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什么危言耸听。
步文现在就是军权在握,如果他在开铺施粥,被有心人上报给皇帝,在加上奸臣进言,告你收买人心,有何图谋?
就光这一点就足以令皇帝心生猜疑。
何况现在又是特殊时期,叛军势大,皇帝难道就不怕步文揭竿吗?
到时候,步文就算满身是嘴,也无法为自己辩解。
别太高估皇帝的智慧。
涉及到皇位,涉及到自己的江山,别说一个忠臣,就算是自己的血脉兄弟、子嗣后代。
皇帝也会举起屠刀,将这种危险扼杀在襁褓中。
看着女儿眼里的担忧,步文笑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我还等着看你出嫁了。”
“爹爹,我这辈子不嫁人,就侍奉在您的左右。”
步菲嫣看似玩笑的试探道,其实这正是她的心里想法。
“说什么傻话。陪在我身边做什么?我还等着将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这样我对你死去的娘才能有个交代。”
“我娘是什么样子?”步菲嫣好奇的问道,脑海里没有半点关于她的印象。
“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步菲嫣开始幻想着那些情节。
“你娘是一个很好的人。”
步文似乎陷入了回忆,连带着眼神也变的温柔起来,“她很喜欢笑,笑起来特别好看。”
“那她是不是很漂亮?”
步文摇摇头,却不愿意继续往下说。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看着神情有些失落的父亲,步菲嫣轻轻的道了一声晚安,便离开了书房。
看见步菲嫣,绣珠欣喜道,“小姐!”
“冷不冷?”
“不冷!”
绣珠抖着身子骨,摇头道,“傻丫头,快披上吧!”
说着,不容绣珠拒绝,步菲嫣将身上的坎肩给她披上。
“谢谢小姐。”
绣珠眼里闪过一丝感动。
再次经过那一排排红灯笼的游廊,步菲嫣却没有刚才那般害怕,脑子里全想着与父亲的谈话。
这次深夜长谈,步菲嫣对步文的畏惧少了很多,却增加了更多的敬意。
毫无疑问,步文是一位伟大的父亲,他用属于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女儿、爱护女儿。
最令步菲嫣刮目相看的是,看似粗枝大叶的步文,居然粗中有细,对这朝中的形势一目了然。
“要是父亲没这么忠心就好了。”
步菲嫣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有些想多了。
不忠心就没现在的侯府,可忠心过度,却又遭受他人的排挤。这一饮一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还是找个机会,劝父亲退下来算了。”
以步文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在官场上久居。步菲嫣有些担心,他以后遭小人暗算。
这金陵城州刺史就是最明显的一个。
来到阁楼,步菲嫣没有让绣珠陪着,一个人走进闺房。今天晚上还有一个小菜花要她照顾。
衣服刚躺在,步菲嫣就困意上头,眼一眯就睡了过去。
她到是能睡的安稳无忧,可今晚注定有很多人睡不着,
步文从亡妻的追忆中回过神后,就叫来了李勇,将一封写好的密函递给他,沉声道,“找人快马加鞭的送到宫中。”
李勇道,“我亲自去一趟吧!”
“也好!”
步文点头同意,待到李勇走后,望着天花板苦笑,“陛下,还希望您能原谅小女儿的胡作非为。”
信封上的内容,正是写着今天发生的事,信上的内容描述的很详细,包括步府是如何打谢伟?事情的起因经过?
当然至于打成什么样,那就用春秋笔法代替。
就连步菲嫣与陈夫人打架的事情也写了上去,原本步文是不想写,这毕竟传出去对女儿的名声不好。
可是那么多人看着,在加上陈夫人的身份,这件事注定不能低调。
一天之内,连续打了两位皇亲。
皇帝怎么处罚是另外一回事,但是做臣子的要有自觉的觉悟。
“嫣儿。其实是爹对不起你啊!”
步文长叹一声,女儿有这样不堪的名声,就从他接受皇帝任命的时候才开始。
金陵北区,一条青石板铺砌的五里长街上,有一座大宅子,宅子门口立着两石狮子,上面的匾额写着“谢府”两个烫金大字。
这是一座九进深宅,深院的外面有高高的风火墙,门楣上有雕花砖刻,三面转楼围着一个井筒似的又深又暗又阴湿的天井,宅子看起来有些庄严以及阴森。
这样安静的夜晚,却传来一丝丝不和谐的惨叫。
一间装饰的金碧辉煌的屋子里,圆形的大红正躺着一位的青年。
青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是各种青紫色的伤痕,
此刻年轻人正捂着双腮大声的惨叫,口腔里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恨不得去死,
身穿轻纱的两名侍女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看向年轻人的眼里全都是恐惧。
“我要她死,我要她。”
年轻声的咆哮着,张大的嘴巴中一片猩红,诡异的是连一颗白色的牙齿都看不到。
男子用力的喊叫触动了伤口,没过多久嘴里就满口血腥,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两名侍女低着头不敢看过去。
血水一滴滴的掉在,男子并不理会,反而大叫道,“人呢?都死了吗?给我滚进来。”
一位中年青衣仆人跑进房间跪倒在地。
男子胸口的玉佩,丢了过去,“去找我的姐姐,让她给我报仇。”
“小的这就去。”
仆人接过玉佩急忙跑出房外。
“你们两个贱人,还不给我滚过来。”男子指着两名侍女咆哮道,眼里发出一道道怨毒的光芒。
没过多久,房间里就响起了男人的声,与女人的哀嚎声,声音原来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归于平静。
与此同时,陈夫人家里也上演差不多的事情。这同样是一座九进落的宅子。
九为极数,皇亲国戚以及位列鼎丰的王公大臣外,其他院子进数都不得高于九,否则就是逾治。
例如步府按品级划分,只得建八进的宅子。
这座宅子并不在北区,当初御赐宅院时,陈夫人反而选择了相对热闹的南区。
这间宅子可以说是,这一带方圆几里内最黑的地段,早年节省习惯的陈夫人,并不喜欢铺张浪费,天黑后不准点蜡烛。