫌弃我……”一边跟着他步上石阶,一边低头轻语着,垂眸之际,冷光涟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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